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莹虽已过三旬,却依然风姿绰约,甚至还比年轻时多了几分成熟妩媚的韵味,她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姿态娴雅、美不胜收。 傅仪和谢华莹分离了十几载,因着经历过苦楚,便万分珍惜重逢后的时光,二人虽是中年夫妇,却过的蜜里调油,比初初成亲的小夫妻还要恩爱。 一舞舞毕,谢华莹出了满身香汗,傅仪正拿着帕子给她擦拭汗水,忽见管家紧张兮兮地带着一个头戴帷帽的男子进了门。 那男子直冲到傅仪跟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当即便唤了一声“父亲”! 傅仪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谁,又惊又喜,忙把傅修安从地上扶起来,一边打量着他一边低语:“这些日子你音讯全无,大家都以为你已溺毙,所幸你福大命大,保住了性命。” 话毕,扭头看向立在一侧的管家,扬声吩咐道:“快去把世子的衣冠冢拆掉,世子还好生活着,那衣冠冢没得折损了他的寿元。” 管家还未行动,便被傅修安抬手制止,他把管家打发到偏院,这才将沈离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说于傅仪夫妇。 “我原以为陛下是为了让我建功立业才派我到江南修筑堤坝,哪成想他是对九公主有了不轨之心,之所以把我派遣到江南,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把我除掉。” “陛下实在阴毒,不仅骗了儿子,还连带着蒙骗了九公主,九公主直至如今,都对陛下信任非常。 儿子好歹捡回了一条性命,可公主还在宫内,陛下生性阴毒,指不定会对公主做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傅修安一番话说完,谢华莹的脸色已变成了惨白 ,她只觉得全身发冷,脚底直冒寒气。 她是看着沈离长大的,沈离那孩子不管手段还是智谋都胜出昭帝很多,昏庸如昭帝都能把她缚在皇宫十几载,单纯如雪棠又如何能逃出沈离的魔爪。 再没人比谢华莹更清楚被拘在皇宫里有滋味,仿若鸟儿被折断翅膀,每日除却对自由的渴望还有对心上人的思念,焦灼万分、度日如年。 她断不能让她的女儿再经受她经历过的苦楚。 谢华莹仰头看向傅仪,带着哭腔道:“言风,我断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棠被沈离那竖子蒙骗,我们这就到京都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得把阿棠救出来。” 雪棠是傅仪唯一的血脉,他自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血困在深宫、被人玷污。 他抬手擦掉谢华莹眼角的泪花,温声安抚:“你先去寝屋小憩一会子,待我打点好行装我们便北上。” 傅仪深知关心则乱的道理,末了又对谢华莹道“你总得休息好了,才能有力气搭救阿棠,没得还未救出阿棠,你自己便先垮掉了。” 任重道远,现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谢华莹“嗯”了一声,便折回了寝屋。 眨眼间便到了祭天的日子,沈离未向郑太后辞别,反倒来了雪棠的长乐宫。 雪棠尚未起身,迷迷糊糊间便被沈离提了起来,她不悦地撇撇嘴,小声嘟囔道:“皇兄这是要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凭白扰人清梦。” 沈离懒得和她多言,低下头便吮住了她的樱唇,一番搅弄之下雪棠又哪里还睡能得着,只气呼呼盯着沈离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的樱唇粉嫩嫩、肉嘟嘟,甚至还泛着诱人的水光,若不是时间有限,沈离简直想试一试君王不早朝的昏君之行。 他伸手在雪棠的鼻头刮了一下,低声道:“我今日要到天寰祭天。” 雪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她若是不知晓还好,既知晓了又不送行,便让沈离万分不悦。 他凝着雪棠认真道:“你知道我此去要在宫外留宿好几日吗?” 雪棠接着点头:“十一和我说过的,说皇兄要在外面留宿五日。” “你既知道我们要分离五日,又为何不给我送行?”稳如泰山的沈离简直有些气急败坏。 雪棠爱睡懒觉,清晨时分大脑尤为迟钝,听到沈离责问,也不多做思忖,只木木地回道:“因为我要睡觉!” 沈离卍了雪棠一眼,再不做无谓的挣扎,抬眸看向凝枝,沉声吩咐:“赶紧伺候九公主洗漱。” 霸道的亲吻加上清水的荡涤,雪棠便是再困乏也不得不清醒过来,陪沈离瞪上马车时,大脑已万分清明。 好容易盼到了皇兄出宫的日子,按说她应当欣喜非常,可一想到要看到那画中之人便心如刀割,挫败感、酸涩感夹杂着浓浓的无奈交织在一起,扰得她心烦意乱,神色也沉郁起来。 沈离心细如发,当即便察觉到了雪棠的异常,伸手掐住雪棠的纤腰,轻轻一提便把她提到了膝头。 他低下头,将下颌搁到雪棠肩头,温声说道:“适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 雪棠自不敢实话实说,踌躇半晌,才低声道:“我平素是离不了皇兄的,想到要和皇兄分别五日之久,便惆怅非常。” 