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似初月望远山,眸盈春水引横波。 云髻笼鸦鬓,檀口点丹砂,意迟迟,春困困,千娇百媚生。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良辰美景,如此佳人,叫人一看痴了,再看觉得又醉了几分。 云珠抬眸与秦燕殊对望,两人皆是百感交集。 揭了红盖后便该合髻,因合髻有结发之意,纳妾只需交杯便可。 适时,问琴取了白玉合卺杯送于新人,这合卺杯由两个杯子并连成器,以彩线系住,秦燕殊与云珠各执一杯,手臂相交一饮而尽。 饮完交杯,在场诸人一起向坐在喜床上的新人道贺,口里说着各种吉祥话。 问琴给喜娘、丫头们发了喜钱,众人便退下了。 秦燕殊、云珠则各自由人拥着去了浴房洗漱更衣。 洞房花烛夜,春宵值千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有人盼望,有人退缩,在千山万水之外,更有故人日夜兼程而来。 早一步,迟一步,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誓要将痴男怨女都跌入这滚滚万丈红尘,堪叹自古情债最难偿。 云珠磨磨蹭蹭地沐浴完更衣出来,心中打起鼓,不仅有俱意还有丝悔意,实不知要怎么度过今夜。 昨晚临睡前,柳妈妈来了一趟,给她拿了压箱底的物件,又含含糊糊地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云珠不是很明白,大抵知道是让她明晚要顺着秦燕殊,别太紧张,此事是女儿家总要经历的。 等柳妈妈走了,云珠独自上床拉帐,小心地点灯把那小箱打开,瞧见一对白瓷做的精巧的娃娃还有一本书。娃娃造型古怪,却能合成一个,云珠又把书打开,比对着娃娃看了几眼才明白是何物,登时将手中之物扔到一旁,心道这阴阳调和竟是这般,瞧着挺恶心可怖的。 云珠站在内室门口踌躇,要进不进的,杏雨在一旁给她使眼色,她也当没见。 眼看时辰一点一点过去,杏雨急得直揪汗巾子,又频频暗示云珠,云珠自己心里又急又虚,进退不得,最后一跺脚硬着头皮打帘进去。 见她过了这么久才回来,秦燕殊并没归罪,嘴角反而露出淡淡笑意,似乎早知她在外面磨蹭。 秦燕殊穿着白绢单衣,悠然自得地坐在桌旁,抬手招呼云珠坐在自己身旁。 “你这一晚还没吃东西吧。”秦燕殊低头问她,在桌下悄悄伸手过去要握云珠放在膝上的手。 云珠尴尬地往旁边躲了下,她眼睛盯着桌上的茶盏道:“刚才吃过些了。” 若是他人,定是要说还没吃,好博得夫君的怜惜,她这样直愣愣,不通风情,秦燕殊却只有喜爱。 秦燕殊不勉强她,神色自若的收回手,唤了人将事先准备的容易克化的宵夜端上来。一时,房间只有用膳的轻微声音。 寂然饭毕,有数个丫鬟执了痰盂、洋巾、香茶等上来,云珠学着秦燕殊的样子用茶漱口,又用漱盂盥手。 这边丫鬟刚下去,梨云、杏雨几个又打了水来,让秦燕殊、云珠重新净面。 又有仆从用茶盘捧了一个乌银洋錾自斟壶,二个十锦珐琅杯上来。秦燕殊便说:“搁在桌上,你们都下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历史,礼仪流程虚构,大家看个热闹,请勿对照正史细纠。
第17章 龙凤花烛
诸人皆退到院内,待听到关门声后,谁也没有开口,一时之间房内安静极了。 云珠迷茫地坐在凳上,看着秦燕殊起身走到案几旁,从案上的小匣内拣出一块香饵投入鼎内,他黑锻般的长发松散的束在脑后,从鬓侧漏下几缕垂在肩上,随着衣裳微微拂动。 冻石鼎悠悠吐出袅袅轻烟,一股馨香渐渐在屋中弥漫开来。 做完此事,他又走回桌旁,轻挽袖口,露出一截玉似的手腕,骨肉匀称,肌理细腻,单手执壶时,能看到薄薄皮肤下蓝紫色的血管和凸起的筋腱,一道细液从乌银壶口注下,倒满一杯手腕轻抖停下,又换下一杯。 云珠侧头望去,只见他长眉秀若山林,不失锋芒;凤目灿似明星,顾盼生辉。清贵昳丽,芝兰玉树,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的气度。 秦燕殊似乎察觉到了云珠专注的目光,朝她晏晏而笑,浓密睫毛下往日里总是凛冽的黑眸如浸了水,润着柔软的光。 即使云珠并不喜他,也得承认他郎绝独艳,世无其二。 秦燕殊递了一杯酒到云珠面前,她双手接过,瞧见清透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荡。 秦燕殊又端起另一杯,与云珠那杯轻碰后自行饮下。 他一饮而尽,见云珠还在发怔,便用眼神示意她,云珠见了才举杯饮了。 酒液入喉,却不浓烈,更似女子常喝的果酒,甜酸适中,可口芬芳。 见云珠颇为喜欢,秦燕殊又给她连斟了二杯,她还要再喝,秦燕殊便不许了,从她手中抽走酒杯道:“小酌而已,你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不要喝醉了。” 他这一提,云珠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她“腾”地站起来,觉着不妥,又马上坐下,不自然地说:“时辰还早,不如我陪三爷说会话吧。” “哦,你想说什么?”秦燕殊没有拆穿她,调整了一下姿态,侧坐握拳支住下颌,笑眯眯地看她能编出什么话。 