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近日食欲不佳,在花园里坐着也了无生趣。她问:“近日来李相都称病在家,陛下对李相也不待见了,你有什么打算?” 杨国忠坏笑道:“打算自然多了,最要紧的还是送这位好宰相一程。” 贵妃有些诧异:“你、你要如何做?不会牵连到我吧?” 杨国忠一脸无所畏惧:“放心放心,李林甫与我苦大仇深,但与贵妃你可是无冤无仇的。前阵子重阳他请我去府上吃席,我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他,让他误以为自己的医师有问题,然后给我钻了空子,现在他换的医师才真是我派的人呢!” 贵妃一惊:“你真是好毒的心思。” 杨国忠不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无妨无妨!之后的事还得娘娘多多帮衬我啊,我想要李林甫的位子可是很久了……呵呵呵……” 谢花宴上,两个小辈毫无心思,坐着喝闷酒。 而那杨国忠起身,神色严峻,对正乐呵的玄宗道:“陛下,今夜大好光景,臣本不该打扰陛下雅兴。但臣有一事,不得不说!” 玄宗皱了皱眉,看了眼贵妃,贵妃神色泰然。玄宗问:“何事?” 杨国忠道:“先前征伐南诏一事,本应由臣前去,但天幕却让安禄山代替臣前去,臣也无力反驳,臣真是悔啊!” 玄宗不悦道:“朕好不容易忘了那东西,你又提起!天幕,呵天幕!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她倒是缩头乌龟不再出现了,口口声声大唐将危,大唐繁荣昌盛至今怎么可能说乱就乱!现在倒好,人跑没了,你还在这提!” 杨国忠哭道:“哎哟陛下,你就怪我吧!我哪里能想得到天幕是什么,她那架势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神仙也被骂傻了!但臣现在要说的是,可真是应了天幕的愿了,我们都被她算计了啊!” 玄宗眉头一紧,愤然起身:“你什么意思??” 杨国忠道:“安禄山在剑南招募兵马,恐怕是真要反了!” 玄宗诧异道:“什么?!他!” “臣句句属实啊!可千万别再被安禄山骗了,他在剑南招募兵马才不是为了进攻南诏,而是要反过来攻打长安啊!剑南当地数多官员都遭了他的害了! “臣真是悔不当初,当初就应该拼死也不让安禄山去的!天幕说什么安禄山要反,说什么大唐将陷入战乱,陛下您仔细想想,若是未来之人真想帮助大唐,她又怎么会口出狂言,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呢!她就是想要祸乱大唐才这么说的啊!” 坐下底下的臣子们都震惊了,尤其是李俶,他当然知道杨国忠红口白牙上唇碰下唇就在那瞎说乱造,但这话偏偏说到玄宗心里去了,玄宗本就不信天幕,又被天幕骂了一通记恨在心,这下好了! 就在众人哗然间,又有一个人上前来说——正是先前李白与杜甫拜访过的小官,本来是不站队的,但一看杨国忠都这么说,他便前来凑个热闹,还能在杨国忠和玄宗面前刷好感。 岂料—— 玄宗震怒:“安禄山要反?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知道,朕却不知?杨国舅也就算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跑来朕面前搬弄口舌?来人!拖下去斩了!” 热闹瞬间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那个本想刷好感的小官,就这么被拉到殿外,当众斩首了。 李倓瞪大了双眼,紧攥着拳头,好似马上就要压抑不住情绪。李俶死死地压着他的手臂,饶是这样也费了不少功夫。 眼下,东宫真的不能再牵扯进去。 玄宗冷静下来,立马下令:“将安禄山召回长安!” 结果,安禄山的确回来了,但他回来时伴随着一个震惊所有人的消息,将会扭转长安这趟浑水的格局—— 安禄山此番进攻南诏与吐蕃,胜了。 作者有话说: 历史上杜甫与李白交集不多,但是嘛,都写李白了,我也想写写小迷弟杜甫,于是就让他们一起吐槽吐槽吧。
第45章 第 45 章 安禄山胜了, 谁也不曾料到居然是这样欢喜的结局。 纵然是安禄山,谁能不希望此番大唐与南诏之争,最后胜利呢? 大明宫的宣政殿内,群臣们的表情很微妙。 杨国忠前些日子诬告了安禄山谋反, 还目睹了站边他的小官员被斩头, 所以他此刻将头埋得低低的,就像课堂上祈祷不要被老师点名的学生那样, 恨不得钻到土缝里去。 李林甫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 今日依旧告病在家, 他可是生怕自己看到玄宗偏心杨国忠的模样, 当场气死。 太子李亨一直臭着个脸, 目光都不看着玄宗, 估计也是有气憋在心里。 李俶和李倓倒是一般,没什么表情, 最开始是惊讶的, 安禄山居然□□——还特地多方核实了这条消息,确认无误,连南诏求和的贡品都已到了长安,说明这回真没人歪曲事实。 那李白口中说安禄山招募兵马, 还真不是谋反? 李俶不知道,李倓心里是千百个不信,只是大约中途生了变故,又或者安禄山打着更深的阴谋, 才会是如今这局面。 今日安禄山回长安的日子,不管如何他都得来殿前汇报战况, 再论功行赏。但朝事都议论完了, 也迟迟不见安禄山觐见。 玄宗等得有些不耐烦, 正要发作之时,殿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安禄山人高马大,胖的能塞下李俶与李倓两人有余,走起路来地动山摇,让人惧怕——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再一次哭着上殿了。 