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脸上满是不屑:“切~~,这苏慕凉要什么没什么,也不知三娘到底看上他那一点了。” “当然是脸啦。” 胆小的小厮嘿嘿一笑,满脸嘲讽:“不过,别的男人都是靠才能吃饭,他也就那张脸能吃吃女人饭喽。” 有人立马不悦反驳:“就凭他还想娶咱们三娘,简直是痴人说梦!” “嘘,他来找三娘了,别说了。” 十四岁的丁若溪,自然没听到下人的议论声,更没什么烦恼,可若硬要说出个糟心事来,大致就是整日总见不到苏慕凉这个情郎,患得患失的。 今夜她穿着一袭粉色散花如意云烟裙,外面罩了件镶狐狸毛的大红披风,从侧门探出头来,看左右没人忙招呼身后畏畏缩缩不敢出门的巧儿:“没人,赶紧跟上我。” 梳着双髻的巧儿,拼命摇头:“若叫夫人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 丁若溪急的跺跺脚,一把将她从门后拉出来,趁站在正门放鞭炮的小厮不备,忙溜到对面街上阴暗处的角落里,满脸兴奋的对垂手默立的苏慕凉道:“墨青,等急了吧。” 说着话小~嘴一扁,小声抱怨:“都怪我阿耶,非要拉着全家一起吃饭,所以我才来晚了,你不会生气吧。” 少年眉眼还很稚~嫩,穿着一袭月白色绣竹纹长袍,看起来尤为单薄,他摇头:“不会。”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暖炉:“抱着这个待会儿看花灯的时候,就不会冷了。” 丁若溪心头甜蜜,笑着“嗯”了声。 两人行至中途,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忽然艰涩的开口:“三娘,你会嫁给五皇子吗?” 丁若溪满不在乎的道:“不会。” “那——” 少年启唇吐出一个字,便抿紧唇不肯再说,一路上垂头丧气的,似是有满腹心事,直到被丁若溪再次催问才吞吞吐吐的道:“自古以来媒妁之言,都是父母做主,我们做子女的不可违背。” 丁若溪双眼亮晶晶的反问:“你不相信我?” 少年又要垂下眼,一副不信的模样。 气的丁若溪直咬牙,她拉着他的手拐进无人的小巷里,“跟我来。” 少年刚在小巷里站稳。 丁若溪深吸口气踮起脚尖吻他的唇,想要证明她的心意,然,嘴唇刚碰到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可置信的暴喝声:“三娘!” 丁若溪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忙转身看去。 便见另一个“苏慕凉”正煞气冲冲的站在她和苏慕凉身后,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们,看到她看他,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丁若溪福灵心至般这才察觉到自己可能认错了人,一惊,想也不想忙撒开苏慕凉追了出去。 少年身高腿长,转眼把她甩的老远。 丁若溪需得小跑才能跟上他,她气喘吁吁的忙给他解释:“墨青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是你们兄弟两个长得实在太像了,我今夜出来得急,路上又黑,被他逼问婚事,这才心里慌乱下把他当成了你——” 少年忽然顿足,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恼怒:“可我从不会把你认错。” 他眸底怒意未消,自嘲道:“说到底是你不够爱我罢了。” “我——” 丁若溪本来吻错了人就已经很羞愧了,又被他误会嘲讽,浑身的逆骨霎时冒了出来,她赌气道:“那你呢?” 她眼圈红红的,上前一步逼问道:“虽日日跟着我阿耶参议朝堂之事,可却整日见不到人影,我想找你都找不到,你何曾想过我的感受?” 提起这个,少年脸上愤怒之色渐消,语气听起来依旧硬~邦~邦的:“我最近很忙。” 丁若溪对这个解释失望透顶,晶莹的泪珠霎时从眼眶里滚落,她擦了把眼泪,大声质问:“你每次来找我都这么说,能不能换个别的让我相信的理由!” 少年看她哭了,火气消了些,他蠕动了下唇角歉疚道:“对不起。” 这句话成功挑起了丁若溪的火气,丁若溪怒不可遏:“你每次就会说对不起,我受够了你的对不起!” “还有,你每次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全部都瞒着我,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少年还未压下的火气顿时也冒了出来,他额头青筋直跳,反口逼问她:“那你呢?你又把我当成什么?” 他上前一步,眸底闪烁着她看不懂的疯狂和受伤之色,“我不是你的玩偶,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更不会任由你呼来唤去!” “你——” 丁若溪再想不到自己满腔情谊被他这么对待,越发怒不可言,斩钉截铁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说完不等少年有所反应,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那是她唯一的一次和“苏慕凉”闹别扭,“苏慕凉”不但没来哄她,甚至没过多久,还只身去往了战场,和她再无交集。也是这一次,“苏慕凉”将她彻底的推向了苏慕凉。 * 丁若溪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她霍然从床榻上坐起身,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息。 在屋里轻手轻脚除尘的巧儿见状,忙放下手中抹布,快步走过来焦急的问:“三娘,您怎么了?“ 丁若溪呆滞的转头看向巧儿,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顿了顿哑声道:“这是哪?” “是大郎君的卧房。”