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蒋铭上回刚走不久,忽有人指认钱丰和王益祥、梁寅等人是一伙的,把钱丰告在府衙厅上,告他牵涉逆案,窝藏叛贼,说的有鼻子有眼儿,怀疑李季隆被他藏了,还说李孟起的家眷借放火逃出,也藏在钱丰这里。 因叛乱时王益祥和李季隆在一处,李季隆在逃,朝廷四处海捕抓不住。大尹只好拿问,把个花园子翻个底儿掉,钱丰抵死不认,说自己只是个开酒店的。钱丰在牢里关了一阵子,不免吃些苦头。暗中命手下人找武继明和允中求情,两个人从中斡旋……如此这般,因没找到实据,放了出来。经过这一场,把那夸富荣耀的心息了,变卖家产,收拢资财,回老家无锡去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217章 (上) 【克敌顽陆青靖边塞】 武继明笑叹了一口气:“老钱也是倒霉, 刮喇王益祥这个同乡,这厮忒不是东西,自己亲妹子也当棋子用,那时咱们不都被他骗了?老钱没靠山, 估摸生意场上得罪了人, 被人搓弄这一场, 哪里诉冤去!” 马怀德一撇嘴:“你是这么想, 要我说,他还是有些蹊跷!怎么都跟他连在一起?还有上次那梁寅, 也是在一起的……”话说一半停住了, 连连摇头。 允中摆手道:“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议论他, 说多了怕又生事。”继明笑道:“咱们几个私下说说,外头我从来不提,这是什么事?说起来都在一块吃过酒的,如何敢乱说…”他们几个谈论,蒋铭在旁听着, 只是不语。 说笑了一阵, 马武两个告辞。武继明道:“你好容易回来, 就不多扰你了!本来小方也要来的,不巧昨晚家有急事找他,回去了。托我向承影兄致意。” 蒋铭:“哪个小方?” 原来就是虞先生收的学生方采方景容,蒋铭曾在乡下见过的。这两年方景容常常上城来, 和允中、武继明等人来往, 都熟识了。 蒋铭恍然:“我说你们怎么知道我回, 就是他告诉的吧?”继明笑应:“正是,昨天小方从乡下上来, 告诉我,本想今天一起来拜望呢,结果不凑巧。他让我跟你提一下,回头他去京里,好请承影兄关照关照。” 兄弟俩送客回转来,蒋铭道:“钱丰的事你再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允中又说一遍,迟疑道:“那时咱们去庐州,在普化寺我闻见方丈屋里点的香,与之前在钱丰花园里吃饭闻到的香气一样,所以马怀德说的对,他是有些蹊跷。不过,念在以往交情,我还是替说了人情,走前他专门摆酒谢我和继明了,其后再没来金陵。” 都想起那天见的陌生女子和孩子,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允中苦涩一笑:“想起那年的事,越想,越觉得不知该怪谁,罪魁祸首当然是李孚,别人倒像都情有可原。老钱就是有古怪,事先不见得知道,做些善后的事,也罢了,真是他照应孤儿寡母,也算是个有义气的人。” 蒋铭面色凝重,问:“钱丰走后,还有人提这件事么?”允中摇头:“没听谁说了。” 蒋铭:“那就好”,沉吟片刻:“有件事只告诉你,你知道就行了,别跟爹娘说。”就把常兴和李湛在周家落脚的事说了。 允中一时不能接受,闷闷了半日……方说:“恩恩怨怨,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算才好,今日到此就打住了罢。” 次日蒋铭辞行,白氏心里舍不得,但看丈夫在旁边,不好唠叨他。蒋毅一直沉着脸,说道:“你打算怎么办?执意退亲,我也依你了,就这么一个人怎么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还找不着她,就让你娘挑个合适的给你送去,先搁在房里。好好一个男子,这么单着成何体统?” 蒋铭听话听音,老爹话里竟是默认了自己和云贞的亲事。又欢喜又惭愧,陪笑应道:“一定能找到她的,太公在家,她也不能长时不回去。到时我和她商量,只充作周家女儿,现下朝中这事渐渐淡了,我俩成亲没什么阻碍。爹爹放心,保重身子要紧,我一定尽快找到她。” 蒋毅仍是板着脸:“上次见太傅,实情都与他说了,太傅大人大量,虽没说什么,我忖度,也有爱护成全之意。这是不容易的,还是要念你大哥的好处。” 蒋铭一阵心酸,垂头道:“我知道,不但是念大哥好处,更是父亲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太傅才会如此体恤。” 蒋毅默然,过会儿道:“我的意思,如今你办案正在紧要关头,成礼的事,且先缓一缓,不要被人抓住把柄。”说着瞪了蒋铭一眼,语气又变了:“你是不着急,我可是……要还找不着,就让你娘选人送去,不许你冷落了!” 蒋铭唯唯诺诺,直到出门,老头也没给个笑脸。 出了城。吩咐宝胜先往扬州去,自己却和李劲绕城往南而来,一路飞驰,午后赶到了长山镇,来在褚家门前。只见隔壁院子门房紧闭,院墙上一架紫葳从里攀爬到外面来,翠绿枝条迎风摇曳。 忽见一个老妈妈同着个年轻媳妇走来,敲开门要进里去。李劲连忙过去打问,原来这里早住了一户人,新近添了小儿,正要进门的乃是褚家帮雇的乳母。