上一回,还是他哭自己没有造反之心呢。 “陛下!呜呜呜!”安禄山进来,众人才看到,他的一只眼睛被纱布蒙了起来,似乎是受伤了,而另一只眼睛也好不到哪去,眼圈通红,整个眼白都被红血丝布满。他大哭道:“陛下!臣能再见到陛下真是老天恩赐啊,臣、臣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呜呜呜……” 他再一次哭得像个三百斤大胖子,委屈的哭嚎让人无不动容。 至少玄宗前几秒还烦躁的心情,此刻烟消云散,接而被心疼代替。玄宗亲自走下台阶,将安禄山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关切地问:“你这是如何伤的?” 安禄山只是哭,一旁的副将李怀仙说:“将军此番前往南诏,眼睛是被南诏的瘴气所伤!哎,本来不至于如此的,都是将军太关心将士们所至,臣亦有愧!请将军原谅,请陛下责罚!” 李怀仙是柳城胡人,原先在幽州那就跟着安禄山了,安禄山上战场,他也跟着,可以说是安禄山的左膀右臂,得力副将。 当然他身上也挂了彩,但一脸正义之气,没有像安禄山一样卖惨。 玄宗摆摆手:“你们都是大唐的英雄,朕怎么会责罚?赏!都给我重赏!朕还要将你们的功绩昭告全天下,以后谁再敢说你有谋反之心,朕定会替你做主,不让留言蔓生!” 李倓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那边安禄山凄凄惨惨戚戚地回到金碧辉煌的府邸,想当初这宅子还是玄宗亲赐给他的,全长安独一份,除了比大明宫差点,那就是长安城内最豪华的房子。 安庆宗与安庆绪纷纷出门迎接。 安禄山有那么些个儿子,其中就属这俩最得他的心。哎,带兵在外受点伤也没什么,只是可能年纪大,这眼睛又被瘴气伤的深,视线模糊,连眼跟前的儿子也不大分得清了。 安庆宗是安禄山大儿子,他哭道:“父亲怎遭了如此毒手,儿真是好生难过!早知如此,我应该随父亲一同出征,替父亲受这劫难。” 安庆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安庆宗,满不在乎的眼神有些不屑。 安禄山沉声道:“说什么胡话。” 安庆绪却问:“此番前往南诏,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长安城内都传父亲……父亲在剑南招募兵马,意图不轨。”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宫,李俶寝殿。 天幕在李俶与李倓面前发着微弱的光芒。他已经屏退众人,偌大的宫殿内,只剩兄弟二人。把最近之事与安然说了,安然也震惊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历史上杨国忠前往南诏,大败,总不能换个安禄山就胜,好奇怪啊。安禄山到底做了什么?杨国忠都招不来的兵,他凭什么能招来,剑南又不是他的地盘,而且先前你们与我说安禄山可能招募兵马要反,我当时还特别担心弄巧成拙来着,怎么事情又变成这样了?】 李俶却说:“当安禄山代替杨国忠的那一刻起,历史已经改变了。” 安然一个头两个大,是的是的,她是在做改变历史的事,所以历史改变了,她也不该再用之前的思路去看问题。鸿露姝圆 就像这次因为她,李白第三次入长安,出现了史书上并没有的分支。当安然想通过李俶找到李白时,李白又一溜烟走了。缘分还是太浅,安然大概是没机会见一见这位诗仙了。 安禄山没有谋反,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谁高兴的起来,谁能高兴的起来,对长安城内的每个人来说,无论历史如何发展,安禄山谋不谋反,安禄山死了才是好事。 就像杨国忠要诬陷安禄山一样,管他谋反与否,一律按谋反论罪就是了。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安然一腔热血,满怀憧憬与干劲,重蹈着古人的覆辙。 李倓说:“既然已经改变,那安姑娘你不是未来之人吗,若已改变的话,或许你那能看到这里发生的事?” 按照李倓的理论,其实是应该这样的,过去发生改变,未来随之改变。可惜安然没办法解释平行时空,所以安然的空间其实没有发生改变。但好在系统解锁了权限,她现在能看到平行时空内的过往事件。 【你们等等,我查一下事件记录,然后同步给你们。】 李俶与李倓等了一会,果然,天幕上出现了一行行字,都是简体——后来安然念给他们听。 大抵是说,安禄山到达剑南后,的确招募兵马了一段时间。但在这段时间内,他不仅仅做了这些,还做了很多事,包括寻找一些南诏人当地人——手段肯定是不好的,因为他要那些本地人给军队带路,尤其是安禄山找了一群苗医,擅长巫术蛊术,对付瘴气独有一套的那种。 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安禄山率兵攻打南诏。 南诏本来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被安禄山的残忍手段逐个击破,士兵们也不必受原本历史上的“瘴气”困扰,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一向的暴力手段,最终也害惨了他自己。 那些苗医和本地人有哪一个是心甘情愿为他做事的? 所以最后,苗医给安禄山下了蛊术,毁了他一双招子。但由于得救及时,安禄山侥幸捡回了一只眼睛——但也废的差不多了,视力骤降,大部分时间跟瞎子没啥区别。 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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