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姣一人在堂屋里用膳,食床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但有傅姆在,她不能吃太多,只能过过嘴,饱了就放下箸,女史服侍她漱口,今晚没甚事了,她回屋时,见木香与南星在外屋里搓草绳。 “奴婢记着娘子喜欢看拔河,想做条粗绳出来,明日玩拔河比赛。” 崔姣靠在壶门榻上,听他们说拔河才有兴味,但也记着在新居,说,“两位傅姆会不会数落没规矩?” “太子殿下都没说不让玩,她们若啰嗦,就拉上她们一起玩,都同流合污了,她们总不能再数落奴婢们了,”木香道。 崔姣乐起来,“你们指定玩不过我。” 木香嘿嘿笑,“太子殿下吩咐过,娘子不能下场,您只能看着了。” “太子殿下是记挂娘子有身子,可没有不让娘子玩的意思,”南星解释道。 崔姣恼气,实在太过分,她不就说他老,他还这么记仇,不玩就不玩,谁稀罕不成。 她拔下鬓发里的一根赤金缠丝簪,豪气道,“给你们做彩头。” 两人嬉笑着接到手上,拿帕子包好,再捋好粗绳,便侍奉崔姣洗漱,崔姣临睡前,木香进来跟她嚼舌头,“太子殿下快要回来了,听报信的杂役说,今晚皇后殿下又见了不少贵女,咱们殿下正眼都不看,殿下走时,皇后殿下想挽留,可殿下说,娘子动了胎气,正是极羸弱时离不得人,皇后殿下听的脸色忒差,但也只能任殿下离席。” 崔姣翻着身,揪住锦衾,不忿道,“又拿我当借口,皇后殿下得怪到我头上。” 木香道,“娘子怕什么,殿下这么疼娘子,就是皇后殿下也不能把娘子怎么着。” 她见崔姣闭了眼睛,孕中的妇人能睡,她便蹑手蹑脚吹掉多余的烛灯,只留一盏照明,便出去了。 -- 苻琰回新居天已黑透,跟随的仆役提着食盒,是专门在宴上带回来的珍馐,留给崔姣吃的,但听崔姣的女史说她睡了,这珍馐便只得暂放到炉子上煨着,等崔姣夜里醒了喊饿再给她吃。 下宴免不了一身的杂味,苻琰先去沐浴。 家令与一众下仆候在盥室外,约一刻钟,苻琰着宽袍出来,家令忙使眼色给身后托衣服的仆从,那仆从赶紧上前。 苻琰看了看衣服,是件玄色缺胯袍,是他将寝的穿着,现在瞧着服色太老旧,苻琰道,“换件。” 家令便带着仆从撤走,再回来又换了件青褐色缺胯袍,苻琰也嫌老旧,让再换。 家令没辙,便让仆从把苻琰所有的寝衣都取来,七八件寝衣不是玄色就是青褐色。 苻琰从前不喜衣着太光鲜出挑,譬如襄王,无论何种场合,都要将自己打扮的像只花孔雀,极为不庄重,苻琰身为太子,素来以稳持大局为重,衣饰上也以沉稳为主。 苻琰取了原先的寝衣,道,“明日把这些都换掉。” 家令揣摩他的意思,道,“仆让尚衣局多做些贴合娘子眼光的寝衣?” 苻琰矜傲抬起下颌,嗯了声,进更衣室换上寝衣,自绕去了崔姣的寝居。 家令一时失笑,太子和以往大不相同,竟还想着取悦崔娘子,说出去要叫人惊讶,皇族向来尊贵,崔娘子仅是庶民出身,却能让太子为她低头数次,太子如今整颗心都系在她身上,夫妇和睦,琴瑟和鸣,也是好事,至少太子有人情味了,就是太迁就崔娘子,他毕竟是太子,成了怕妇的郎君,免不得会被人偷着笑。 家令遂遣人去尚衣局递了话,令做突显太子风采的寝衣,这事还在宫中悄悄传开,寝衣还要穿的风采,这等不能外传的衣着,不就是夫妻间的那点趣头么? -- 寝居门一开,崔姣就睁了点眼,耳听那脚步慢慢踱到床前,床畔一沉,他上来了,她轻咬着唇静等他凑过来搂抱自己,结果他规规矩矩躺倒,没一点馋狼像。 这屋里燃着火盆,快三月的天,有些燥热,崔姣又是孕妇,易出汗,身上也懒怠,昏暗的晚灯下,瞅着苻琰笔挺的鼻梁和壮硕胸膛,身体酥绵绵的,还有点口渴。 她缓慢支起身,想下地去喝水。 苻琰忽坐起来,看她颈间覆了层薄薄的汗,先下地去倒了杯水给她。 崔姣接过喝掉了。 苻琰再倒一杯,她又喝了,等苻琰倒第三杯,她就细细道,“不喝了。” 然后睡了回去。 须臾后背靠上来人,他的手很小心,没碰她的肚子,他低低问道,“热不热?” 崔姣当然热,热的脸上浮起红云,后腰与他紧紧贴靠,腿也下意识蜷张着,还是有点渴,想和他睡一觉解解渴。 苻琰解了自己寝衣扔在香案上,上手把她身上碍眼的寝衣并诃子裙都褪开,他目色幽沉的凝视着这粉润嫩白的身段,背靠在枕头上,把她轻轻抱到身上,两人亲密相依,她有点颤,但眯着眼神情漾然,满头乌发将雪白的背半遮半掩。 苻琰扯过锦衾盖好人,摸了摸那头长发,微侧头跟她接吻,被她舔了舔舌,他耐着劲再安抚的拍拍她,擒住那樱唇深吻,间隙时与她说情话,“孤只疼牙牙。” 崔姣掀了掀眼眸,咕咚声,含糊的他听不清她说什么,只笼好她的腰身,如同抱了一团暖雪,定力不行就得有事,但她似乎很喜欢这样腻着,他时刻记着医师说过的,妇人有孕,有时候可能比寻常想敦伦,但身为她的丈夫,他万不能纵容。 