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酥痒的感觉自颈间传来,陆修珩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沐夷光柔软细腻的指腹肌肤。 他脚下步履一顿,喉结滚动道:“再乱动,孤就不管你了。” 沐夷光连忙收回手,抱紧了陆修珩的脖颈,近乎无赖地解释:“臣妾只是发觉这样东西臣妾没有,一时好奇才摸的,殿下不要生气嘛。” ……陆修珩发觉自己近来愈发拿沐夷光没办法了,以前她只会拽着袖子不放,现在不仅动不动就撒娇,还学会了动手动脚,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脸颊微热,却不得不板着脸训斥她:“难道自己没有的东西,就可以随便摸了吗?非礼勿动,请事斯语,《女论语》便不讲这些?” 沐夷光把脸贴在他的颈上,不管不顾地耍赖:“臣妾不爱读《女论语》,殿下也说过自己不是迂腐刻板之人的。” 一大片温软细腻的肌肤贴了过来,柔柔地依在他颈间,似乎不让他说话,更不允许他否认。 沐夷光又道:“殿下,你的耳根怎么红了?” 陆修珩轻咳了两声,似乎无言以对。 沐夷光干脆又伸手摸了摸殿下的耳垂:“似乎还有些烫,是不是风寒未好,又发热了?” 她将手抬得更高了些,还想去摸殿下的额头,陆修珩不得不偏头躲过,快步走到拔步床前,轻缓将这个小祖宗放下。 “孤无事,睡你的觉。” 他语气敷衍地留下这句话,转身要走,却发现自己的衣袖又被扯住了。 沐夷光跪坐在床上,伸手拽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地撒娇:“殿下陪我一起睡觉嘛,李神医说过殿下调养身体期间不得过度劳累的,殿下已经看了一整日的文书了,身体都要熬坏了,休息一会儿吧。” 她声音甜软,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自然的风流,那双眼睛依旧如月下春泉一般澄澈清亮,泛出雾蒙蒙的湿意,叫人生不出半点邪念来,便是杨贵妃再世,也不过如此的祸水。 唐明皇做不到的事,陆修珩发觉自己似乎也很难做到,何况自家的太子妃除了撒娇卖萌以外,还连带着生拉硬拽,非要“从此君王不早朝”。 陆修珩只好拔步床前坐下,勉强让步道:“你就在此处安歇,孤陪着你。” 沐夷光这才慢吞吞地松了手,她挪了挪床上的高枕与裘被,又往里面滚了滚,大方地为陆修珩腾出好大一块地方来:“殿下睡这里。” 床上的寝具是用云锦织成,当成如同云朵般松软绵柔,似乎往上一躺便能陷进去了。 陆修珩犹豫片刻,和衣躺了下来。 文华殿中的地龙烧得和和煦煦,太子殿下的衣裳也轻薄,只有沐夷光褪去了外裳,仅着中衣躺了下来。 陆修珩的衣着规整,被褥也盖得整齐,半点也不像要睡觉的样子,沐夷光却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 终于能够和殿下一起就寝了,沐夷光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软糯又清透的女声在帐内响起,像是江南最轻柔的风,萦绕在耳间,却只是懒懒的抱怨:“殿下,烛火太亮了。” 她侧身抱住陆修珩的手臂,眸中满是依赖,眼神纯白如未经任何描画的素笺。 一团绵软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挤了过来,陆修珩呼吸一滞,好半天才道:“孤去将烛火灭了。” 沐夷光摇摇头,与他贴得更近了一点,借着他的身体挡住刺眼的光线:“将床幔放下来便是。” 陆修珩依言扯落床边绸带,轻容纱制成的床幔便层层叠叠地放了下来,将光线隔绝成暧昧而朦胧的影子,明明宽敞阔大的一张拔步床,忽然就变得逼仄而拥挤起来。 昏暗的夜色之中,感官被数倍地放大,女子柔软温热的身体紧密地挤在一侧,隔着薄薄几层布料,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意与馨香。 等到窗外雨势逐渐转小,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陆修珩终于忍不住轻叹一声,试图将自己的手臂自沐夷光怀中抽走。 这绝非一桩易事,毕竟沐夷光似乎很是满意这个温暖而板正的人型枕头,不仅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还将腿也搭了上来,要将此人占为己有。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陆修珩闭了闭目,又侧过头去,轻微地往外挪了挪身体。 只是再三尝试仍然无果,金戈铁马、杀伐决断,手刃生魂不知繁几的太子殿下,第一次在夜晚诵起了佛经。 雨夜总是好眠,可惜也有例外。 沐夷光睡得四仰八叉,神清气爽醒来时,发现太子殿下竟还未醒。 他的睡姿分外规矩,连外衫的方领对襟也依旧交叠得一丝不苟,鼻梁高挺,眼睛安安静静的闭着,依旧可见眉目深邃,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卷翘着,遮住眼下一点青黑。 殿下怎么看起来没有睡好的样子? 大约是白日里担忧政事而伤了神吧。 始作俑者毫无自觉地这样想着,自以为体贴地起了身,轻手轻脚想要从殿下身上爬过去,好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沐夷光起了身,刚刚撑起一只手,整个人越过殿下身体上方。 