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是。”温荷把脸藏在台式机的后面,沉声回复。 “呵,”一声笑嗤笑,周斌嫉妒的自嘲,这些年他舍不得动她,从上学起直到现在混迹的声色场馆,他无一例外都是以温荷为模板在找女人,滥情到亲妈都看不下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什么滥情,明明是太专情。 “你呵什么呵!”自小留下的习惯,温荷就看不得周斌不服气自己的样,“我恋爱又没结婚!” “姓关的出钱又出力,还是没打动你?” 周斌挂着三分嘲弄七分欣喜的笑。可温荷只看得见嘲弄。 “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温荷没结婚打算,周斌豁然,意味着他去找温仁谈就还有机会。转身想走,开着办公室门的右侧露出半个身影,不看脸,周斌也猜得出来是谁。 毕竟对温荷和他的谈话感兴趣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他回身,“怎么没关系?既然你没有结婚的打算,我就让温伯伯把你嫁、给、我。” “你做梦!” 被温仁许给周斌于温荷是噩梦,本就郁闷深压的她有些失控。 “男人都是王八蛋,我不可能往坑里跳!” “你滚,赶紧滚!” “哈哈哈,”周斌眉眼挤在一块,笑出了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骂人只会一句王八蛋。” “你的意思是说,关耀也是王八蛋?”说完,周斌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门外。 一说的关耀,温荷抓到了救命稻草,“关耀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周斌:“温荷,你利用关耀,对吧?” 最初就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可后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温荷沉默了。 “你不否认,那就是利用喽。” 周斌怎么可能放过这机会,他又补了句,“你们温家人骨子里的血都流淌着算计。” “滚!” 温荷站起身,指着敞开的门,“你给我马上滚!” 周斌挂着胜利的笑容,离开了温荷的办公室。 温荷和关耀都是失败者。 关耀实打实的失落了,因为他已经倾尽所有了,无论是金钱,人脉,能力,乃至真心都让温荷拿去用了。依旧撬不动她被石头包住的心,关耀已经没有办法了。 就像现在自己因为她趟进这淌浑水,才刚刚从生死关头活过来,第一反应却是: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吓着她? 其实关耀多虑了,温荷今晚并没有在家,而去了他们第一次去的电影院,独自看电影,挑了一部文艺片,可根本看不进去。 他们已经三天没有面对面说话了,她那天从婚纱店拎回来的袋子还杵在沙发旁。 也不知道他看了没有。 凭直觉,温荷认为他一定看到了,他一向细心。 还有就是他最近早出晚归,刻意避开自己行为都甚是反常。 如果移情别恋也能说得过去,可前天她偷偷让杨真向安保科要了电梯监控,翻了一个下午才看到了他和那个女生的后续。 庆幸,他推开了她。 昨晚她在书房找资料,不经意看见夹在里头的书签,直面写着一行字——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那是他写的,字迹不难认,长年习书法的人,写出来的字有一种别人仿不来的气韵,端雅俊秀。 温荷后来认真思索了一下,终于想起那天在电梯想亲他的人,是创联千金任盈盈。 倒也不意外,他那张脸,异性缘本就很好。 合住的两个月之期,算上今晚还有八天就结束了,他将目光投向别人也是意料中的事。 他的选择很多,她确实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买下那件婚纱,她决定要独身美丽,脑子里不是没闪现过她和关耀站在红毯两端的画面,可温荷依旧不相信爱情,不相信择一人终老的谎言。 “如果有一天,我穿上它,绝对不是为了结婚。” “那是为了什么?” “漂亮,活得漂亮是我的终身目标,嫁给自由是浪漫理想。” ——当时的对话还言犹在耳。 他向来懂她,根本就不需要明说。 他也默契地再抽走一些东西。 比如:她在书房熬夜看资料,看累了,揉揉酸疼肩颈,本能回首往固定方位瞥去—— 头一回,捕捉不到他眸心的焦距,这次是真的在放空了。 他靠坐在床头,不知想些什么。 她不觉有些恼,“关耀!” 他猛然回神,想起她的存在,游离的视线朝她望来。“什么事?” “……没事!” “那,你继续努力,我先睡了。”关掉床头灯,闭上眼,在床上躺平。 “……”看着那道背身而去的身影,说不出的心头犯堵,她索性也关了电脑,起身回房,要睡大家来睡! 又过两天,她明确地感受到,好像……真的有哪里不对。 这些“不对”其实没有“很不对”,他的言行、谈吐、笑容、与她之间的互动,全都一如往常,但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微妙差异。 当她在客厅独坐,他回来看到,也会问候下。 她回道:“没什么,想点事情。” 他点头,直接回房。 没有停留。 以前的他,会走过来,也许陪她聊聊心事、也许没个正经地调戏几句、又或者什么都不说,只是坐在她身旁,静静相陪。 晚上的客厅,温度有点冷了。 