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李氏刚才已触了镇南王的逆鳞,再不敢替苏慕凉求情,她红~润的脸色渐变苍白,双手无意识的抓着袖口,仿佛一个即将溺毙的人在寻求最后的帮助。 镇南王越看越快,脸色也跟着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竟似承受不住,身子骤然踉跄了下,那一叠信封如雪片般从他手中滑落。他似是怒极,倏然转头盯向王妃李氏:“你,你这个毒妇,骗的我好苦。” 王妃李氏隐约猜到信里写的什么,脸色倏然化为惨白,再顾不得形象忙上前,胡乱捡起其中一封信看。 上面竟然写的是她当年残害苏会生~母静静和如何偷龙转凤把“苏慕凉”抱回镇南王府抚养的事,而且,不光有人证,还有物证,每一条都指认她曾经犯下的大错。 苏会眸底的血红未消,似在尽力隐忍,只听他一字一顿道:“我本不欲将此事告诉阿耶,但这些年王妃李氏协同苏慕凉坏事做尽,天理难容,还望阿耶看在我死去的娘~亲份上,严惩两人。” 王妃李氏双手都在发颤,忙矢口反驳:“你胡说!” 苏会冷漠的开口道:“我到底有没有胡说,阿耶心知肚明。” “你——” 王妃李氏吵不过他,无措的看向镇南王。 镇南王紧闭双眼,眉心皱褶如海啸般难以被抚平,除却刚才那一瞬间的惊愕外,是出乎意料的冷静和平静,这令王妃李氏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她忙跑到镇南王跟前,哽咽辩解道:“我,我没有做那些事,是苏会不满我偏心墨青,这才寻的理由,往我这个嫡母身上泼脏水,我——” “那静静的事呢?你要怎么解释?” “我——” 静静是苏会生~母的小名。 当年静静快要临盆时,她对静静的怨气也抵达到了顶峰,便找到静静并告知自己因为她而被丈夫背叛的痛苦遭遇,扬言要杀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和她同归于尽。 静静为了保住腹中孩子,就是现在的苏会,含泪答应她的要求——等她生下孩子后就带着孩子离开,再不打扰她的生活。 可她当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怎会信她?便令常嬷嬷偷偷在她饮食里下催生药催产,想要去母留子,静静刚受到她的恐吓,又被催生,生产时果然大出~血丢了命。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威胁产婆帮她做伪证,证明静静自打娘胎身子骨就不好,于是才在生产时出意外而死,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也因这个关系,镇南王失去静静后,悲痛欲绝下这才肯正眼看她,渐渐和她重修旧好。 而今这件事过去那么久了,当年涉事的人也都被她灭了口,就算镇南王怀疑她,也不可能找出证据。 如此想着,王妃李氏忙狡辩道:“当年静静的事,您也知道,和我——” 镇南王对她失望至极,冷声打断她的话:“这里面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狡辩!” 王妃李氏强词夺理道:“这只是一纸供状,只有物证,而没有人证,您就在这胡乱污蔑臣妾,王爷宁愿相信这些,也不肯信我?臣妾不服。” “好好好。”镇南王怒极,连说了几个好字,咬牙切齿道:“那本王就给你找来人证来。” 转头还没喊苏会,苏会已派人将一名年长的婆子带上来。 那婆子一身褴褛,佝偻着后背,如从地狱钻出来的恶鬼般面目可憎,见到王妃李氏,先是定睛细瞧,继而扑通一声跪倒在王妃李氏跟前:“王妃不认得我了吗?老婆子我当年可是奉您的命给您妹妹接生的,您可得救救我。” 王妃李氏震惊的瞪大眼,“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说完话倏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浑身发颤的忙看向镇南王:“王,王爷,我——” 镇南王似是耐心尽失,他沉喝一声打断她的话:“王妃李氏嫁入王府多年,德行有亏,自今日起禁足在栾枫殿,若无我的口谕,不得擅自离开,本王和她此生再不复见。” 王妃李氏脸色骤变,急忙扯住镇南王的衣袖哀求道:“王爷,我服侍您这么多年,您不能这么对我,王爷——” 镇南王似是再懒的看他一眼,斥身侧下人:“还不快点把她拉下去。” 下人们立马将人给拉了下去,王妃李氏凄厉的惨叫声在院中不绝于耳。 苏慕凉见状吓得身子不断往回缩,冲朝他看过来的镇南王频频摇头,含糊不清的道:“不要,不要——” 镇南王无视他的眼中哀求,深吸口气后,再睁开眼时眸底那一丝疼惜已消失不见,只听他缓声道:“苏慕凉虽非本王血脉,可从小在本王膝下承欢,本王念及他突生恶疾命不久矣,不欲处罚他,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今日起贬为庶人罢。” 苏慕凉闻言身子剧烈挣扎,嘴里不停发出咿咿呀呀之声,凄厉难闻,就如同一条频死的鱼被放在砧板上,被人鱼肉。 躺在陈世筠怀里的丁若溪,看着看着恍惚忆起,当年她第一次见苏慕凉的模样。 少年穿着一袭月白色绣竹纹交领长衫,胯下一匹黑色骏马,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夕阳余晖洒在他身上,金灿灿一片,令他如同神邸般冷清疏离。 