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了太多人心,看谁都是算计。 趁着心中最后那一点是非观尚未泯尽,他想要收手,做回原来的自己,家人和睦,再找一个爱人,没有算计,过些轻轻松松的日子,那样就很好。 可才第一场相亲,她就出现了。 温仁那句话,更是让他停下脚步,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不好。 要查她的事,太容易。 她读企管、学建筑,比谁都努力认真,但是没有人在乎。性别,让她在起步点就输了一大落,不屑于玩弄权术、阴谋构陷那套,更是吃亏到头了。 这年头,没点手段和心机,如何存活? 更别提她在那样的环境,身边亲人个个如狼似虎。 她一日日心冷,对亲人失望,对未来迷茫。 她的父亲,没有看到她的价值。这朵清雅高洁、孤芳自赏的荷,会凋零在温家这池不懂得珍惜滋养她的枯井里。 所以他来了。 那些个权谋心计,她不必懂、不必会,让他来。他会不计代价,让她娇妍盛开。 为她撑起一片无雨晴空。 深夜回到家,玄关留了盏昏黄灯光。 未进门,就见温荷趴坐在沙发扶手上熟睡,他放轻动作将钥匙搁在玄关柜上,无声地关上门,移步上前。 怎么连头发都没吹,也不怕感冒。 从浴室拿出吹风机,插上插座,调到适当的风速,轻轻拨动长发,一绺一绺、耐心地吹干。 吹风机的声音一启动,她就醒了,一时懒懒地不想动。或许是暖风烘干头皮的温度太舒适,也或许长指穿梭在发间的动作太温柔,没扯痛她一根发丝……她不知道,总之她就想犯懒。 “醒了就起来,换那边。” 她撑开眼皮,慵懒地坐起,只略略侧了侧身。 懒得理所当然。 关耀好笑地自己移到另一头,不敢劳烦大驾。 长发吹到八分干,他关掉吹风机,以指为梳,顺了顺发丝。 “晚饭吃了吗?” “算,吃了吧。”草草啃了一个面包,也算吧? 就知道。光看她的表情,肯定又是随意对付的。 他起身拎来刚刚随手搁在柜上的纸袋,“再忙也不能对不起肚子。” 她探头瞄一眼,纸袋上印着某家很知名的私人会所名称,是不少商界名流出入的地点,温家里人也没少去。 温言说餐点颇精致——不过那不是重点,男人的场子,主菜从来都不是摆在桌上,而是坐在腿上。 她打开餐盒,挖了匙扬州炒饭入口,炒饭正宗温热很好吃,但她就是气不顺——他难道也点了坐腿上的主菜? “这么晚还不睡,在等我?” 本来是的,可眼下温荷摇头,“不是。” 刚刚想起他,都是他在客厅独坐沉思的模样,便不由自主坐到他惯坐的那个位置,模拟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事情,是什么感觉? 没打通任督二脉,也不会特别灵思敏捷,她坐没一会儿就眼皮沉重。 “那是,”他挑眉,“有事跟我说?” 她头摇了一半,又点了点。 “这样是有还是没有?” “有。但是我可以自己想、自己解决。” 人生的考卷里,每一个考题都该自己作答,不能总是作弊,他已经泄题太多。 “嗯,有志气。”浅浅的微笑里,有一丝欣慰,也有一丝落寞。 她越发自信独立,愈走愈稳,想到她再也不需要他扶,就略感失落。 “你最近回来得都很晚。”而且回来时,身上多少都带点酒气。 “嗯,有些人脉,我亲自打点维持才放心。”不然她以为,那些泄题的考卷,是在家里打坐冥想,跟老天爷搭上线了? “我一直好奇,你怎么会连政府的招标工程,都能探到底标?” 他食指放唇上,“嘘”了一声,“不要问,晚上会害怕地往我怀里钻的。” “说正经的,你严肃点!” “我很正经啊。有些事情,真的不要知道比较好。”这圈子的水有多深,是她无法想象的,他也没打算让她明白。 她意味不明地瞄了他一眼,“还真是一点秘密探不出来。” 关耀笑道:“还想使美人计、吹吹枕边风?” “有多少人对你使过美人计?吹过枕边风?” 他敛笑,“真想知道?” “嗯。” 他静了静,没立刻接话。 “美人计数不清,枕边风倒没有。”他不会刻意在她面前隐瞒过去、美化自己。 温荷蹙眉,“都是怎么使的?” “酒桌,饭桌,就你想到的那些,不过只有你成功了……”怕她想不开,他特意委婉,“两害相较取其轻,美人计我认为可用。” 温荷依旧不认同,“其实我,更愿意堂堂正正拼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他苦笑,“我知道。” 这朵孤高清傲的荷,茎骨有多硬,宁折不弯,他还能不懂吗? “可,我们之间也是计谋。” 温荷理不直气也不壮了,她确实是美人计本计,温仁对关耀使得美人计。 “我很高兴是你。”能用最少的代价,换取到他要的结果,就算现在,他无比庆幸温家使美人计的对象是自己。 不是什么周斌李斌……王八杂碎。 “我就是利用你——”她脱口而出,想打住时已来不及。 他容色一僵。 不择手段环环相扣,才让他们拥有亲密的现在。 她是想结束? “嗯,我不在意。”他不会愚钝到听不出她的厌斥,但他只能装糊涂。 “我、我在意——” 如今她成了自己瞧不起的那种人,她无法昧着良知否认。 “你想结束我们的关系?” 