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偏头去看贺玄渊,想得到他的认同,却不料贺玄渊正紧皱着眉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杜衡一愣,情不自禁道:“难不成,皇上真的会阻拦?” 贺玄渊没理他,沉声道:“你去给他说,不管如何,定要在一月内将九公主的婚事定了。” 绝不能,让九公主去和亲! 绝对,要把温怜送出去! 杜衡愣了愣,完全搞不清楚贺玄渊在干什么,只得低声道:“属下领命!” 一场大雨,将金碧辉煌的皇宫笼罩在满天烟雨朦胧之中,各个宫的石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洗的发亮。 未央宫前,温心绵望着殿外淅淅沥沥的大雨,眼中愁色渐起。 “皇上,有几日没来过了?” 一旁伺候的侍女莲心闻言,心里咯噔一响,小心翼翼地回道:“皇上上次来,是上月初三。” “那就有一个多月了。”温心绵收回眼神,落到殿内的铜镜上她。铜镜中的她,保养得当,纵使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 一阵寒风吹过,将她整理得精美的发髻吹落了几丝碎发,莲心赶紧上前为她整理头发。 她留意温心绵的神色,劝慰道:“娘娘也知道,近来为了漠北的事情,前殿正忙呢,皇上定是抽不开身。” 忙?温心绵嘴角勾起嘲讽一笑,“今晨李贵人请安时,告诉我她已有了身孕,我看他也只是对我忙而已。” 莲心忧心:“……” 温心绵将眼神落到案上的汤盅上,神色淡淡。她揭开汤盅,一股荷叶清香扑面而来。 随即,她脸色一变。 “啪”地一声,她将手中的盖子扔得老远,眼中的不甘和怨毒全都显露了出来,死死地盯着已经放凉了的粥。 “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把温怜那个小贱人送的粥端进来了!” 莲心被吓了一跳,看着桌案上的汤盅,慌乱道:“娘娘息怒。” “刚刚娘娘说想吃喝粥,这汤盅和温小姐送来的汤盅一样,怕是殿外的宫女们拿混了。” 自温心绵说胃口不好以来,温怜几乎每日都会来给她送药膳,温心绵推了几次之后,温怜便让人每次都送来未央宫。 然而,她不知道,她送的这些粥,全都会被倒掉。 温心绵眼神沉沉,看着眼前浓稠的粥,忽的想到了什么。 她捏紧拳头,不甘道:“明天叫她过来吧。” “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将消息不动声色的透露给皇上。”
第19章 童养太子妃 大雨初歇,听说贺玄渊竟冒着大雨离开了落月宫,贺欣悦担心温怜,冒着小雨就带着贺玄铭朝着温怜去。 她心里焦急,脚步飞快,拽着贺玄铭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然而贺玄铭终究是个十八岁的男子,他怎么拉得动。 一回头,就见贺玄铭一脸阴沉,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她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她一把撂开他的袖子,没好气道:“怎么,之前没事儿的时候天天缠着温怜,现在贺玄渊一来,你就缩在这里。” 她恨恨地瞪他一眼,骂道:“没出息的样子!” 难怪温怜被贺玄渊拐跑了! 幼时的贺玄铭也没结下什么善缘,仗着深得圣宠,性格顽劣而乖张,常常对贺欣悦她们这些处于皇宫边缘的人颐指气使。是以就算他现在痴傻了,贺欣悦也同情不起来。 她可不像温怜,心肠到了骨子里。 然而她骂了两声,却见贺玄铭呆呆地望着前方,瞳孔震惊。 她心里一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宫殿大门半开,室内昏暗,大雨朦胧之下,她只远远见着一抹绿色倩影。 不需说,凭着贺欣悦对温怜的熟悉,一眼就认出了她。 想起贺玄铭刚刚的眼神,贺欣悦心里讶然,疑道:“你在看什么呢?” 贺玄铭眼神一闪,掩去忽然迸发出的微光,低头道:“衣、衣服换了。” 那是属于他母亲的衣服。 贺欣悦嗤笑,心道果真是个小傻子,换了件衣服就不认识人了。她也不想管这傻子了,直接撂开他朝前走。 一进屋,就见温怜丧气地靠在座椅上,连浑身的艳光都抵不住这股颓唐,贺欣悦神色一顿。 看温怜这个样子,只怕又是在贺玄渊那里吃了苦头,她心里闪过一丝气愤和无奈。 贺玄渊此人极不好打交道,贺欣悦几年前曾在一次皇室夜宴上与她这位名义上的大哥打过一次照面。 当时,她身边那些连名儿都认不全的哥哥姐姐们纷纷欲欲跃试,提着酒杯准备到贺玄渊面前混个脸熟,却不想上去的第一个人,便被贺玄渊无情拒绝。 “放肆!” “你是何人?” “孤从不饮酒。” 贺玄渊斜眉抬眼,淡淡地望着堆出一脸笑来讨好他的某个弟弟。 纵使过了这么多年,贺欣悦依然记得当时此话一出的僵硬氛围,以及他说出这句话时透出的冷淡和倨傲。 作为皇宫中最边缘的人,她早就看清了这深宫就是埋葬女人的一座深不见底的深坑,因此她自小就不奢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亲情和宠爱。 对她来说,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可温怜不一样,她几乎和贺玄渊青梅竹马,如今已是一副情根深种、不能自拔的模样。 如此这般,才让贺欣悦又叹又气。 她掩去心里的无奈,勾起笑上前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尽量显得没那么沉闷,打趣道:“怎么了啊,好不容易见了情郎,就这幅样子?” 