似乎察觉到阴影投下,陆修珩条件反射一般抓住了眼前人的手,那双深幽的眼眸蓦地睁开,眼里是极为凌冽的杀意。 沐夷光一惊,发现自己根本挣不开,痛得轻吟出声,整个人跌落下去。 身体下落的瞬间,她听到身下传来极为轻微的一声闷哼,身下男子的身体修长挺拔,紧实有力,沐夷光干脆破罐破摔地不想起来了,隔着绵软的裘被趴在陆修珩的身上:“殿下,是我。” 握着的那只手腕纤细娇柔,像是春夜里长出来的嫩笋,仿佛一用力便堪堪要折断。 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陆修珩已然反应过来了,他松开手,转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语气无奈:“抱歉,孤还不习惯与人共枕。” 太子殿下洁身自好,沐夷光就算是想生气也气不起来了,只是坏心眼地支起一点身子,将被抓痛了的手腕递给他看:“殿下弄疼我了。” 霜雪凝成的皓腕之上显现了几指红痕,像是雪地里的点点落梅,殷红而耀眼。 更为耀眼的是眼前人那一双散落了满天星辰与珍珠的眸子,满心满眼地看着他,似乎只要他点点头,便愿意将漫天星辰与千斛珍珠都双手奉上。 陆修珩没了脾气,他往后仰了仰,却发现退无可退,只能任她将自己压着,镇定自若地道歉:“是孤的错,孤去取些冰来为你敷上。” 他自诩不是正人君子,可遇到沐夷光,却偏偏没有办法。 陆修珩作势要起身,沐夷光却不依,双手撑在他两侧,哼哼唧唧与他算账:“臣妾也是第一次与人共枕,怎么就没有弄疼殿下?” 陆修珩缓慢地眨了眨眼,意有所指:“那你还要躺到几时?” 沐夷光微微睁大双眼,据理力争:“那殿下还硌着我了,臣妾也没有怪你。” 陆修珩闭了闭眼,遮住眸中翻腾情绪,咬牙切齿道:“那你还不下去?” 看出殿下几乎忍耐到了极点,沐夷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小声嘟哝道:“殿下疑心也太重了,与臣妾共寝,竟也要带刀刃的吗?” 她曾听父亲说过,行军打仗之人,夜里警醒,防备心也极重,许多人都会在枕下放一把匕首,只是不知殿下的匕首如何跑到腰间来了。 陆修珩终于忍无可忍,拨开她的手,起身下榻,步出拔步床去。
第44章 刘宝一直在殿外侯着, 见殿下还穿着昨日的衣袍,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他连忙迎了上去,一脸的喜气洋洋:“殿下, 可要为娘娘记册?” 东宫虽然未设敬事房, 可这幸事记册的规矩还是有的。 陆修珩脚下步履不停,眼底却掠过一丝微妙之色, 顿了顿,道:“不必。” 刘宝一时没收住表情,一脸惊讶被太子尽收眼底。 一股寒意袭来, 刘宝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他是越来越琢磨不透殿下的想法了。 二人一路回了春和殿, 刘宝令人伺候殿下洗漱更衣,却听得小太监前来禀报,应天巡抚冯阳德在宫外求见。 陆修珩冷笑一声, 户部下达的二十万两赈银还未到应天呢,这冯阳德便赶来分一杯羹了。 这南皇宫是个漏风的筛子,好在传话的还是自己的人。 刘宝看了一眼殿下脸色,主动道:“殿下可是要称病不见?” 见殿下颔首, 刘宝立刻吩咐那名小太监:“你去回绝冯大人, 就说殿下今日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陆修珩摇了摇头:“如此直言,冯阳德只怕难以相信。” 殿下这一提醒,刘宝立刻心领神会:“奴才亲自去, 先将冯大人刁难一番, 再谎称殿下身体不适。” 陆修珩抬手, 又加了一层码:“便说孤今日病重,治水一应事宜, 让他们自己商量着办。” 那小太监点点头,在一旁候着,刘宝却面露担忧:“殿下,咱们这一招以退为进,是否要提前知会潘先生一声?奴才担心他性格刚烈,又无官职在身,若是爆发了冲突,只怕不好收场。” 陆修珩自有主张:“正是因为潘先生严气正性,不通世故,定然瞒不过那群老狐狸的眼睛,才不能提前告知,左右有詹事府的人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刘宝顿悟:“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令人去请李神医来。” 只是殿下这样一说,他立刻又想起另一个破绽来:“那太子妃娘娘那里,可需要前去禀告呢?” 毕竟太子殿下病了,太子妃却毫不知情,怎么也说不过去,万一要是露了什么马脚,这一番布置就白费了。 只是事情一旦涉及到太子妃,刘宝就完全猜不准殿下的心思了,他只好进一步确认:“可要将实情透露给娘娘?” 毕竟娘娘那点小心思,与那些老奸巨猾之人比起来,完全不够看的。 陆修珩转了转手上扳指,沉默地想,以沐夷光那样的性子,若是知晓自己病重,还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 他沉吟片刻,道:“太子妃在宫中,不见外臣,知道实情也无妨。” ……刘宝只能庆幸自己多问了一嘴,顺便在心中为被蒙在鼓里的潘先生拘一把同情泪。 他便将冯德阳在宫门外再多晾一会儿,先去了太子妃娘娘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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