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承认了,他就是贱。 所以她可以肆意凌驾于他头顶,无论她提任何要求,他都会应许满足——即便是豁了一条命,去救她那个从小仰慕的竹马。 一宿过去,秋尼突然传唤。 陆象行知道是为战事,从床榻上起身,背部的伤口应该是在愈合,摸了一下已经不再渗血,只是行动间仍有痛意。 他行动迟缓,为自己套上衣衫,脚步持重,来到含玉宫中。 秋尼早已在等候,与他一道等候的,还有正坐在扶手椅中,见了他来神色略略有几分不自然的尾云公主。 秋尼如今对陆象行可谓是称兄道弟,亲切和蔼,简直要将他视作孪生手足,陆象行才出现,他的手便挽在了陆象行的右肩,恰恰,那一只手按在陆象行伤口,他没绷住,脸色顿时皱了几分。 吓得秋尼连忙缩回了手,看了眼他的背部,惊惶:“怎么,还伤着,疼?” 那关切的话语,犹如无微不至地看顾着一个小孩儿般,说罢又使气起来:“孤的王宫里那群巫医是干什么吃的!光吃皇粮了,连这么个区区外伤都治不了!” 蛮蛮也是被兄长这么一喝,忽然意识到,原来陆象行身上还带了伤。 她蓦地望向他的背。 昨夜陆象行只是在他面前展露他血气方刚的一面,身体并未泄露半分脆弱,他那么强悍,那么能耐,那么霸道而长久,蛮蛮一点也没意识到他身上挂了伤。 倘若意识到了,她说什么也不会着急地在那时就问起了尤墨,对他甚至都不再多关照一句。 蛮蛮怔忡间,陆象行将秋尼碍事的胳膊不着痕迹地拂开,不必用他,自己摸索到了蛮蛮对侧,落了座。 秋尼尴尬地把停在半空中的手臂收回,掩唇垂首轻咳两声,谈及正题:“遥和拿回来了,这次要多亏了象行。哎,我朝中着实无人可用,孤头疼不已,若不是象行你高义不计前嫌,解孤危急,孤现在还不知道拿什么面目见尾云父老。” 他坐在蛮蛮上首,一拍大腿,因为输给苍梧多年,始终扼腕难平。 陆象行非但没顺着他的话说,反倒了一盆冷水下来:“叶擦风绝非善类,中原人人称其为屠夫,其武力和手段,不逊于胡羌大将军霍途。奇袭能成,纯属侥幸,他不知我身在尾云军中,大意轻敌所致。但拿回遥和,绝不意味着太平,既已扯破脸皮,下一步,叶擦风一定是领兵大举进犯,我猜测,会在这一个月之内,苍梧便有动静。” 一听说苍梧还会卷土重来,秋尼勃然变色,长身而起,但开口却是问陆象行:“怎么办?” 他心气儿不足,忐忑地问:“送佛送到西,妹夫,你说是不是?这时候,你总不至于撒手离开尾云,让孤和妹妹都自生自灭吧?” 陆象行抬起眼帘,望了眼对面赧然地涨红了脸颊的蛮蛮,声线平稳,略显沧桑:“我早已不是。” 不是?秋尼用了点脑力才弄明白,陆象行说的不是,是指,他早已不是他的妹夫。 不能啊。 秋尼自忖有一双火眼,这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剪不断理还乱、放不掉也割舍不下的,谁来说一句他们没有瓜葛,没有破镜重圆?谁来说秋尼都不信。 “妹夫你别说见外话,蛮蛮心思我知道,她就是犟,其实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跟尤墨来气你。妹夫,你给我个面子,莫与她一般见识?” 蛮蛮一怔,望向哥哥的瞳仁里,登时多了几分气恼。 若不是大着肚子,她真会跳起来狠狠地敲秋尼的脑袋,或是用靴子飞过去踹他的屁股。 陆象行面容澹然:“我说的,是实情。我与叶擦风交过手,他不会服输,势必会率军重攻,尾云当下,无暇庆功,该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秋尼大惊失色:“还会来?那可如何是好,上次我们尾云已经折损了一半的兵力,再来一次,我们可抵挡不住啊!” 秋尼要握陆象行的手,求他给解救之法。 陆象行侧目,指节冷静地叩着腰间的银雪剑:“我暂不会离开尾云。” 这句话是给了秋尼一颗定心丸,他稍稍安定心神。 陆象行抚过剑鞘古朴凹凸的纹理,从容地回首:“但国主,我有一言要提醒你。” 秋尼立马点头哈腰作恭请状:“妹夫请讲。” 他还称“妹夫”,是完全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把他妹妹已经怫然的态度放在眼底,前倨后恭,谄谀之极。 若是从前,陆象行最是不屑与此等人为伍。 但他偏偏是蛮蛮的亲哥哥。 陆象行淡淡张开口,眼神状似无意地掠过对面的蛮蛮:“你的月亮城中,已经满是暗探和奸细,祸起萧墙,国主应该及早花费力气,把这些人揪出来了,否则就是再来一百次,尾云也不可能赢苍梧。” 他说的有道理。 秋尼对于抓奸细一事一向也是尽职尽责,可惜他只会一招“风声鹤唳”,再辅以“屈打成招”,因此刑室里冤死的亡魂无数,真正捕获的奸细寥寥无几。 