“我看你也是发梦!”云珠用力地将秦燕殊推开老远,她跌在塌边,心中发狠兀地将棋盘掀翻,黑的白的棋子和闪闪发光的金钗在空中高高扬起,又纷纷如雨珠般落下,砸得满地都是。 “要我做你的妾,你若不怕半夜睡着叫人划了脖子,那你尽可以试试。”
第12章针锋相对
秦燕殊踩在洒满黑白两色棋子的毡毯上,看着掉落在一旁的金钗,竟忘了肩上的伤痛。 他瞧了眼云珠,见她半趴着急喘,乌黑的青丝铺在肩头。 秦燕殊弯腰拾起金钗,面无表情地握住,带着血的金钗沉甸甸的,仿若他一直往下坠堕的真心。 他步履沉重的走到塌前,向云珠摊开手掌,固执地将金钗再次送到她面前,同她确认道:“你真的不肯收?” “我收下,三爷会改变主意?”云珠双手撑着坐起来,反问道。 秦燕殊低眸,薄唇轻启:“不会。” 云珠含悲忍泣,冷笑了两声,说道:“那三爷何必再问。” 见她一句不让,针锋相对,秦燕殊只觉喉中干涩,艰难道:“好,我且看你犟到几时。” 云珠冷眼看着秦燕殊将金钗和身契都收到匣中,她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阴云密布的天空沉的发黑,终于下起雨来,霎时间,细密的雨丝如银针般打得芭蕉叶噼啪作响。 一时云珠自己个儿掀帘出来,见柳妈妈、问琴、杏雨都焦急地守在门口,刚才厢房里那么大动静,她们都听到了,可没有秦燕殊发话,她们也不敢贸然进去。 问琴见了她,口称姑娘就给她福了一礼,“你也来笑话我。”云珠忍着眼中的泪水,看向她们,“今儿姑娘,明儿姨娘,他叫我成什么人了。” “原来你们都知道,就我是个傻的。” 见云珠神色异样,不喜反悲,柳妈妈忙打了帘往厢房里去了。问琴和杏雨就要过来扶她,云珠不肯,一手捂脸一手抹泪拼命向前跑。 杏雨拿着伞跟在后面,边喊边没头没尾地直追。 云珠一口气冲出游廊,径直跑进雨里,前方正院的大门紧紧关着,门旁的两个小厮见有人突然冲过来,立时紧张起来。 云珠与他们对视几秒,就听到身后有人失声大喝:“云珠!” 她回头一瞧,正是秦燕殊,他站在厢房门前,出来的似乎甚是匆忙,连衣服也没整理好。 此时杏雨已跑到她身旁,给她撑起伞,云珠僵立着,一时动也不能动。 秦燕殊接过问琴递过来的伞,大步踏入雨中。 见他朝自己而来,云珠打了一个激灵,连瞧也不瞧他一眼,自己转身走了,杏雨忙跟上去。 秦燕殊登时愣在原地,柳妈妈冒雨小跑过来,“三爷,您的伤还没上药,不能淋雨。” 他紧攥住手中的伞柄,望着云珠走远的背影,渐感清寒透体,胸口又气又痛,却无他法,只得自己生着闷气回了。 且说云珠失魂落魄回到房中,杏雨、梨云服侍她把湿衣脱下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云珠不奈烦旁边有人,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便找了借口叫她们出去,她怏怏不乐坐在床边擦发,就听有人叩门。 开门一看,是问琴一人。 想起刚才的事,云珠有些讪讪的,她让开身请问琴进来。 问琴拎着一个小食盒进到屋内,把食盒放到桌上,端出一个白瓷碗。 她不敢说这是三爷叫人送来的,怕云珠恼了将碗砸了,便道:“灶上温了姜汤,我们都喝了,也给你拿了一碗。快乘热喝吧,你淋了雨,别再病着了。” 云珠将头发草草挽了,接过姜汤,抿了一口,热辣的姜味充满了口腔,她又喝了一大口,那味道仿佛一下子都冲到鼻腔,呛得她禁不住眼中酸涩。 忍住泪意,将一碗姜汤饮完,云珠侧身借拿帕子拭嘴的机会悄悄将泪抹了。 “姑娘,”问琴将手搭在云珠臂上,云珠回身握住,抢白道:“刚才是云珠一时冒失了,还得求姐姐原谅我糊涂,不要生我的气。” 问琴体贴道:“你乍然听到此事,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我怎会生你的气。” 云珠难过地摇头,忧郁道:“问琴姐姐,你在外头怎么喊都随你,我不叫你为难。都是给人做丫头,沐露沾霜的,我难得不明白吗,只是私下时不要如此喊我。” 问琴心有所感的点头,又同她对了生辰,也不让云珠喊姐姐,约好私下皆以名字相称。 窗外树影摇动,雨声淅淅沥沥的。 问琴替她消遣了一会,又劝解道:“你纵使不愿,也不该如此顶撞他。咱们做奴才的,身家性命全系在主子一念之间。” “我何尝不知,只是气头上咽不下这口气,情急鲁莽了。”云珠支着下巴,惆怅百结。 此刻那股子劲儿下去,脑子也冷静下来,琢磨着若同他硬碰硬,不过自讨苦吃,还要另想法子才是。 问琴思量之后道:“我在三爷身边伺候也有五六年了,观他待你是真的不同。” 云珠断然说:“我不瞒你,慢说当妾,正头娘子也要我愿意才行。” 却听问琴噗呲笑出声,云珠羞道:“和你说正经,你倒取笑我。” “哎,你别恼,”问琴挨着云珠的肩膀坐下,软言细语道,“咱们也只在这屋里说,三爷当真要纳你,你又没个三头六臂,形势比人强,你不愿又如何,怕是拒不了的。” 云珠搅着手中的帕子,沉默了一会道:“我知道,可我不甘心。” “你可别做什么傻事。”抱琴担心地看着她。 云珠苦涩一笑,“我不会。” 她的命是爷爷千辛万苦给养大的,是她自己拼命挣出来的,怎能因别人轻易舍了,若真到那一步,她也不会因贞洁这狗屁玩意就自伤自戕。 作践自己,报复不了谁,不过仇者快,亲者痛,她如今孑然一人,更要为自己活。
