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纮想,或许也该让她吃些苦头,这样才会知道,到底谁才是对她掏心掏肺的好,不至于再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 “好。” 阮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喜的看着他,“当真?” “当真。” ...... 元狩元年正月,南唐皇帝遣使者至大魏,请求接和亲的瑶华公主回东都荣养,为了以示继续盟约的诚意,奉上了落雁关以北的溧水,庞城,胶西,三座城池予北魏管理,魏帝欣然同意。 这三座城池虽然是在南唐的疆域内,但其实因为当初年连征战,实际控制权早就在北魏手中,只是经过这一茬,算是将这三地合法划入北魏的疆域内。 一月廿三,南唐神威将军陆璋护送瑶华公主一行辞别魏帝,自邺城出发,途径徐州等地,于三月初一,进入庞城。 阮阮坐在窗前,借着天光打量着手上的舆图,指甲一下一下划着舆图上那个标着落雁关口的城墙标记。 庞城之外,便是落雁关,进了落雁关,就该到了南唐地界,拓跋纮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关里去,而落雁关距离东都有着数百公里,东都的贵人们,也很难管这么远。 从那日他答应放她走,到入驻庞城的驿馆,这一个半月的日夜兼程,阮阮恍惚间觉得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这两日总是想起那日离开拜别时他的眼神,虽则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可是她总觉得最后那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让她担忧不已。 尤其是进了庞城之后,这种担忧的情绪越发的强烈。 她安慰自己,跟城池比起来,她一个女子算得了什么,她早该想明白的,也不至于白白受他威胁,不过现在这些也都不重要了,等进了落雁关,时机也差不多了。 正出神间,青芜捧了药碗,敲了敲门。 自离开邺城那一刻,一行人就恢复了南唐的称呼。 “公主,该喝药了。”音量不小,不像是提醒屋内的人,倒更像是做给别人看的。 “咳咳......进来吧。” 阮阮就一点小病,说实话,只要能早点进落雁关,她觉得她是能坚持的,但是陆璋看她病了非要在庞城休息,还请了大夫给她熬药。 自上次药瘾之后,可以说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喝药了,刚准备把药汁倒进花盆,外间却突然又响起了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陆璋特有的清润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公主,听闻白日时你曾有事找我,当时碰巧有事出去了一趟,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两人对视一眼,阮阮飞快给脸上拍了些胭脂,拢了件外裳,青芜则去开门。 大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陆璋的披风之上,沾着些许晚间的薄雾,带着几许寒意,“公主可曾歇下?我有话想要单独跟她说。” 方才她端药过来,室内又一直点着灯,自然是未曾歇下的,想来他也是因此过来,青芜神色一凛,赶紧让了开。 陆璋腿长,几步便迈了进去,担心把寒气过给阮阮,他将披风取了下来挂在一旁,这才一路绕过飞花罩,进得里间。 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病恹恹的阮阮,下巴尖了不少,陆璋心中愧疚不已,这段日子他们着急赶路,竟然没注意到她一直强撑着,临近庞城果不其然生病了。 赶紧替她拢了拢衣襟,他温和道:“这会儿可曾感觉好些?听青芜说你有事跟我说?” 阮阮点头,“嗯,我感觉好多了,听说你打算在这里多留两日?咱们能明日一早就立马出发吗?” 庞城距离落雁关不远,这一路星夜兼程,阮阮原本的意思是进了关再歇息,但是他担心她身体吃不消,竟然临时决定在庞城休息两日。 两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是她疑神疑鬼,出了邺城之后,她就一直有些担忧,尤其是越靠近落雁关,这种感觉就越盛,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甚至偶尔能听见隼鸣,这让她下意识想到拓跋纮,因此一路上都催着赶路,等不及想早点进关。 陆璋之前也算配合,但是明明快到落雁关了,他却忽然在庞城停了下来,虽说理由是她身体不适,但她只是一点劳累小病,其实根本用不着,而且他这两日总是很忙,这让她有些恐慌,生怕有变。 感受到她的焦虑,陆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看你这些日子憔悴了许多,反正也快进关,后面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回了东都也少不了应酬,不如趁机多休息两日将身体养好。” 阮阮攥紧了袖中的手,“我感觉......”我的身子没什么问题了。 “阮阮......” 陆璋打断了她,扶住了她的肩膀,只觉她真的瘦了很多,肩背薄薄的,心中愧疚更甚。 “听说庞城的上巳节非常热闹,你能陪我一起过了上巳节再出发么?” 阮阮有些愣,“上巳节?” 