总而言之,尾云国主就是抱定一条“宁杀错莫放过”的宗旨,在处理奸细问题上收效甚微。 他又想向陆象行讨教几招,关于这奸细的抓奸和应对之法。 蛮蛮也竖着耳朵听。 陆象行只有一句:“国主有心,就从你的后宫开始。” 秋尼的脸色霎时笼罩了一层阴翳,并不言语,薄唇抿得只剩一丝缝隙。 蛮蛮疑心陆象行是为了给自己出气,故意那么说的。 她走出含玉宫,欲折回秀玉宫,沿途经过一片长长的石廊,这种连接两端的宫道,在长安也有,但比月亮宫恢弘雄伟,尾云这片宫道,仅仅只能称作石廊。 石廊上人烟极少,走着走着,蛮蛮便落了单,连她自己也不知。 猛然抬眸,身前的小苹已经不知道到那个地方去了。 想起今日含玉宫里一席话,只怕自己身遭都充斥着苍梧国遣来的细作,她心头顿作不妙,几乎想要迈足逃走。 脚尖转了方向,倏然身后压过来一方厚实如岳的胸膛,蛮蛮被那人双臂箍入怀中,人咣当一下被转过身子推上了墙,那人的身躯如泰岳般覆下来,将她封堵在一片狭小天地里,气息尚未喘过来,他的嘴唇便寻着她的一抹芳泽含吻、噬咬而来,将蛮蛮逼得瞳孔放大。 石廊的围墙外,几株亭亭如盖的木桑花树,翠微的影婆娑着。 她的手掌在推拒中摁住了他的胸口,隔了玄青的夏日薄衫,那底下肌理块垒分明,沟壑起伏,心跳如闷躁的夏夜雷声作响般急剧。 几朵云翳扯过来,盖住了瓦蓝的天,树影晃了晃,落下一片细碎的叶子。 蛮蛮被他亲得,头重脚轻,几乎站立不住,幸有他伸手挽住她腰,将她固定在石廊的墙面上,才使得她不至于滑落下去。 火热的吻,将蛮蛮的嘴唇吮肿了,他才纾解了心头的一丝愤懑,左臂环她软腰,右臂撑她的脑后,喉咙间低低地漫出一丝笑。 “昨夜不是更过分么?尝一口又如何,公主不是喜欢给陆某支付一些什么定金么。” 他说话好欠揍,气得蛮蛮想给他一拳。 她鼓着腮帮子,恶向胆边生地要踢他,踹他,但那劲力却是泥牛入海被消解得无影无踪,非但撼动不得他分毫,反而还将自己弄疼了。 她气馁又暴躁,不服输地拿自己最凶恶的眼神剜他。 “陆象行,你不是好人!昨夜里不是还凶巴巴的,不想理我吗?” 他心安领受,看着“凶恶”的蛮蛮,甚至唇角笑意更深:“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小公主才知晓?” 蛮蛮心想她可早就知道了,咬了咬唇瓣,一筹莫展之际。 陆象行将上身再往下倾斜一些。 他身量高大,比蛮蛮高出一个头不止,肩膀又厚又阔,腰却收束极窄,要这般与她平视,只有将视线伏低,目光一错未错地落在蛮蛮颈边。 微风轻搴的衣领底下,那节雪玉般的脖颈深处,露出遍布暧昧的咬痕,似雪中含苞待放的点点红梅。 蛮蛮气急败坏:“你快撒手!” 陆象行偏不肯,黑曜石般的瞳仁蒙了亮色,沉下来,凝着蛮蛮,声线顷刻间便压得哑了:“你不是还要求我,救你的‘墨哥哥’么?那就好好求。” 既然,非要如此,他才能尝到这一丝丝含有苦涩的甜,那么他就再卑鄙恶劣一回吧。 他不要再苦了。 这个小公主,他承认,对她,他早已喜欢到了疯魔。 陆象行一低头,再一次稳住了雪青衣领下那如玉如雪的细颈,蛮蛮闷哼一声,因昨日淤血未散,此际再吻上来,触感微酸间带点刺麻,不是很舒服。 “陆、陆象行……” 她害怕石廊这里会突然出现什么人,被旁人看见,他抵她在墙边,对她极尽亲昵能事,更害怕他又有更进一步的侵犯。 而她是呼救不得的,只能由他,予取予求。 蛮蛮渐渐地喊哑了软嗓。 只是那男人仍未饶过她,他进犯的动作愈发放肆。 感受着被他亲吻的皮肤溢出细细的战栗,那里迅速蔓延开一片如霞光般绮丽的红云,他的眸色深了几分,不再打算放过她,食指挑开她的雪青缠枝鸳鸯藤纹的衣领,薄唇往下一路蜿蜒。 蛮蛮终于瞪大了眼珠,颤抖随之剧烈。 “别、别亲那儿……” 衣领越拨越开,肌肤曝露在夏日的空气里,泛着微微潮汗。 薄荷与梨花的气息交织缠绕着,愈渐浓酽,似勾人的美酒般纯粹。 “陆象行。”蛮蛮打着抖,身体的颤抖,都比不上心上半分。 她抬起小手,战栗间攀住了他的臂膀。
第55章 蛮蛮被亲得云里雾里, 头重脚轻,胸壁里的心像是受了惊的小鹿横冲直撞,恨不得钻壁而出。 在陆象行的含吻下,衣领越扯, 越松, 像倒挂在新月出云肤如凝脂的香肩上,雪青色往下垂延。 “唔。” 陆象行他好疯。 可是蛮蛮却越来越没力气。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 她就意识到, 虽然他看起来身长八尺人高马大,只怕有两个她那样重, 可是他们却意外地极其合拍,不需要强忍, 她自己就很喜欢那种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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