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这变故唬了一跳,心下生气,正欲回头理论一番是自己先拿到的东西。 却在看到梁钰那张脸后愣了神。 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和昨晚见到的他不一样,墨色的衣袍穿在他身上多了几丝凌厉和冷硬,再配上那如刀斧雕刻过的下巴,更是一副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正在翻看从姜姝挽手里拿过的那本书,是一册寻常的话本,讲的无非是男男女女之前的爱恨纠葛,姜姝挽也没来得及阅及其中内容,可这会却被他先看了。 不好意思的同时还是有些恼,本想置之不理的离开,又突然想到昨夜他对自己说的话,姜姝挽还是忍了。 本以为他只是囫囵两眼就放下,没成想却是认真翻看起来,指尖捻着泛着墨香味的纸张,挡在她面前,身形一动不动。 虽想不起来昨晚的最后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可眼下他的反应,两人应该还未达成共识。 但不管如何,梁钰现在堵着她的行为实在不妥,书肆里还有其他人,两人处在角落里虽不太引人注意,但想到梓春和陈朗这会还在等着自己出去。 姜姝挽掩着唇,小声的咳嗽了两声,以示梁钰避让一下自己,那声音虽小,可她无比的肯定,梁钰一定是听到了的,但他这会却是无动于衷,老神在在的继续翻着手里的册子。 书肆外面人来车往,吆喝叫喊声,牛马蹄及声,不绝于耳。但听在姜姝挽耳里,却像是在催促她赶紧出去般。 梁钰看出了她眼里的着急,如同昨夜在甲板上一样,宁愿一直沉默不言,也不愿开口和他打个商量。 他有心故意而为,就是装作没听见。 姜姝挽见此急了,只好小声的打着商量,而为了让他能够答应,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 “书既给了大人,那民女就挑别的,只这会表哥来寻民女了,烦请大人借过一下。” 梁钰皱眉,这次倒是没再继续装作不认识了,只这话听起来还是那么不顺耳。 这会她低眉顺目,说话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倒还是第一次见。 忆起往昔,姜家的大小姐,虽说从来都是礼数周到,但绝没有低声下气求过人,除了… 似是想到什么不愿想起的事,梁钰收回了思绪,跟前的姜姝挽一颗头埋的低低的,还等着他的答复。 他抿唇合上手中的本子,身形随之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让开,仍旧把她困在角落里出不去。 梁钰把她刚刚挑的书随手扔在一边,继而伸长胳膊,去够架上另一本书。 她没朝着梁钰看过去,反而把目光落在他的身后。 梁钰刚才一动,身后形成了一个小小空间,堪堪能过一个身形娇小的人,而他这会正在拿架上的东西,看似分不过身来顾及姜姝挽。 姜姝挽心念微动,稍稍朝着那小小的空间动了动脚步。 可不过才挪动一步,梁钰就已经拿到了他要的东西又回到原地,阻了她的去路。 她心下失落,为失去这么个机会而懊悔。 可旋即发生的变故,就来不及让她继续伤春悲秋了。 只因掩在袖中的手腕被梁钰突然捏起,她大惊,又顾及这当下的场合,没有大声呵斥,但手腕还是不禁用力,想挣脱这桎梏。 本以为梁钰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行为,她都已经做好要与之辩驳一番的准备了。 可不过转瞬,那力道就消失,继而是掌心被置于一样东西,是方才梁钰从书架上拿的另一本书。 不待她看清那书上的字,头顶就传来梁钰低沉的声音:“刚才你挑的那本书不好看,看这本。” 梁钰的手已经撤回,她的手却还捧着一册书悬于半空,两人一时无言,空气中只听得书肆里掌柜和客人的对话,以及书页翻动的声音,气氛有些尴尬。 恰好此时,在外等候好一会的陈朗见她还没出来,只好亲自来寻。 “表妹?你还在吗?”人还未至,声音先传了过来,惊的半愣的姜姝挽赶紧收回手置于身侧,又故作样子的垂首理了理裙摆,没再去看梁钰,以示不识的样子。 也错过了了梁钰眼中有些不悦的神情。 得益于姜姝挽反应快,梁钰又正好是背对街口的方向,是以没被陈朗发现端倪。 但姜姝挽却是心虚到不行,嘴里一边应和着陈朗,一边径直越过梁钰朝着店外而去。 闹腾了一番的结果就是,姜姝挽只带走了梁钰给她的那一本书。 出来后,想起方才书肆里的事她还有些心有余悸,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梓春不觉,只看她特别用力把书都捏皱了才忍不住来问她:“这不是小姐刚刚挑的那本啊,小姐何时对律法的书感兴趣了?” 她这才惊觉,梁钰换走了她的话本子,给了她一本大邺的《律法》。 是什么意思? 姜姝挽蹙眉,手里无意识的翻着那《律法》,她明明拿的是一本才子佳人的市井话本,却被他断言不好看,给换成了这个。 姜姝挽不高兴,可又不能让梓春看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想着姨这次姨夫外放定是为一方知府,身为他的亲眷,合该是要懂些的,便顺手拿了本来瞧瞧。” 她嘴上这样解释,心里还是不满梁钰此举,再一想到如今到江陵还有整整半个月的光景,可叹她今日除了这本《律法》外就别无其她收获,心下就不知把梁钰骂了多少次。 …… 下午的事情过后,梁钰就收到盛京的消息。 信上称,他的弟弟梁骋,在发现姜姝挽走后大为跳脚,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而今要不是盛京已经没了南下的船,他怕是这会已经追了过来要亲自问姜姝挽了。 