崔姣被吻的越发缠腻,小声道,“睡觉。” 苻琰正经拒绝,“别想了。” 崔姣登时一阵气,张口咬他,也不见他让自己满足,她就气的有点想哭,以前他睡她时,她不也让睡了,现在她想一想,就算不能睡,他就不能动动他的猪脑子,让她舒坦一回? 苻琰见她泫然欲泣像,才大发慈悲道,“你今日没沐浴,也没涂药,孤先抱你去沐浴,再上药。” 崔姣抬脸蹭他,很轻道,“请殿下多涂点药。” 苻琰喉间皱紧,捏捏她的下颚,答应她,“孤只涂两刻钟药,再多没有了。” 崔姣点点头,先被他抱去洗澡,再出来换上干净寝衣,他把灯放在床头的桌几上,放下纱帐,专心为她涂药。 涂药才把她哄睡了,隔日晨起,苻琰离去后,南星进来探看崔姣,却见那褥中美人半掩身,正是春睡时,堆雪凝梅处斑驳艳红,媚气的勾人。 南星赶紧掩好被,把窗户关上,再合住门,任她继续睡。 崔姣这一觉睡得极香,还是自来醒,醒过后想起昨晚,躲在被里发窘,还暗暗的回味起来,甚觉他口舌又过分又会欺负她,被欺负了她还喜欢。 也就那短短两刻钟让她高兴罢了,现在她还是嫌他烦人。 女史们进来为她梳妆,用完朝食,再有傅姆来教规矩,苻琰早在暗地交代过,规矩不在重,不能累着她,所以虽然学一个时辰规矩,但也没多累,本来还要处理东宫送来的事务,但家令说,今日无事,崔姣可以尽情看仆役们拔河。 这新居宽大,院子也阔,所有的女史分成了两队,那两个教习傅姆也被拉来分到两队里,家令给她们做裁判。 只听一声令下,院里拔河的呦呵声此起彼伏。 崔姣站在廊上看的激动,真想自己上去跟她们比一场,但家令站在她身边,还有傅姆在,这念头也只能想想了。 家令揣着袖子跟崔姣笑,“娘子可知,今日殿下也给了彩头。” 崔姣疑问什么彩头。 家令道,“若木香这队赢了,殿下午间带娘子出去看樱桃宴。” 崔姣霎时兴奋起来,今日竟然有樱桃宴,那可是天子赐给进士的恩赏宴,崔仲邕也在场,她很想去看看。 崔姣冲另一队喊道,“你们若输了,我给每人一吊钱!” 明晃晃的作弊了。 家令直笑,这小娘子最是聪慧俏皮,怨不得太子喜欢。 那队果断认输,木香她们赢了彩头,输的那队也拿了赏钱,皆大欢喜。 到了无视,苻琰如约回新居接崔姣,崔姣坐上轺车,只见轺车内,苻琰的朝服换下了,穿一身白玉袍,头戴金冠,足蹬乌皮履,腰间悬挂佩剑,再装饰金钩?、玉双佩,周身还能闻到淡淡青木香。 崔姣古怪的瞪着他。 苻琰淡然任她看。 崔姣看了半晌确定他是疯了,把自己打扮成了男妖精,她若是同他一起站在人前,会不会很丢脸。 不等崔姣细想,却有一小黄门跑来禀报。 “太子殿下,五公主在樱桃宴上看上了一个进士,好像是、是娘子家的长兄。”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崔姣急忙催苻琰, “殿下快去樱桃宴。” 苻琰看她这般焦急,怫然不悦道,“你盯着孤看半天,就没什么要说的?” 崔姣太了解他, 他这人脾气不好, 但耳朵根子极软, 这么打扮一新, 便想听她夸自己。 崔姣随意敷衍的夸了两句,“殿下仪表堂堂,人如美玉,刚刚我是看呆了,一时忘记说话。” 苻琰哼了句没大没小, 眉宇中现浅浅悦色。 崔姣嫌他身上香味难闻,挑了轺车内离他最远的一张矮榻靠坐倒,才软柔道, “又不是人前,还要对着殿下谦卑, 殿下不就喜欢我这样么?” 苻琰长眉舒展, 欲伸手揽她,谁知她蹙眉捂着小口道,“我想吐,殿下再不让轺车走,我就要吐车上了。” 苻琰便命车行,再取下腰间佩戴的鞶囊,从里面取出一小包酸梅, 捡了一颗探手塞她嘴里。 酸味弥漫在唇齿间,换以前崔姣不爱吃, 现在有孕,这东西是必备的,就是没想过他还把酸梅藏在鞶囊里,那鞶囊常做来盛印绶,如今又是放酸梅,又是放消肿的香玉膏,香玉膏涂的她腰软身颤,要多不庄重就有多不庄重,他从来最重规矩礼法,现在竟转性了。 崔姣瞅了瞅他,还见他看着自己,不觉间竟真有些情意绵绵,她挪开眼,手指尖绞着腰带。 苻琰坐近了,手掌环过来,一只手就把她的手指尖连着那根腰带握住,说,“又想孤抹药了?” 崔姣才把昨晚那点难以启齿的事情忘却,他一说起,她又想起来了,这可是大白日,夜里能做能想的那些艳情,放在白天总是尴尬。 “殿下明明知道我现在急着去樱桃宴救阿兄,才不会想那些,分明殿下自己龌龊。” 苻琰不喜她过多对崔仲邕记挂,先前误会虽解了,他仍旧不喜崔姣在除他以外的人身上放太多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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