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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塔上没有说出口的喜欢，也许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传达给他。 不敢声张，盼望他发现，又怕被他发现。 到了时间，孟韶从宿舍出发，去了自己的班级，排着队去礼堂的路上，她碰见了许迎雨。 许迎雨从理科班的队伍里跑过来，正要跟她说话，却突然顿住了。 接着用鼻子使劲地凑在她肩上闻了闻。 “这个味道好特别，你不用香水对吧，是换了个洗发水？没在你身上闻过。”许迎雨说。 孟韶不怎么自在地说：“沐浴露。” 许迎雨“噢”了声，随口道：“你知道这个味道让我想起来谁吗。” 孟韶没吱声，听见许迎雨继续说：“程泊辞。” 听到这个名字，就像站在海边被海浪击中，无处可逃，耳畔都是海水翻卷的残声。 许迎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兴致勃勃地道：“我们在附中的时候还有女生因为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好闻，专门研究过他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呢，买了好多一个个试。” “试出来了吗。”孟韶问。 许迎雨耸了耸肩：“当然没有了，谁敢趴程泊辞身上闻啊，顶多就是趁他经过记一下那个味道的感觉，再回去跟自己买的对比。” 两个人聊着聊着天，一班的队伍经过了她们。 蒋星琼跟孟韶和许迎雨打了招呼，又停下跟余天说了几句话。 许迎雨看见，忍不住感叹道：“他们保送的就是舒服啊，现在也不用跟咱们一样担心出分担心得要命。” 去礼堂的路上许迎雨跟孟韶说了很多话，比如估分估得怎么样，乔歌待会儿有节目她们可以去后台找她，中午三个人一起去市区的商场吃饭，但孟韶满心想的都是程泊辞，想她怎么把诗集交给他，什么时间还他衣服，之后她跟他，还能再见到吗。 随着人流涌进礼堂，许迎雨班上的座位靠前，她让孟韶陪自己坐到前面去。 想更近距离地看到程泊辞，孟韶没有拒绝。 毕业典礼最开始是领导讲话的环节，许迎雨小声说：“咱们这一届的毕业生代表是程泊辞，你信不信，等他致辞的时候肯定又有女生拿手机拍他。” 等了半个钟头，终于等到他上场。 因为坐在前排靠中间的位置，程泊辞刚从台侧走出来，孟韶就看见了他。 蓝白色的校服，挺拔的身形，清俊的轮廓。 后面有女生在说好帅。 孟韶屏住呼吸看着程泊辞走到了台上，他一只手搭在桌面，另一只手举起了麦克风。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上午好。” “我是今年的毕业生代表，高三一班，程泊辞。” 嗓音一如既往地清冽，像场落在盛夏中的雪，将孟韶笼罩在其中。 直到他的致辞结束，她才像重新在这个世界苏醒，后知后觉地想到，幸好她昨天去了白塔，及时地发现程泊辞在发烧，不然今天他带着病参加毕业典礼，一定很难受。 程泊辞致完辞就退场了，第一个节目是乔歌的民族舞，许迎雨拿出手机：“乔大小姐让咱们给她拍照，拍完去后台找她。” 跟许迎雨一起给乔歌拍照的时候，孟韶略微觉得遗憾，假如方才程泊辞致辞的时候，她也有勇气这样光明正大地记录就好了。 乔歌跳完一首曲子，许迎雨带孟韶猫着腰从观众席前面的入口溜了出去。 她们在后台找到了正在卸妆的乔歌，对方一边用化妆棉沾着卸妆水擦去眉眼上的舞台浓妆，一边问她们有没有给自己拍照。 “拍了，拍了好多，等我回家用无线网传给你，你自己慢慢挑吧。”许迎雨说。 乔歌还没说话，化妆间突然骚动起来。 那边有一小群女孩推着其中的一个，望着门外兴奋地说：“来了来了。” 许迎雨好奇地望过去：“谁啊，这么大阵仗。” 那个女生手里捏着一个信封跑了出去，孟韶认出对方高一的时候跟自己一起参加过模联活动。 乔歌看明白了：“这是要表白吧。” 许迎雨喜欢看热闹，拽着孟韶就去了门边，混在了那个女生的一群小姐妹里。 看清门外被女生拦住的那道身影时，孟韶被许迎雨挽住的胳膊僵了一下。 是程泊辞。 “难怪呢。”许迎雨小声嘀咕。 女生停在程泊辞面前，说了句什么之后把信封交给他，脸颊透出了粉色。 孟韶心里泛出一缕酸涩。 这么多人坦坦荡荡地喜欢他，找他的沐浴露牌子，给他送情书，而她却连表白都不敢，明明鼓足勇气，最后还是退缩了。 程泊辞没有接那封情书，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面前的女生，说了句抱歉，就要继续往前走。 许迎雨“啧”了声，点评道：“真是一点儿不给人留面子。” 她回去压着嗓门给乔歌讲这桩八卦，而孟韶打开被自己带过来的书包，怔怔地摸了摸里面那本诗集。 要送吗，会被他拒绝吗。 只说是谢礼，他应该不会反感吧。 只要他不翻开，不看到她在诗句下面的标注。 孟韶把诗集拿出来，对许迎雨和乔歌说自己要出去一下。 她赶在程泊辞离开后台之前追上了他。 程泊辞停下来，孟韶先给自己铺垫了几句：“你的衣服我洗过了，今天温度高，应该毕业典礼结束就能晾干。” “不着急。”程泊辞说。 孟韶注意到他在看自己怀里抱着的书，心一横，递给了他：“这个送你。” 怕他联想到刚才那个女生的举动，她又解释道：“谢谢你昨天让我留下。” 