心口,突来的空泛,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似,少了什么。 她开始研究起那些“什么”。 嘴角的笑容收了点,少了几分暖意,多了几分距离。 注视着她时的眼神淡了点、少了点,除了交谈时的礼貌对视外,不会有多余的眼神交会。 他开始缺席每日晨间唯一共处的用餐时光,即使再也会分神看公文、回微信。 …… 她终于分析出,那股说不出的异样是什么了——亲密、专注,以及独一无二。 那些如常的互动里,抽掉了这些元素,所有带点纵容的、宠爱的、任何一丝丝隐含暧昧氛围的举止,全数避掉。 他还是会对她好,但就是——不会与她同进同出。 会关切她的近况,但不会与她深夜谈心。 会满口戏谑调笑,但不会再过分亲密,趁乱告白。 会体贴地帮她开门、倒水,但不会温柔地轻揉她发心、帮她吹头发。 把持分际,抽掉了那份只给她的娇宠,距离感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他将自己的定位,由一个爱慕的男朋友转变成关怀的男性朋友。 时间将至,他在淡掉。 移开目光,不再专注、不再凝视、不再独宠。 她恍然明白。 男人的感情,本来就毫无逻辑,来的时候没有道理,就像他当初的一见钟情,费尽心机定下合约靠近她,如今要走了也不需要有太冠冕堂皇的理由。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了,就像她父亲,从结发妻到她的母亲,每一个都是曾经真心喜爱过的,但感觉会渐渐淡掉,然后再有另一个人,去点燃火花。 很简单,也很好理解,他只是淡了,逐渐没有热情而已。 她轻轻吁了口气—— 思索出结论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她本就不曾期望,男人独一无二的爱情。 以前,姥姥曾说她性情偏冷,比较慢热,要遇到很有耐性的人,才能温暖她。 在关耀之前,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条件不错的好对象,可是往往总在她觉得“好像还不错,可以试试看”以前,对方就已经先冷掉了。 没有人,耐得住性子,一点一点、慢慢捂热她的心。 如今隐隐的失落,或许只是因为,她美色所迷,跟他有了肌肤之亲,他确实是个体验感很不错的合作伙伴,让她明确感受过燃起火花的心境。 他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时,她开始思考在一起的可能性,可是—— 没有什么独爱,如今只剩那一水之间的盈盈佳人。 还是理智战胜谷欠望,没来得及等她确定答案,他们之间就先淡掉了。 这样也好,她就不用纠结他们三观不合的现实问题。 他先淡掉了,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了。 她深呼吸,再吐一次气,试着将胸腔之内,莫名的沉窒感一回吐出。 她没有觉得难过,只是有一点点失望而已。 只有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的失望,很快就会好。 也许过段时间,也许睡一觉起来、也许把这一部电影看完…… 她想起,上次来这个电影院看电影,就是在误会他有女朋友那一回。 事后她又正式道了一次歉,他说:“没诚意。你污蔑了我的人格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因为自己理亏在先,他提出赔偿条件,她就履行了,何况只是跟他看了个电影而已。 却没想到,他趁火打劫,挑了最后一排的情侣座,还是堪称包场的午夜场。 那天,她根本没精力注意放了什么电影。 …… 电影看完了,还没淡掉。 她原本没有很确定这一点,沿着上回走过的路线,又走了一遍,反而想起更多他那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大约是一个人孤单久了,格外不舍他的陪伴。 回到家,一室黑暗,没人。 温荷想都没想拨通了对方电话,带着愠怒,“在哪?” “酒店。” “你自己订的条款,除特殊情况不得外宿。” 当初关耀订下这条,还是为了防温荷躲他,如今被她用到了自己身上。 沉默。 温荷刚想提合约还没到期,电话那头回应,“好,马上回去。” 进门得郁闷被不明所以胜利感冲散。 半个小时后。 打开门,看见外头的人,温荷难掩讶异。 “你怎么了?” 关耀倚在门边,倦意深深,“没怎么。” 她警觉,“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可是你额头……”肿得很明显。 “发生一点小车祸。”他淡淡带过。 “你酒驾?”温荷倾前嗅了嗅,没有酒味,“还是疲劳驾驶?”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累得连说句话都耗尽气力。 “我有司机。” 上次从会所醉酒回来,闹了些不愉快,他就刻意少喝甚至不喝,应酬地点也改了。 “什么事都没有,只要让我好好睡一觉就行了。”他侧身进屋,刻意地并没有和她有肢体接触,就连衣物摩擦都不存在。 打开柜门,弯腰拿出拖鞋。 白色的玄关柜上今日出奇的干净,早上还待在上面的雨伞也不见了,空无一物。 嗯,倒也不是一物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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