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请您不要伤害萧彦。”小满朝向程远便跪下。 “你们怎么能扣下萧侍郎呢?”程远一句,那人匆匆传令。“宫将军,剩下的士兵你如何解释?” 上青含笑道:“王不用担心,那些人会自觉前往漠外,不会给王添麻烦的。” 萧泽顿时质问上青:“你说什么?” 小满微微退后,上青却是稳如泰山,面上笑得桀骜。 “你们不怕我一把烧了这东西?” “烧吧!”上青轻飘飘一句,“最多两条命,你辱我兄妹,这使命我二人也实在不忍后人来尝,烧吧!指不定你家郎君还会为我这妹妹搭上一命,也不算太亏。” 萧泽拿着木牌置于火上威胁,喊:“我这就烧了!” 上青只是抓住小满的手腕,笑得越发不驯。“啰嗦,要烧就烧!”小满盯着上青,这人面上那般平静,脉搏却跳的飞快。“也不知道你世家的威严哪去了?” “哼,不识好歹!”萧泽一把置于火中,那木牌浴火全焚,顿时四分五裂。二人却是相安无事,不由众人想笑却忍着。 程远苦笑一声,这样的事何等可笑!唯有帝王和程侠天大笑不已。 “咳咳,幸好没有要你这破宝贝!” “什么破宝贝,不过是有人帮了他们一把,将这禁制去掉了。可是贤侄?”他看向程远,明明是个中年人,却像孩子一样可爱。 程远见众人盯着他,也只好一笑置之。 此时上青的刀在萧泽脖子上,程侠天招手到:“二女,让你兄长莫要冲动,我这还有他更后悔的事没说!” 小满唤声“阿兄”,上青乐见其成,笑道:“您说,您说!” “这乖张的小子!萧兄,你可知道当年司马皇后所生的女婴让他兄长以亲生儿子替换之事?你一定不知道之后司马淑妃,也就是你夫人生下的那个儿子,那个孩子还没有活过一炷香就让你害得母子双亡。我就劝说那是的昭仪夫人换下了你夫人那个死婴,司马皇后后怕就自缢了。那刘濬本就是司马家的郎君,听皇帝说没有碰过你夫人,那你自个虐杀的却是自个的孩子,实在可惜,你那妻族司马家怕东窗事发一把火烧了全家,幸存的小女儿让我收养了,至于先帝的公主,说来皇帝该后悔了,本就不想那夷人得了你皇室血统,却将前朝今朝两代血脉的真公主嫁了去,那外嫁的宫女真是先帝的公主。” 帝王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要的不过是保全自己的女儿不外嫁,只是可惜了……萧泽此番才反应过来,却是肝肠寸断,向后一仰便倒下了。 上青上前把脉,已经没有脉息,竟是死了。“死了。” 帝王大惊,起身下殿,却是流下泪来,见真是死了,不由叹息:“你倒是真输了!老朋友。” “皇上也不必惺惺作态了,我帮你除了佞臣,选了新人,你也该遵守承诺了。”程侠天也走下金陛。 “他哪里是佞臣,他们本就没有多大野心,只要引导便可是良臣。你阴谋诡计,不择手段,你哪里是锄奸,明明是引良入恶。” “莫要没了赌品,这江山也不过你一家江山,什么是公,什么是私?可笑,把她给我!” “你赢了,的确你赢了,也不知道是否是柔儿早有预料,她没有下葬,真是冤孽。”皇帝不由合目叹息,却猛地睁开眼,“不,你们赢,没有。” “哦,你倒说说!” “他,”帝王指着程远,道,“他姓风,不姓程,他是风珏笙的儿子,不是你程家子!” 程侠天只是笑,也不顾下面人的表态。“哦,你忘了我们的赌注,是姓程的,而不是程家的,你清楚他姓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倒是我只是阿娘姓风,家君是程擎天,不是你们说的那个!” “对呀,他姓程,我输了。”帝王叹息。 “程远且让众将退下吧!我们该说说闲话了。” 程远退下兵士时,上青和小满早溜了,皇帝命程远坐下,方才细细说道:“你应该为尊君骄傲,不论哪一个阿父!剩下的让得胜的人说。” “尊君是风珏笙,逍遥王风的后人,你娘算是什么呢?也不是妻子,你娘家中父母将你许配风珏笙,说是嫁不如说卖,也不是没钱,只是风家太强了,大兄和你阿娘本是两厢情愿,你阿娘却无法选择,婚前便送到了风珏笙的身边。她本以为风珏笙和外面传言一样怯弱疲病,却见到的是一个天下无二的人物,风珏笙如你一般对女子温柔关爱,她本就认命,便和风珏笙真心相爱了。不料大礼之前,风珏笙被杀害,风家退隐,你阿娘怀有身孕百无聊赖,得大兄相助远离此地,结为夫妻。至于你阿娘原本姓‘苗’,只是从夫为‘风’。那木牌本是尊君给你阿娘的信物,最后却落在我手中,演了这一场大戏。” 此时却是太子拂袖而起,他双目通红,面色也是红的,像是大醉之人,又像是悲痛过渡,他起身指着这众人呵斥:“可笑,这算什么战争,却害得孤的姊姊殒命,她那般绝色,阿姊才二十一岁!”他盯着程远的眼,吼道:“看看,风君,这就是皇家天下,可惜这棋子和国手,孤却都不愿意做!” 程侠天笑道:“那你不若和我归去!” “孤是要走,却没必要和你这般人!你这样的就合该带着骨灰浪迹天涯!孤爱花花世界,和你这走尸一路,岂不已经死了?风君,孤劝你也离这人,不,这鬼远些!”刘劭起身,朝着皇帝便是一拜,起身便走,“今日起没有我刘劭!” “阿劭!”程远忙起身。 刘劭回身,却是泪眼朦胧,程远顿时心软了,接着听那一声:“阿湮……” “走吧!想怎么快活我护着你,风家护着你!”