蒋铭叹息惆怅返回,到扬州会同随从人等,返京交差去了。 按下蒋铭在京公干不表。却说陆青领军,先在石州驻扎了数月,接到命令,集结人马支援延州。延州城属永兴军路京兆府辖制,乃是西北门户重镇,主城宽阔城墙坚厚,城内人口众多,商旅繁荣。其时党项全民男子皆兵,军力日益强大,国主李德明对辽、宋均称臣,在国内却以帝王自居,族内亦有争斗不合。这次占据延州的便是李氏王族支脉,趁宋军不备打了进来,便不肯走了。当地宋军几番攻城不下,反被党项兵里应外合,折损兵力大半,这才回报朝廷,朝廷下旨河东路调军援助。 陆青奉命而来,孙沔因怕他经验不足贪勇冒进,把陈智勇派来给他做副将。大军尚未到达城下,陆陈两人商议,使人往党项方向哨探敌情。然后陆青亲率三千人奔袭,将延州城与党项境内两条接应要道阻断,之后会同永兴军,共三万余兵马围城强攻,没到一个月,党项军支撑不住,冲出城来。 两方会战,旌旗猎猎鼓号齐鸣,血肉横飞死伤无数,宋军一举收复州城,将党项人杀退两百余里,大获全胜。落后进城安民,复兴商旅,清除周边残兵匪患。 光阴迅速,不知不觉又是西风渐紧,北雁南飞,天高云淡,落叶纷纷。陆青率河东路部众两万兵马,在延州城外一处名唤宝塔寨的镇子安营,一边操训士兵,一边清匪弭盗,等候上峰命令。 陆青领兵军纪严明,赏罚有度,到了战场上更是一马当先,铁甲银枪,歼敌无数。自离开濠州之后,沐风栉雨,刀枪浴血,经过一次次风沙战火的锤炼,这小伙早已今非昔比:筋骨愈发强壮,头脑愈发聪敏,皮肤变得更黑更糙了,面貌却更加健朗英悍。无数拼杀取胜使其精神焕然一新,获得众人敬仰的同时,也渐渐平息了心中苦痛。 这一日在校场上督训兵卒操练,全是粗豪汉子,跑跳争斗,相扑摔跤,虽是秋风寒冷,场上却是热火朝天,汗气腾腾。陆青兴起,下场与兵士对练,以一对十,那些兵卒知道主将性情,使出全力围攻,不消一刻,被陆青冲拳飞脚全打倒在地,人群发出一片声哄笑。 忽然来报,陈智勇从延州城押粮草回来了。一同到营帐中坐定,陈智勇道:“粮草已经安顿至仓,还有,”顿了顿,“我在城里遇见令妹找你,随我一道来了!” 陆青没听明白:“谁来了?” 陈智勇早与陆青共同浴血奋战,已是过命知交,看着陆青,脸上现出莫可名状的笑容:“是令妹来了。她说从太原来,找你有事。刚进寨子,在镇东集市遇见了曾将军,他俩人说话,我就先回了,估摸一会儿就到。” 话音刚落,帐外曾建大踏步进来,兴冲冲道:“将军!你看谁来了?” 随后跟进一个人,穿一身黑色紧趁胡服猎装,头上像普通士兵一样扎束个武士髻,背上背着一张劲弓,双眸明澈,两眉秀挺,亭亭颀立,英姿飒爽。望着陆青一笑:“陆大哥!”正是萧燕萍。 陆青刚从太原出来时,也时常想起萧燕萍。每次怀念灵儿,脑海中几乎同时浮现燕萍的影子,搞得他心烦意乱。后来忙着练兵杀敌,枪林箭雨中舍生忘死,就顾不上思虑儿女情长的事了。此时乍见,心底腾地升起一阵惊喜,忽然意识到自己汗津津的,衣领子大咧着,忙伸手整理,却又皱眉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萧燕萍看他表情变化,就收了笑,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咬咬嘴唇没做声。陆青整好衣服,看她这副样子,心软了,却仍是训斥的口吻:“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女孩子跑来,我哪有功夫照顾你?” 一脸怒色又看曾建,曾建耸肩以示无辜:“我们也是刚路上遇见的。”燕萍小声嘟囔道:“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不用你管。” 陆青气噎:“不用我管?不用我管你来这做什么?”他的意思是不用我管就不该来,或者来了也别找我,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却有些好笑。曾建和陈智勇都打圆场:“来都来了,萧姑娘也是不放心你,这么老远赶来,恁辛苦,她来看看,过一阵也就回去了。” 一边说,一边给燕萍使眼色,燕萍看看陆青,没言语,陆青看看她,也没话说,不由抬手抓了抓头。 萧燕萍腼腆笑道:“大哥,我这回来给你带了一匹好马。你去看看,一定喜欢!” 曾建忙附和:“真的二哥!萧娘子带来一匹大青马,我看像是大宛马,神骏的很,你快出去看看!” 众人走出来,果见一匹遍体青灰色的骏马,高高大大,矫健强壮,浑身皮毛油光锃亮,秋阳下闪着玄铁一样光泽,马鬃却是深色的,长毛披散下来,鲜亮如一幅黑色锦缎。萧燕萍拉着缰辔,那马显然与她熟惯了,摇唇点头,甚是亲近。 却说宋军战马来源主要来自西域,自从党项人占据河西地区,又扩充攻占了凉州,就把宋人与西域的商旅通道截断了,宋军买马的渠道也被阻隔,得一匹好马殊为不易,更遑论这等神马良驹?陆青心里怎么不爱的,不由面上露出笑容,问:“这马你从哪儿得来的?” 萧燕萍扬眉有些得意:“今年开春我回了一趟上京,在草原上遇到的野马,被我降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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