巧儿不知想到什么,哽咽了声,低声为她解惑:“大郎君交代下来,从今往后您就住在这间屋子,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出门。” 丁若溪听后浑身如遭雷击,昨夜发生的一切如海水汹涌的倒灌进她脑海里,只一刹那她眼眶便红了,万万想不到自己刚逃离了一个牢笼,转头就又踏入了另一个牢笼,而这两个牢笼还是自己最爱的人亲手铸成,她掀开被褥赤脚下榻,沙哑着声:“我不想看到他,我们走。” 巧儿忙拦着她:“这屋子周围到处都是大郎君的人,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我们怎么走?” 丁若溪先怔忪了下,随即颓然的仰倒在床榻上,睁着眼睛看着床帐默默的流眼泪。 纵然苏慕凉伤她至深,巧儿也没见过丁若溪如今日这般伤心的模样,顿时慌了,眼泪止都止不住:“三娘,您已经哭了一日夜了,莫再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丁若溪充耳不闻,喃喃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苏会。 巧儿也万万没想到当年和她家娘子相知相恋的人从头到尾都是苏会,而她家三娘一直错认了人,错将苏慕凉当成苏会,并阴差阳错的嫁给了苏慕凉,遭遇了后来的一切苦难。到了最后,更是兜兜转转又和苏会纠缠至今。 民间最匪夷所思的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的。 可这种事偏偏被她家娘子遇上了,她家娘子向来心气高,被苏会欺骗和隐瞒这么多年,恨他还来不及,怎可能原谅他?并和他和好如初? 而苏会显然对她家三娘余情未了,不肯放手,这两个执拗的人就这么碰在一起,根本就是无解嘛。 巧儿越想越替丁若溪伤心,哽咽着劝道:“三娘,您想开点,别太为难自己了。” 丁若溪却似乎听不到她的劝,缓缓的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苏会裹着一身寒意入内。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手里端着的黑漆短案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巧儿见状忙擦了把眼泪,站起身退到一边。 丁若溪挂着泪珠的眼睫颤了下,翻了个身面朝内躺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轻柔的抚摸了下她的发丝:“我亲手给你熬了你最喜欢喝的莲子粥,还热着,起来尝尝?” 丁若溪眼睛未睁,抬手用力的拂开他的手:“放我走。” 苏会紧绷着脸,明明已是恼怒的神色,可依旧对她柔声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丁若溪再忍不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手脚并用的捶打他。 苏会怕她伤到自己忙紧紧的抱着她,他额上青筋直跳,强行压着怒意:“你疯了吗?” “是,我是疯了,所以才识人不明,被你骗的团团转!” 丁若溪眼眶猩红,泪水如小溪般从脸颊划过,看起来狼狈不堪,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拼命挣扎:“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苏会脸上显出受伤的神色,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紧紧的抱着丁若溪,直到她在他怀里哭累了,打骂累了才松开她,拉高被褥盖在她身上,起身走了出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外关上,门外传来苏会交代下人的声音:“看好她,若她少一根汗毛,我唯你们是问。” “是。” 丁若溪猛地拉高被褥蒙着头,泪如雨下。 从没有那一刻无比清晰的认识到—— 不管是她曾倾慕的苏会,还是和她有短暂交际的苏慕凉,她喜欢的那个人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如今面对她的全然陌生且冷血的男人模样,恐怕才是真正的苏会,她之前是怎么眼瞎,才会觉得他温良呢? ——大致都是他在她面前装出来的。
第66章 苏会离去后径直去了小厨屋, 几个婢女正切菜杀鱼准备膳食,见到他当即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讲话。 苏会皱眉看了眼锅里温着的鱼片粥, 吩咐道:“把这些菜都换掉,换成三娘平日喜欢吃的菜式。” 丫鬟忙道:“是。” 苏会这才从小厨房出来, 在去书房的路上。 秦用行色匆匆的奔来, 压低嗓音禀告道:“丁若华要见郎君。” 丁若华是丁若溪的五哥,半个月前常嬷嬷招供出王妃李氏藏匿丁家人的位置后,秦用一路寻过去将人救了出来,安置在了城郊的别院, 当时王妃李氏和苏慕凉还未被揭发罪行, 苏会怕打草惊蛇, 令丁若溪再次陷入危机中,便将此事瞒了下来, 就连丁若溪也没告诉。 苏会这会儿实在没心情见人, 脚下不停, 拒绝道:“先晾他几日再说。” 秦用起初也这么想的, 可这丁若华性子和丁若溪一模一样,扬言见不到人就绝食,他才忙过来禀告:“可这丁若华因见不到你已经两日没进食了,若再这么饿下去,恐怕会出意外, 到时候三娘子问起来.........” 余下的话秦用没敢说,恐怕又要和郎君闹,郎君您就更哄不好人了。 苏会脚下一顿, 冷声道:“备马!” * 京郊别院。 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衫的丁若华,愁眉不展的正坐在院中石桌前看书, 可与其说是看书,倒不如说是在出神。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7 首页 上一页 64 65 66 67 68 6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