迎着程泊辞的目光，孟韶听得清自己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如同在接受一场审判，她并不清白，却要学会假装。 一秒钟长得像一个世纪。 在走廊尽头斜照进来的阳光中，程泊辞伸出了手。 孟韶把诗集给他的时候几乎产生了荒唐的幻觉，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心绪就从书页里跌出来，被风吹落满地，人尽皆知。 程泊辞低着头翻开扉页，看到了她的名字。 他还要往后看，孟韶生硬地打断了他：“你回去再看好不好。” 说完才觉出自己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来。 而程泊辞看着她的眼神很幽深：“为什么？”
第73章 番外（十）白塔if线 ◎这一年的夏天就结束在程泊辞的眼睛里。◎ 孟韶一时语塞。 两个人安静在走廊上站了片刻, 最后程泊辞把诗集收了起来，没有往下看，也没有再追问孟韶。 “许迎雨她们还在等我。”孟韶打破沉默, 有些慌张地道。 程泊辞说好，跟她道别。 孟韶松了口气，看着他转身朝出口走过去。 他下台之后就把校服外套的拉链解开了，衣角被风吹起来，轻轻地晃动着, 像一面海上的旗帜。 假想中的审判并未到来, 孟韶觉得自己伪装得不好, 但程泊辞没有为难她。 回到后台的化妆室，许迎雨正跟乔歌讨论中午要去吃什么，看到她之后, 问她刚才去哪了，跑得那么快。 “我还以为你去追程泊辞了。”许迎雨说。 孟韶动了动嘴唇, 乔歌正用棉签一点点往下沾睫毛膏，闻言道：“是吗，我们小孟同学开窍了？” 听得出两个人都在开玩笑，她们说完也没有继续往下议论, 很快又把话题转向了别的地方。 三个人交换了毕业礼物，又在化妆室里聊了一会儿天，许迎雨问孟韶跟乔歌还看不看毕业典礼了，不看就直接出去玩。 乔歌说：“等我一下，我去把演出服放到我妈妈办公室，不然拎着好麻烦。” “行, 那我先回去坐会儿, 孟韶你呢。”许迎雨问。 孟韶想了想：“我也回宿舍放一下书包吧。” 从礼堂走到女生宿舍, 孟韶上楼开门，把书包放下，然后走到阳台上，用晾衣杆把程泊辞的衣服取下来。 高温已经蒸干了衣服上的水汽，柔软的布料散发着整洁的香味。 孟韶找了一个干净的纸袋，把T恤和短裤叠好放了进去。 做完这件事之后，她靠近袋子，轻轻地呼吸了一下。 有些怀念昨晚穿着他的衣服睡觉的感觉，很辗转，可是又有种隐秘的快乐。 拎着袋子回礼堂的路上，孟韶拿出手机，给程泊辞发了一条消息：“你的衣服干了，我刚刚从宿舍拿回来，这就还你。” 路上很晒，孟韶用手挡在眼前，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是程泊辞的声音。 她把手从眼前放下，一时间适应不了刺眼的光线，程泊辞的身影在她的视野里模糊了边缘。 孟韶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他在礼堂门口的阴影中站着等她。 隔着一道厚重的门，礼堂里传来音乐的混响，跟室外的蝉鸣夹杂在一起，有种即将落幕的兵荒马乱。 她把盛了衣服的纸袋交给程泊辞，他接过去，对她说了谢谢。 孟韶仰起脸看他，门内随时可能有人出来，看到她跟程泊辞站在一起，但她这次却不想那么快就走掉。 因为这大概率会是她在礼外见到他的最后一次，她想好好把这幅画面珍藏在心里。 那天剩下的记忆都不如这一刻清晰耀眼，孟韶想也许自己这一年的夏天就结束在程泊辞的眼睛里。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没过多久就出了高考成绩。 孟韶查分的时候非常紧张，虽然考完数学她的感觉很好，但在反复刷新查分系统的时候，她却忽然想，万一自己其他科目考砸了怎么办。 也许这种人生重大时刻的直觉是准确的，孟韶刚刚想完，页面就缓慢地加载了出来。 全省一百五十七名。 数学的确考得很好，但她最擅长的英语考砸了。 其他同学应该也在差不多的时间查到了成绩，孟韶的手机开始震动，陆陆续续地有人给她发消息询问。 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一一回答，只说了自己的分数和名次，没有说高兴还是不高兴。 其实也没什么该不高兴的，这是她正常发挥的水平。 只是曾经的幻想没有实现而已，像买彩票不中，是最大概率的事件。 给迟淑慧和孟立强打过电话之后，孟韶对着屏幕发了会儿呆。 聊天软件突然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看到对方的头像和名字，孟韶的手不易察觉地一顿。 程泊辞：“考得怎么样。” 孟韶带着无从解释的失落，下意识地在输入框里打下“一般”，光标闪烁几下，她又删掉这两个字，改成了“还不错”。 一删一改，孟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她一直以来的目标，不是“考出好成绩”，而是更为具体也更遥远的，“能跟程泊辞去同一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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