温怜心里本是阴云一片,听她又开始胡说了,惊得忙看向四周,看到贺玄铭才进门后,应该是没听到这句话,她松了一口气,一个嗔怪的眼神飞了过去,“你怎么又开始了。” 再说了,贺玄渊这算哪门子的情郎。 见人还有生气,贺欣悦稍微心安,她毫不在意地也看了看贺玄铭,完全没有将这个小傻子放在眼里,她细细打量温怜一番,盯着温怜红着的眼圈皱眉。 温怜被她看得身上发毛,尴尬地用手撩起垂在鬓边的碎发,轻声道:“怎么了?” 贺欣悦见她眼圈红肿,又是一副心虚的模样,沉声道:“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温怜敛眉:“……” 她不想把刚刚那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低头只含糊道:“没有。” 忽地,她感觉额头上贴上一个冷冰冰的东西,一抬头,恰好和凑近的贺欣悦那双探究的眼对上。 贺欣悦的额头,正贴着她的额头。 两人离得极近,贺欣悦犀利的眼神似乎能戳穿她所有的伪装,温怜莫名一滞,“怎、怎么了?” 贺欣悦起身拉开距离,谴责地看向温怜,皱着眉道:“你说你怎么了?就说你怎么脸上红扑扑的呢,你发热了知不知道。” “你腿上本来就有伤,如今有又了风寒,这不久之后就是你太子表哥的庆功宴了,你还想不想去了!” 经她提醒,温怜这才发现身体的异样。 难怪刚刚怎么一直觉着头晕,浑身没力气,温怜想起刚刚贺玄渊在这里时她脑袋发蒙,当时她还以为是太紧张了,原来竟是染了风寒。 一想起贺玄渊,温怜眼神又是一暗。 “我没事。”温怜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强行压下心里的难过。她担心贺欣悦追问刚刚的事情,便转移话题道:“我自己都没感觉到,你怎么知道用这种方法的?” 贺欣悦握住她的手,温怜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包裹在一个小火炉之中。 贺欣悦:“我娘你也知道,本来就不是这宫里的人,这个法子是我那个从未蒙面的太奶奶教给她的。” 贺欣悦母亲的位份不过贵人,她不想让贺欣悦按照宫里的称呼那么生疏地称她,便私下都让她按照民间的叫法,叫她娘。 “我小时候有次病重,我娘找不到太医,就用这个法子看看我到底病得有多重,然后拿着那点儿仅存的赏赐,去求太监弄一点药。” “好在我命大,不至于命丧于此。” 明明是一个公主,按理说是大周身份最尊贵之人,但贺欣悦说这些的时候,却没有半分的抱怨和不甘,脸上十分平静,甚至不像在说自己悲痛的往事。 贺欣悦儿时的辛酸,温怜是知道的,但却没想过竟会这样悲惨。周帝向来对她不错,她从未想过他竟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绝情。 温怜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她反手握住贺欣悦的手,用她柔软的手心将贺欣悦冰凉地手包住,温柔地看着她:“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和你娘再受这样的苦了。” 见温怜又恢复了生机,贺欣悦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用别的事情让温怜从贺玄渊身上转移了注意力。 她早就知道温怜会这么说,因此笑道:“那就好,以后我若是嫁出去了,我娘就靠你养老了。” “那是自然。”温怜诚心诚恳,“你要是嫁人了,我会把你娘当做我的娘来照顾。” 此时此刻,两人自然都没想到,这句话最后竟一语成谶。 贺欣悦听到这话,佯装生气道:“好呀,你是不是觉得我烦,早就盼着我嫁出去了。” 温怜自然是不想让贺欣悦离开的,在这深宫之中,贺欣悦是她唯一的朋友。但是一个姑娘家,尤其还是一个公主,婚姻大事哪里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那些其他不受宠的公主们,一看周帝和皇后丝毫没有为她们指婚的打算,早早就开始为自己做打算。 如今已是嫁的嫁,没嫁人的也早早地定了亲,所有公主之中,唯有贺欣悦,因为其生母地位低微的缘故,至今没有好的世家上门求亲。 “我自然是舍不得你的,”温怜迟疑道,“可你,也不能不嫁吧……” 贺欣悦轻哼:“不嫁,不嫁,我就不嫁!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嫁!等那人百年之后,我就带着我娘离开这破地方。” 温怜被她逗笑了,顺着她道:“好好好,那你以后就陪着我吧。” “陪着你?”贺欣悦嫌弃地看她一眼,“我才不要和你的太子表哥待在一起呢!” 温怜脸上一红,“你又胡说些什么,怎么和太子表哥扯到一起去了,我又不是——” 又不是,非他不可。 况且,贺玄渊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喜欢她的意思。 贺欣悦一向心直口快,见她羞赧地否认,直接打断道:“怎么就不是了?你都十六岁了,你那皇后姑母还不给你指婚,不就是让你给他儿子当童养媳么?” 温怜低头:“……从来没人给我说过。” 贺欣悦身为局外人,比温怜看得更清。她一一步一步为她分析:“你看,你长成这个样子,但是除了贺桢林,从来没人敢和你走太近,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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