第13章恩威并施
后两日不知何故,秦燕殊并未让人传话叫她去,依旧叫杏雨、梨云两个守着她。 次一日早起,云珠洗漱完毕就闲坐着打络子,过了半晌,终是有小丫头过来传话。 进了院,再入厢房,两侧的联珠帐已撤了,换了雨过天青色软烟罗做的帐幔。 秦燕殊穿着白色暗纹家常衣服,系着绲带,背身在书房里看着什么,听见云珠的脚步声,自己便转过身来。 “三爷,有什么吩咐。”云珠干巴巴地唤道,肃着个脸。 “两日不见,谁欠你银子了。”秦燕殊见她生疏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捏着的东西背到身后,“过来。” 云珠慢吞吞的走近,秦燕殊不悦道:“前几日跑的不是比兔子还快,怎么这两步路就能累死你?” 牢骚发完,他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云珠,“那日你走的急,说了要给你的,我不会失言。” 云珠一瞧正是两张身契,她惊讶地接过,又听秦燕殊正经道:“我已和管事的说了,将你的白契消了,如今你便不再是园子里的丫头了。” 云珠正愁要如何应付秦燕殊,此刻见他突然转了脾气,改了主意,自然喜出望外。 秦燕殊不等云珠开口自己抢先道:“你先别谢我,免得后面你觉着白谢了。” 他拉过一张椅子,面色平静地一撩袍坐下,“这契你要放着吗?” 云珠张张嘴,感谢的话叫堵了回去,她心中纳罕,唯恐秦燕殊阴晴不定又弄什么幺蛾子,马上道:“自然是要烧了。” “就在这烧吧。”秦燕殊随手指了一角雕着飞禽走兽的博山香炉道。 真是想一出是一处,哪用香炉烧身契的,云珠腹诽着。 可秦燕殊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她不赶紧烧了就不成似的,云珠只能按他说的,走到案几前,掀了炉盖,将身契撂上去,薄薄一张纸遇到红星瞬间打起卷,沾了火就着。 第二张也是如此,眨眼就烧成了灰烬。 云珠将盖合上,要把香炉灰拿出去倒了,秦燕殊摆摆手,不让她收拾。 “你已不是奴婢,这活自然有别人干。”秦燕殊也不起身,朝纱窗外喊了一声,“来人。”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云珠回头一看诧异极了,竟是银蕊。 “给三爷请安。”银蕊先给秦燕殊行礼,又给云珠行礼,“给姑娘请安。” “银蕊,你怎么来了?”云珠看看银蕊,又看看秦燕殊,恰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奴婢昨儿调到枫茗院里伺候了。”银蕊恭敬的回着。 云珠疑惑不解地望向秦燕殊,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把这香炉拿出去倒了,换了新的来。”秦燕殊一指案上向银蕊吩咐道。 待银蕊捧了香炉出去,秦燕殊才淡淡道:“我思来想去,你在院里也孤单,便找个跟你相熟的人陪你说说话。不过我这会缺人伺候,就叫她先顶你的差,等你” 云珠压着怒气打断他的话,横眉冷对,“三爷给了我身契,还不叫我走吗?没有这样强留人的道理。” 秦燕殊微微歪头打量她,也不接着说了,白皙修长的手指哒哒哒地敲着椅子把手。 窗外的树影映入纱来,斑斑驳驳落在秦燕殊身上,风移影动,他的面容在层层晃动的翠色中也变得分辨不清。 随着指击似鼓点般的一阵急过一阵,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凝滞住了,叫云珠觉得这屋内越发阴冷起来。 适时,银蕊换了新的香,捧着香炉进屋来。 听到动静,秦燕殊的手指终于不再敲了,他坐在椅上严声责问:“怎么当差的,磨蹭了这么久。” “三爷,银蕊年纪小不经事,还请宽饶她这一回。”云珠知道秦燕殊纯心找茬,也得硬着头皮试上一试。 秦燕殊不理会云珠的求情,呵斥银蕊道:“滚到院中跪着去。” 一语未了,果然见云珠惶恐不安的脸都白了,秦燕殊特意看着云珠道:“捧着香炉去。” 银蕊满脸惧色叫撵了出去。 云珠冲到秦燕殊椅边,愤懑地道:“三爷为何把银蕊调到身边伺候?这事和她一点也不相干。” “相干不相干,自有我来定。”秦燕殊靠在椅背上换了一个姿势,不屑一顾道,“你不是要走吗,还在这园子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秦燕殊继续漫不经心地说:“哦,对了,你说她能坚持多久呢?” 他似想起什么嗤笑一声,含沙射影,“云珠,你自己且想想那日你捧了一盏茶坚持了多久,她捧的是香炉,可比你那会重多了。” “我叫你捧的是温茶,她这可是实打实的火炉子。” “三爷,我求求你,”银珠朝秦燕殊跪下,双膝实打实磕得咚地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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