陆璋笑,“是,本是不准备提前告诉你的,而且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心神不宁的,我觉得还是应该适当放松一下,就当是陪我,好吗?” 他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其实更像是告知,阮阮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答应下来。 “嗯,就这么说好了,我还有事,就先回房了。”两人毕竟身份有别,不好多留。 “好。” 就在陆璋临出门时,阮阮忽的叫住了他。 “你这两日可时常听见隼叫?” 陆璋脚步一顿,温声回道:“是有听见,但是魏人喜驯鹰隼,在边境听见也很正常,你别担心。” 阮阮放下心来,“原来是这样,那就好。” “嗯,早些歇息。”陆璋告别。 替她在外面将门关上之后,他的面色倏地沉肃下来,也未回寝间,而是转身往驿馆外面走去。 庞城算是落雁关附近比较繁华的城镇之一,但是到了夜间,基本上家家关门闭户,街道空无一人。 而长街尽头驿馆旁边的街道转角,听了手下汇报的陆璋沉吟良久。 陆十不明白为何向来杀伐果断的自家将军竟然久久未曾回应,“大人,通关文牒确实有问题,但属下已经派人核查过,它一直好好放在匣子里,根本没有被人动手脚的可能。” 除非一开始就有问题,但当时是魏帝拓跋纮的秉笔亲自盖的印,那么多双眼睛看过,而如今这印章竟然就这么消失了,没有印章的文牒,即使他们是真的迎公主归唐的使臣,也出不了落雁关。 这意味着魏帝根本就没有打算真的放他们走,而做这一出,无非不管是城池,还是人,他都要留下,且不留任何把柄。 还好早有准备,陆璋眼神一定,“那白隼的位置锁定了么?” 陆十跟了自家将军多年,之前实在是想不明白少将军为什么一定要冒着危险走这一趟,毕竟谁当这个使臣不是当?甚至可以让那崔进再来一次,直到看见那白隼,方才有点模糊的猜测,此时听得自家将军问起来,自然不敢怠慢。 “是,一直盘旋在关外三十里的落雁山脚,他的主人应该不会太远。” 陆璋双眼微眯,拓跋纮想动手,为了不给人留口舌,一定不会选择在北魏境内,而会在落雁关,因为此关南北有两国驻军,算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盟约期间谁也不会明目张胆在此放肆,不然就是刻意挑动战火。 可以说倘若在此地出了意外,谁也怪不上谁。 没有刻意隐瞒,他知道他们知道他的行迹,也知道他们的准备与打算,但他还是一路跟来了,甚至不假他人之手,就这么自信可以连人带城一起拿下? 这人未免也太自负了些。 看着墙上简易地图上刀刻的标记,陆璋眼中锋芒毕现,“落雁关是个好地方,上巳节后,我们就准备进关,给你两日时间去安排,应该足够了?” 陆十浑身一整,行了个军礼,“将军放心,属下必不辱命!”
第48章 ◎咱们很快会再见。◎ 阮阮因得着急赶路, 虽则在陆璋面前说身体没什么大碍,但其实这连日来的奔波,还是有些吃不消, 身体早就筋疲力竭,闷头睡了整整一日,才养回了些精神。 第三日一早, 陆璋如约带她出去逛庙会, 庞城虽不如东都繁华, 也不如邺城恢宏, 但是因得是交联两国的第一大镇,倒也别有一番特殊的风情, 集市上热闹得不行, 春日本就烂漫,鲜花锦布满市,百姓们头戴花环腰配香草, 人人走上街头,喜气洋洋的互相祝福。 其实不管是在东都还是邺城,阮阮都很少有机会可以出门,正儿八经逛街算得上是第一次, 刚开始还是维持着淑女的样子, 慢慢开始悄悄余光打量, 后来索性也不装了, 大大方方四下瞧了起来,走走停停到了卖泥娃娃的小铺子前,爱不释手的看着。 憨态可掬的娃娃惟妙惟肖, 有认真敲木鱼的小和尚, 有躲在荷叶下偷懒的小尼姑......其中一个闭眼卧倒在石头上吹短笛的小姑娘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拿了起来,细细摩挲着,甚至没注意到一旁的人悄悄不见。 “姑娘,这娃娃好看又可爱,来一只呗。” 面对老板的热情招呼,阮阮笑着摇了摇头,她虽喜欢,但这些东西带着麻烦,更何况等她脱离了他们自由之后,以后这些东西想买随时都能买到。 她放了下来,正准备去看下家,陆璋却又回了来,扔了个钱袋给老板,将娃娃与手上的白色花环一并递了上去。 “听说在上巳节这日佩戴花环与香草,可以趋吉避凶,难得出来透气,不若入乡随俗。” 他腰间不知何时佩上了如此地男子一般的香草束,摊开手掌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阮阮瞧了眼四周,确实像她这样什么都未戴的才有些奇怪,一看就是外乡人,她一时玩心四起,便也当真接了过来,将花环戴在了头上。 自离开邺城之后,她并未再梳北魏宫廷里那种繁复的发式,青丝不过半挽,如瀑垂在腰间,头上不过簪了支玉簪,原本是有些素净的,此时戴上花环,清灵冶丽,娇妍无比。 陆璋有一瞬的愣神,随即反应过来,庙会人多,他半抬手臂小心护卫走在旁边,两人算是并肩而行,端是一副郎才女貌的样子,很是亮眼,惹得路人频频驻足,纷纷朝他们投却艳羡的一瞥。 忽然,庙会前人潮涌动,百姓们纷纷往前挤。 “花神娘娘在前面赐福啦,快走快走。” “今年三娃要娶媳妇儿,我一定要抢在前面!” “快点快点,早点过去。” ...... 两人霎时被人群给冲开,陆璋心中一惊,却见人潮涌动,怎么也没看到那个娇小纤细的身影,他提剑赶紧四下找寻。 阮阮被人推挤着往前,她虽常年练舞,身体较寻常闺秀坚韧,但是还是不能跟常年混于市井的百姓相比,一阵推搡被挤上了石桥,差点被撞下去,好在有人及时搀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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