此时此刻程远才发现自己当初规避开自己的身世是多大的错误,他只是太喜欢那个家,所以才不愿意去改变,只是太享受那份安逸,才会对阿娘的话置之不理,才会将这风家的权力弃置不用!而以后却不会了。 帝王是叹息的,这是他最爱的继承人,这继承人却在未登皇位时已经伤了心,看着那再不留恋的背影,那么快活地离开,却半句挽留的话也不能说出口,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这是他培养多年的爱子,自幼聪慧的孩子,那颗心的创伤有他一份。“这才是输,朕输了,朕恨你程侠天。他是朕的儿子,他失去了敬爱的舅舅,失去了阿娘,朕知道他虽表现厌恶却还是喜欢他阿娘的,只是不喜欢他阿娘对朕的感情。朕知道他有多喜欢他的姊姊,他最喜欢瑞真了,瑞真也难得地待他那般亲热,可是瑞真也没了!是朕和你这场所谓的战争带走了他所在意的,程侠天,你真不在意?你真的不是人……” “我本来就早死了,我是萧和诚。”程侠天没有了当年的开朗温和,他是淡漠的,这是薄舞和那些外人所不知道的淡漠,而四姊妹却早已知晓这份冷漠。 “罢了,有程远护他足矣,传令下去,太子外出巡游了,归期不定。”他看着程远,捂着心口咳嗽,“朕……不需要太子,也不需要丞相了,孤家寡人本就该这样!”他伸手,程远握上,“朕知道你现在是有心在风家了,请你保护好他,朕不愿意再失去了,瑞真是我最爱的女儿,他瑞真最爱的弟弟。” “我知道,阿舞说的我已经做到了,即便以后不在朝上,我也会做到,劭也是我的弟弟,我会好好照顾。” “留不住,你们朕都留不住,朕没有想过她会那样去了,她不愿意再等等,那样倔强,那般决绝,朕有时恨透了自己!”那样孱弱的帝王,一时像是马上要死去,程远忙唤御医前来。 程侠天就那样冷眼看着,半晌道:“程远,敬亭呢?” “殿外。”程远一时间不想理会了,这个任性冷血的人,他的一生就为了那一个女人,不论是放手还是争夺,不论是为那个女人养育孩子,还是为她隐退江湖,一生都为了她。 敬亭进来,有些惊诧行礼,程远指了指程侠天,他有些不解。 程侠天却是带着悲凉,道:“好孩子,我可怜的三妹,我三妹唯一的女儿跟你死了,现在她丈夫不在了,你可否念在往日情分服侍她终老?” 敬亭顿时明白了这人的身份,抬手抱拳,便是简短一句:“愿意。” 苍老的帝王看着阶下,那个孩子朴质憨厚。 “师父如何去世?” “好孩子,他只是悔恨了,不要问原因,好好照顾你师娘,你该回家了。” “喏。”敬亭朝着帝王和程远行礼,程远摇手,他便退下跟着程侠天离开了。 空荡荡的大殿,只有衰老的帝王在咳嗽,程远上前坐下道:“注意身体。” “你果真要隐退?” “我来健康本就只是因为阿舞,阿舞的心已经不在这里,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 “你……可恨我?” “我不恨,今日局面又岂非与我无关,我本性好自由逍遥,阿舞是早就知晓了,我们来健康这条路是不归路。她的离开又何曾不是因为我,她自以为不能给我最好的了,便自作主张放我自由,罢了……” “你风家人本就不是受束缚的,我可以放你离开,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您说。” “现在起你便是护国弋哲王,不要拒绝,朕将江东淮阳作为你的封地……” “慢着陛下,这头衔我都不想要,这封地……陛下是准备圈死我吗?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牢狱!” “你这小子实在不好,朕不能开这个先例,朕找人代你打理便是。” “一定要这样,那您不如将南疆梅岭至鬼窟划给我吧!” “这块地方拿来有什么用?混乱不堪的鬼地!送人也没人要。” “我要,梅岭可以种些花草……”她一定会喜欢的。 “咳咳,你……真是……朕也明白了,那地方也是找事做的,不过胜在自由吧!只是你需要先平定那些地方了。” “没事,那些刚入伍的毛孩子还未过战场,杀过人。”程远只是肆意道。 “看你狂妄的样子,太子最喜欢的便是你这样子吧!他说过最向往的便是你这样的,他从来不喜欢朕这样的,觉得太不自在!” “陛下不要想太多。” “你知道自己身世了,你是风珏笙的儿子,风珏笙算是朕的表舅父,你倒是和朕一辈,朕也算你的老大兄,以后还叫程远吗?” “为什么不叫?程远还是您的护国弋哲王呢?” “的确如此,哈哈,你逍遥了呀!但是程卿家,你玩耍的时候也替朕了解一点民间的情况,好歹也给老大兄推举几个像样的人才,我这朝堂算是元气大伤!还有一年来上一次朝,不,两次,小满和白露之时,朕不强求占有你与瑞真的时间,朕也想见见你。” “好,也不过是玩!” “程远一诺千金!” “是,好阿兄。”程远提着他之前的话,带着嘲弄。 皇帝不在乎,反倒轻松了些。“妩儿虽不在了,可是朕还是要立她为你的王妃,你可愿意?” “随你。”程蓝枫握紧红绕,之间摩挲这那珠串,这是她留给自己的,她早就是他的妻子了,自己便是她的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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