一个迟疑,她没有否认。 关耀默默地起身,躲进了书房,落锁,不给她任何说‘是’的机会。 他不是个多干净的男人,这点本来就无从争辩。她连自己都接受不了,还能接受全部的他? 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这是无解题。 他懂了,也怕了。 其实打一开始他就心中有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满腹权谋的人,他用她最憎恶的面目来接近她,还能指望有什么好结果? 这夜,一墙之隔,两颗悔心。 隔日早上,温荷幽幽醒来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登时从床上弹起来,她趿着拖鞋奔出房门,在客厅看到正悠闲地喝着咖啡的关耀。 一时气恼,昨晚的事都抛诸脑后。 她上前气汹汹地问:“你怎么没喊我起来。” 关耀懒懒抬眼,盯着,意味不明:“你想想敲门声。” 温荷抿着嘴回想了下,今天早上确实有敲门声,可昨晚之前,他早上都是把迷迷瞪瞪的她从卧室抱到沙发,强迫清醒的。 “哦……”想到昨夜,温荷面露尴尬。 “我今天不去公司,你要自己开车。”关耀抬手看了眼腕表,提醒道:“再不化妆,你会迟到。” 温荷随意挑了件连衣裙换上,又花了点时间洗脸刷牙,没空上底妆了,直接抹了素颜霜,眉毛一带,口红一抿,梳头发时又想到关耀,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以后他不给自己吹头发可怎么办? 把长发扎起来。可没找到头绳,走出房间,在客厅的桌子、电视柜上找了一番,又去沙发那儿翻了翻。 关耀背靠沙发,好整以暇看着她,举起一只手微微晃动着:“找这个?” 温荷回头,看到他腕上挂着的头绳,眼睛一亮:“欸,你那竟然有。” 关耀笑了下:“我每天都替你带一个。” 温荷不好意思探手去够头绳:“这个东西容易丢。” 关耀抓住她的手一拉,温荷一个转身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环住她,凑到她耳边,语气慢慆:“昨晚的事,合约期内不准再提。” “期满你随意。” 两个月快到了,就再成全我几日美梦。
第24章 (修,添加情节) 为了区别温家和自己, 温荷自诩要有她独特的、与众不同的想法与人格。 尽管苏映雪常指责她矫枉过正,但温荷潜意识总想做个书本上的完人,沉浸在自己的乌托邦。 关耀的一句无心的‘美人计只有你成功了’,揭开她遮羞的面纱, 身为温家人, 自己骨子里就虚伪的, 标榜清高却一直在利用人, 面对关耀越来越心虚了, 加上, 温荷这些天来心情不算好,有件公事上的处理使她左右为难。 事情是这样的, 公司里头管卫生的张阿姨已经接近退休年龄,人又偏偏比实际年纪还来得老态,反映在工作上头经常出错。 把厕所的拖把拿到办公室来用,茶水间的废水桶三天没换……凡此种种, 老是气得公司员工投诉,人事部接到的投诉十个里头有八个是针对张阿姨的。 这张阿姨又很有点恃老卖老, 就算管后勤的杨真好言相劝, 嘱咐她认真一点, 张阿姨还不以为然。 还有为年轻妈妈特设的那个备奶室, 也成了她的王国。有些哺乳期的同事急用的时候,不是被锁上了, 就是被摆了一屋子的废品劝退,任何人休想在她的版图上动脑筋。 彼此都是打工,讨生活, 何必斤斤计较。 导火线是因由企划部的小秋急着用备奶室, 用剪子撬了锁, 结果下班时小秋发现自己放在冷藏室的储奶袋不翼而飞,追查之后,张阿姨大咧咧地答:“我把它扔掉了!” 小秋气得什么似的,跑到后勤部直系上司杨真办公室去,说: “杨姐,你是个明白人,我们这些哺乳期的职业女性,舍了嗷嗷待哺的孩子来上班不容易,回到家里去,要照顾孩子还有应付不满的婆婆,若然在上班时间内,还得多应付一个恶婆婆,老实讲,是干不下去了。” 一份工作而已,何必要多受闲气,受了这等窝囊气,月末既不会多领薪水也不会受到表彰。 站在公司的立场而言,损失像小秋这种经验丰富的实干员工是可惜的事,如今要留住低级而卖力的同事,比什么都难。 于是杨真趁温荷有空,跑进她办公室去陈述这件事的经过。 “部长,如果不是日积月累的问题,我不会烦到你头上来。我知道你一向敬重老者。” 温荷管自叹了一口气,不让杨真再说下去,她点头道:“我明白,会处理。” 杨真很知道这位集团大小姐兼任上司的脾气与习惯,她在公事上永远决断而且爽快。每当她认为有足够资料处理公事之后,就不再需要旁的人叨叨喋喋了。 于是杨真退出办公室。 温荷仍低着头把—应文件处理妥当,就信步走到后勤部。 温荷给张阿姨说:“张阿姨,我知道你卖力,公司也应该对你有所表示。张阿姨,我看你早点享享晚福也是很应该的,我会安排丰厚的退休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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