梁钰捏着信纸,状似无意的问身边的铭风:“我们离开后,夫人可有为了二少爷的婚事奔走?” “夫人倒是想,姜家本也是有意,可不知怎的,就在我们离开盛京以后,姜家却一改口风,竟说可等来年再来议亲,也不着急着先过礼……”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梁钰的神情,才继续往下说:“夫人也看不明白姜家是个什么意思,正好这时候,二少爷听到两家要结亲的消息后,又是坚决不允,两头都是剃头的挑子,夫人自是不肯一头热,索性这事就这样耽搁了。” 也就是说,姜梁两家的婚事,并没因为姜姝挽的离去而紧锣密鼓的筹备,现在反而是搁置下来。 梁骋的反应还好说,毕竟和姜姝挽之间那么多年,不是说忘就能忘了,一时不愿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可姜家怎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变了口风,按理说,那事在整个盛京都传的沸沸扬扬,姜家若不趁热打铁,赶紧把姜凝芝给嫁了,时间一过,可就夜长梦多了。 梁钰闻及此,皱眉思索了好一会。 却在刚有些头绪的时候,听见外间过道有铿铿兵刃相接的声音。 接着就听到几道虚弱的声音悠悠传来:“快,快逃…是,是水匪…”
第13章 姜姝挽还在西屋里无聊的翻着手中的《律法》,心思是早就偏到了别处去。 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她现在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若是勉力去想,右侧的额头就有些隐隐作痛。 但那痛又不是无法忍受的,且时间一长,那痛感已经逐渐在减轻。 姜姝挽心下也觉得奇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但就是抓不住,她有些烦躁的合上手中的书,深蹙着眉心双手撑颌在桌边发呆。 正好这时,梓春拿着一小匣的药材推门而入,姜姝挽心中的疑虑又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昨日夜里,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她朝着在一边清理匣子的梓春问道,原本就轻柔的语气此刻更是如水一般,温润润的,却也暴露了她的心虚。 昨日夜里她不仅偷跑出去,碰上了梁钰不说,最后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没了印象,又心里没底,所以正好这会来套一套梓春的话。 若是她夜里听到什么动静,就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也正好弥补了她记忆中的空白。 哪知,这丫头却个没心眼儿的,听完她的话,头也不抬就回到:“别的声音没听见,倒是快天亮的时候,听见小姐在塌上咕哝了两句。” 她一惊,别是梦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我就寝自来安分,怎会梦里呓语,怕不是你没睡醒,听糊涂了。”姜姝挽故作辩解道。 可梓春却是不认同,终是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双目炯炯的看着她家小姐的一张美人面,十分确定道:“奴婢守夜的话,卯正后就要起来了,不会没睡醒的,小姐要是不信,奴婢还能说出小姐呓语说的话呢。” 她故作玄虚的看了一眼姜姝挽,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小姐说的是两个字…好像是,‘不可’。”她牵起唇角有些调侃得看着姜姝挽。 那眼神像是在问她,不知小姐是梦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不可’。 姜姝挽被她问的一窒,一时回答不了。 撑着下巴的双手变得无处安放了起来,话题是她自己挑起的,也如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只是这答案,是否就是她回复梁钰的?既如此,那梁钰今日在书肆的那番行为又说明什么,是不同意?还是反驳? 亦或是,梁钰压根就没在意过她的答案。 清冷的江风入室,掠起那案上的《律法》,唰唰翻页声,更是扰的她心情有些烦躁。 想起白日在书肆的情景,梁钰又故意阻了她的去路,还换了她的书,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那晚他说的,要她坦坦荡荡面对他。 那看来那日她说的还不够明白,梁钰还没听懂。 可现在如果姜姝挽再贸贸然去寻他,又怕会引起别的误会。 在塌上辗转反侧半宿,最后还是决定等到了江陵后再慢慢来想办法,梁钰这次下江陵是有正事要做,等到了后才没有多余的精力来顾及一个弟弟曾经的未婚妻对自己的态度。 姜姝挽如是的安慰着自己,终于在临近子时睡了过去。 … 呜呜呼啸的江风,掩盖了黑夜中更为诡异的声音。 不知是否白日在箬江靠岸时混入了可疑的人,这日夜里,船上极为不太平。 先是船头的驾驶室外被发现有一名鬼鬼祟祟的人在那里盯梢,被抓到后只肯说自己是船上的客人,且又有相关的佐证,只是走错了路到了这里,船头儿本不想放他离开,可这人一听当即反口咬船头儿说他们私禁行为有违法度。 船头儿都是跑了十几年船的老水手,一眼就看出这人有问题。 他害怕打草惊蛇,表面上默不作声,还是将人放了,可随即就派人在船上到处巡视,看还有无可疑的人。 最后,在巡视到梁钰屋子不远的地方时,对方心虚作祟,直面就和前来的船员起了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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