她以为他是她的爱慕者,忍着想要再偷看他一眼的念头驱赶他,他却没恼,反而停在原地,似笑非笑的似在看她出糗。她气急败坏的离去,直到遇到野猪,被他拼死救下—— 后来她从看望她的友人嘴里得知,他就是世人嘴里“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镇南王府的二郎君,苏慕凉。更是许多闺中贵女倾慕的对象。 当年的他风华绝代,令所有人侧目追随仰望,风光无量。 几年后的今日,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他却沦为阶下囚,毫无尊严可言。 她和他的过往,就如这院中微风拂过,纵然有过痕迹,可也很快消失不见,就如她和他的婚姻。 耳边嗡嗡作响中,陈世筠的声音忽远忽近:“昭昭,要拔飞镖了,疼的时候就咬我的手。” 接着,听得一声皮肉和利刃摩擦的轻响。 丁若溪霎时疼的双眼一黑,晕过去前,心想,这样也好,这辈子他再也不能纠缠她了。
第61章 丁若溪再次恢复意识时, 耳边不停传来各种走动声,伴着巧儿的问询声如镜花水月般时远时近,朦朦胧胧的听不清楚:“大夫, 大夫,我家三娘为何到现在还没醒?” 一道苍老的嗓音头疼的答道:“你家娘子伤势本来就重, 又加上前阵子不知因为何事想不开而郁结在心, 两者加在一起,就算是个正常人也得好一些时日才能好,更何况她还受着伤,比平常人晚醒一些儿也是正常的。” 巧儿不依不挠的抱怨:“可这都过去一天两夜了——” 丁若溪嫌她呱噪想要睁开眼睛, 可眼皮却重若千金, 只得放弃, 继而想要清一清喉咙,可喉咙却如被千万把刀剐蹭过一般, 干涩疼痛的厉害, 最后只得用尽全力动了动手指。 巧儿眼尖的立马看到了, 不由大喜, 忙奔到床榻边激动的喊:“三娘您终于醒了,您这次可吓死巧儿了。” 巧儿说着话手下不停,忙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后背,将她扶坐起来。 大夫见状忙过来替她把脉,随即眉心缓缓拧起, 缓声问道:“娘子最近可时常心烦燥热?” 丁若溪气喘吁吁的点头,哑声道:“是有一些。” 大夫紧跟着又问:“有没有感到恶心想吐?” 自从苏慕凉逼她和别的男人生孩子后,丁若溪便郁结在心胃口也不怎么好, 而且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日了,便没在意的点了下头, 艰难的道:“也有一些。” 大夫听后面色忽变的凝重,这令巧儿多少感到不安,她忙追问:“大夫,三娘可是有什么问题?” 大夫又仔细瞧丁若溪脸色,她虽失血过多可胜在脸色红~润,可见气血充盈,于是脉搏跳的格外厉害,若放在以往这是有孕之像,可这位娘子许是常年习武体质特异,如若不然,前日所受的伤足以要了她的命,她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还好生生的活着,便以为自己诊断错了,忙道: “没有,只是伤势沉重需要静养,待会儿老夫在药里再加几幅安神的药即可。” 丁若溪听自己没什么大碍,感激的冲他道:“谢,大夫。” 待巧儿将大夫送出去后,再回来时眼泪止都止不住,“都怪奴婢,若奴婢前日一直跟着您,您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奴婢——” 丁若溪眼看她越哭越厉害,心疼的不行,虚弱的喊她一声:“我没事,还有,我的伤——” 提到这个,巧儿忙擦干眼泪快语道:“要不是大郎君及时踢飞二郎君手里的武器,让那只飞镖偏离您的心脏一寸,奴婢这会儿恐怕就见不到三娘了,呜呜呜........” 怪不得她没死,原来是这个缘故。 丁若溪恍惚生出劫后重生的庆幸感,见巧儿又在哭,艰难的抬手帮她擦眼泪,哭笑不得道:“你若再哭,我就真的死了。” 这话令巧儿立马停止了哭,她手忙脚乱的忙查看她周身:“三娘,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快让我看看。” 丁若溪虚弱的摇头,“没有,就是快饿死了。” 巧儿听后跑的比兔子还快:“奴婢这就去给您拿东西吃去。” 丁若溪:“.......” 丁若溪受伤这几日,小厨房一直温着肉糜粥,就是怕她忽然醒来的时候饿肚子,巧儿很快端过来一碗肉糜粥和几道清爽的小菜过来。 丁若溪是真的饿坏了,囫囵吞枣般喝了小半碗粥后,才觉得身上恢复了些力气,也有精力思考别的事了。 因她的伤在后背,不能靠着大迎枕倚靠在床榻上,巧儿便将被褥叠了厚厚几层,令她俯爬在上面,只要她不剧烈运动,完全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做完这一切,她不由问起丁芷等人。 巧儿把帕子在水盆里拧干,边帮她擦拭身子边回她的话:“前日您姑母本来是要带着您走的,可大郎君不允,说您伤势沉重,恐在路上出什么意外,您姑母这才答应让您留在王府里养伤。” “至于王妃,自然是被禁足了,奴婢听下人说,她在屋里不吃不喝,还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遍,不过——” 巧儿话音一转,幸灾乐祸道:“王爷这次好像铁了心想要惩罚她,对她不理不睬的,昨日更是忽然接到圣上的急招,今日天不亮就领兵出征了,如今整个王府都是大郎君说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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