随口编出来的敷衍之语,却实打实取悦了沈离,他勾起唇角笑了笑,低声对雪棠道:“我会尽快回来的,你莫要闹担忧。” 雪棠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复倚到沈离怀中。 马车行至城郊,便是沈离再对雪棠恋恋不舍,也不得不将人放下,又细细叮嘱了几句,才吩咐御林亲卫把她送回长乐宫。 沈离谨慎,雪棠不敢轻举妄动,到了祭天的正日子郑太后才带着人进入长乐宫。 自雪棠发现蹊跷后,沈离便派人守在了贵妃寝屋门口,那些人是天子亲卫,只听沈离一人的命令、骁勇非常。 便是太后驾临,也毫不犹豫将人挡在了门外,郑太后疾言厉色训斥:“尔等是想造反不成,便是陛下也对哀家毕恭毕敬,你们竟连忤逆哀家!” 带头的侍卫不卑不亢道:“卑职奉陛下的命令守在此处,除却陛下,不敢放任何人进去。” 郑太后知晓沈离的性子,早已做了两手准备,既然说不通便只能来硬的,她身后带了上百人,当即便和御林亲卫缠斗起来。 御林亲卫虽武艺高强,到底寡不敌众,缠斗了半个时辰,皆被太后所带之人捆缚在地。 太后大步跨到屋内,握住花瓶,信手一转便将密室打了开来。 她匆匆踏入密室,没成想刚踏进去便见十一手执尚方宝剑横贯在过道里。 太后倒是无所畏惧,但看到尚方宝剑如见圣上,一个不查便要株连九族,太后身后的爪牙又如何还敢往前冲。 双方都不言语,只立在原地,无声的对峙着。 十一不知道的是,此时雪棠已带人从她卧房的入口进了密室,那通往密室的台阶虽已被封住,但只要人多势众总能腾出一条路来。 雪棠带着开锁的匠人进入密室,让匠人把上了锁的房间打开以后,便只身进去。 看着成排的画轴,她既紧张又忐忑,唯恐那画中人如天仙一般让她自残形愧,不管了、不管了,无论是谁,她总算看一看才能知晓。 雪棠深吸一口气,颤着双手将画轴打开,当看清画中之人的样貌时整个人都顿在原地。欣喜有之,震惊有之,愠怒有之,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那画中之人不是旁的,竟是她自己! 雪棠手忙脚乱将旁边的画轴也翻了开来,画中的人都是她,栩栩地画着她从十二三岁到十五六岁时的面容。 凝着那些画卷,雪棠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退去,像扔烫手山芋一般把画轴扔到一侧,忍不住伏到一侧干呕起来。 她万没想到光风霁月的皇兄会这样龌龊。竟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对她起了不轨之心,甚至还夜探寝屋,将她身穿小衣亵裤的模样画了下来。 一幅幅画卷将雪棠对沈离的崇敬和亲近之心尽数撕碎,唯留下厌恶。 她拿出火折子,扔到画卷之上,亲眼看着火焰把画卷吞噬殆尽才转身走出密室。 太后已等在花厅,看着雪棠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得意非常。她含笑看着雪棠,温声问道:“你可看到了画中之人?” 雪棠点点头。 郑太后笑意愈甚,接着道:“你皇兄枉顾人伦,早早便对你起了天理不容的心思,身为他的母亲,哀家也万分愧疚,你若想摆脱他的桎梏,哀家可想法子将你送出皇宫。” 雪棠虽透骨酸心,好歹也没失去神志,郑太后恨她入骨,一直碍于沈离的庇护,才不敢对她下手。 她若是由郑太后送出皇宫,恐怕当即便得命丧黄泉。 再者,皇兄是她最亲近的人,她虽憎恨皇兄早早便对她起了龌龊心思,却也不想把皇兄的龌龊行径告诉旁人。 她憎恨厌恶皇兄便罢了,定不能让旁人也对他生出鄙夷的心思来。 雪棠摇了摇头,瞪大眼睛看着太后,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母后在说什么,儿臣听不太懂。” 平素里越是单纯娇憨的人,装傻充楞的时候越不容易被人识破,见雪棠那副模样,郑太后怔愣在原地,甚至开始怀疑起她的推测。 趁着郑太后怔愣的功夫,雪棠低声道:“皇兄的心上人果真生了一副好模样,可惜,我心眼儿小,容不得旁人比我生得好看,我不能拿那人如何,却能奈何她的画像,我已把那人的画像都烧了去。” 什么叫死无对证,现下便是,左右今日只雪棠一人见到了画卷,且她又把画卷烧成了灰烬,便是郑太后心有疑虑,也没法子再去探究事情的真相。 罕见的,郑太后生出了几分无能为力的怅然感,只觉得白忙活了一场,竟是让雪棠给耍弄了。 她气急败坏地剜了雪棠一眼,转身向豫章宫折去。 雪棠病了,这一场病来得又急又猛,沈离返回皇宫的时候,也尚未痊愈。 沈离一回京都便直奔长乐宫,踏进寝屋浓重的汤药味扑面而来,床幔挂在金钩上,一眼望过去,便可看到雪棠消瘦的侧影,以及床榻边盛着药汁的海碗。 沈离大步踏到雪棠身前,目不转睛凝着她,低声问道:“可是宫人伺候的不好,如何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雪棠连看沈离一眼都觉得恶心,目光直直盯着挂在床头的如意穗子,半句话都不言语,直把沈离当空气看待。 沈离自然知晓雪棠冷待他的原因,他原以为做好了万全准备,哪里能想到雪棠竟会和郑太后声东击西,闯入密室。 他一手端起药碗,另一只手去扶雪棠:“我知道你不高兴,但不管怎样总不能拿身子开玩笑,快起来把药用了。” 沈离的手一碰到雪棠,雪棠便从床上弹了起来,她拉开和沈离之间的距离,嫌恶地看着他,抬手指向房门,咬牙切齿道:“你滚,现下就滚出去,我再不要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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