云珠只得没话找话说:“刚才上的那个汤味道挺好。” 秦燕殊接着道:“那是为今日特点的合欢汤。” 云珠噎了下,又补救道:“我晚上先吃了两块如意糕,三爷吃过了吗?” “没有,我不喜欢甜食,我喜欢清淡一些的。”秦燕殊顿了下道,“飞鸿居的糕点很有名,回头我让人买了来。” 礼尚往来,云珠便也问他:“那三爷喜欢什么?” “吃食上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秦燕殊认真思考了一下,有心想要那个鲤鱼香袋,又觉着还不到时候,话锋一转道,“你得闲了绣个香囊给我,这往后也是你分内的事。” 云珠一愣,便道:“要是三爷不嫌弃的话,只是我的绣工比不得绣娘,只怕戴不出去。” 秦燕殊见她不甚上心,隐有推脱之意,心中升起一丝不快又转瞬即逝,轻叹一声,他并不是真缺香囊使,为的还是男女闺情之意,不好直说只能拐弯抹角地提点她,“我看你托付给银蕊的那个香囊绣的还算精细,照着那个绣便得了。” 云珠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心中咂舌,有点心虚道:“那等闲了,我便绣一个。”又问秦燕殊喜欢什么花样,秦燕殊只说别太花哨的就行。 云珠点头应下,私心里想到那香囊是长安临走前没绣完留给她的,根本不是她绣的,幸好她的绣工全是长安一针一线教授,大概能模仿个七八成吧,等绣好了便和秦燕殊推说手生了也是能糊弄过去的。 屋中又陷入一片寂静,烛火摇曳,在纱窗上映出两个人影。 儿臂粗的龙凤红烛上蜡油不停滴落,凝成一串串的蜡泪,炽热滚烫,势不可挡,缠缠绵绵地顺着红烛往下流,又融成一体。 云珠的眼神被爆出的一个大烛花吸引,想起香囊,便想到长安,那蜡泪仿佛是她的,只能无声无息的在心底堆积。 她不该在是个时候想起他的,又忍不住念起他清透黑亮的眼睛,带有细茧的骨节修长的手,还有笑时眼下堆起的卧蚕。 犹记别离时,她未及金钗之年,只知玩乐,要说是男女之情未免早了,相比那个早早改嫁不知在何处的母亲,长安才是她在这世上还尚存的亲人,既有青梅竹马之谊,又如血亲兄长家人。 在温暖如春、芳香馥郁的室内,她却感到了刻骨的孤独,不是孤单,不是寂寞,是无法向任何人表达的,只能自己品尝的滋味。 “明年开春后,等天热点,你和我一起回盛京去。”秦燕殊的话打断了云珠的沉思。 她转过头不假思索地问道:“可我要回去给阿爷迁葬,怕来不及,不若我还是回金陵等三爷回来。” 秦燕殊缓缓道:“不碍事,我和你一起去,办完直接坐船去盛京,不耽误时间。明年老太太的寿辰,你定是要去磕头的,也叫家里的人认一认,再待上个半年。” 见她情绪上有些低落,担忧她会害怕要面对盛京那一府人,秦燕殊便安慰道:“有我在,你担心什么,不会有人敢为难欺负你的。你若不喜欢,就等上两三个月,我们便回这边来。” “真的?能回来便好。”听到这,云珠的面色才好一点。 “我遂了你的意,你怎么回谢我呢?”秦燕殊薄唇含着笑,手指点点桌子随意问道。 云珠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钱的能给秦燕殊,思量道:“那我给三爷打几根络子吧。” 秦燕殊有些兴趣便问她:“打哪几样?” 云珠道:“扇坠、发带、汗巾子都使得。” “那就按你说的。”秦燕殊似乎有些累了,他坐直身子捏着肩膀道,“说了这么多话,你去斟杯茶来。” 云珠从善如流站起来,倒好茶送到秦燕殊手边,搁下之后就要走,冷不丁被秦燕殊捏住手腕。 云珠挣了下没挣开,刚喊了句“三爷”,猛地一下站不住,被秦燕殊一把拉到怀里。她跌坐在秦燕殊的腿上,背紧紧贴在秦燕殊的胸前,只感觉一片火热从衣服上渡过来。 云珠在他腿上坐立不安,使劲想要站起来,却挣不开秦燕殊的怀抱,只是扭来扭去。 秦燕殊开始只是看她急的样子很有趣,这会被她磨来蹭去的也有些受不住,便压在她耳边轻声道:“是你说要在这边说会话,你现在要是不想坐下说,我们就换地方说。” 云珠立时就吓得不敢动了,只能茫然无措地让他抱在腿上。 秦燕殊身材高大,搂着云珠就像搂着一个兔子。难得看她乖巧,秦燕殊心中尽是满足甜腻,他静静地抱着她,并没有做其他的事,只垂眸专心地凝视她,视线在她身上慢慢游移,像检查一件战利品,一件所有物。 只见她浴后的头发全部盘起只用簪子插住,还带着潮湿的水汽。她低头坐在那,一段洁白纤细的后颈从单衣里露出来,有几缕长发贴在颈侧皮肤上,而一些细小的碎发则从发际线处支棱出来,有种毛茸茸的可爱。 再细看她侧脸,和往常不同,一丝汗毛也无,干干净净,白白软软,已是绞面开脸做了妇人妆扮。 她娴静时的娇态带着懵懂未明的曼妙情致,这是一种刚好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风韵,恰如其分,无形无色,又无处不在。这不是空洞无物的美丽,因为他见过皮囊下生机勃勃,灵动不屈的神魂,让人升起□□之欲,想要怜惜又想破坏。 像在沙漠中渴求泉水的旅人,他身不由己被她俘获,禁不住诱惑凑上去,用鼻子轻轻去蹭那截温暖的肌肤,感受她颈侧脉搏的跳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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