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施向澄有些纳闷,怎么一言不合这些人就吵起来了? 身旁的晴江忽然捞过鼠标旁的手机,翻出微信拨了个电话过去。 摄像画面有一定延迟,晴江这边已经拨通了,而画面里的少女还在用箭指着那个男生。 “晴……晴江,找我有什么事吗?” 于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听上去有些喘。 晴江稍顿,看着画面里于芽已经放下箭,被苏陶陶拉走。 “刚刚怎么了,”晴江一只手搭在桌上,身体微微斜侧,整个人懒散地撑在桌边,上身披着一件深灰色风衣,衬得他肩宽背挺,见也没发生什么事,语气就变得有些随意,“咱无人机拍到你刚刚举动了,怎么,你要跟人干架?” 于芽那边静了两秒。 “刚刚我是在,替你出头。”
第39章 于芽小时候跳芭蕾, 哭着找佟瑛说不想再去了,佟瑛不理她,依旧让她上了一年的芭蕾课。后来还是老师跟佟瑛说, 既然孩子不喜欢, 那就算了,去看看别的兴趣班。佟瑛回家考虑了很久, 看上了射箭这门课。 于芽从小性子就沉稳, 定力很强, 在练习射箭上, 总会得到教练的肯定, 不知不觉就一直学到了高中,后来是学业太重才放弃的。 路过射箭摊位, 于芽只是短暂地留意了一眼,旁边苏陶陶怂恿她:“正好是射箭诶,芽芽, 露一手呗?” 于芽摇摇头,摆在桌上的弓箭都是类似玩具的那种,拿着特别轻, 箭头是个吸盘, 遮阳蓬里头放着几个靶子, 距离也很近,没什么意思。 她本想走的,恰好有个男生靠着这个摊位在打电话, 手里捏着一张弓支在桌角玩, 他的声音又大又聒噪, 在这样吵吵嚷嚷的人流中都能听到他瞧不起人的不屑声。 “施教授又带着柏渡来找你们了?拒绝拒绝,说多少回了, 我们不合作。他们那个垃圾项目,不能落地不能赚钱,知不知道周哥怎么跟我说的,说他们那个实验项目两年后就会被淘汰,叫我们永远别考虑那个方向。” “得了吧,初赛前在这着急,决赛我们宁可找B大的团队合作都不会找他们的。柏渡就是个二百五,空有嘴皮子,听说还有个大一小学妹刚加入?他们要不组合组合出道吧,别他妈在这种技术宅拯救世界的领域丢脸。” “你们怎么那么想让他进咱们团队,我是副组长,组长同意我不同意,再说了我那个模块他们俩谁会?晴江?我就搞不懂,他是靠脸写代码的吧,那代码跟他脸一样清清白白,只能看不能品。” 于芽和苏陶陶齐齐看向他。 之前总听柏渡明嘲暗讽吴教授那边的团队成员,可她上次跟着晴江去展会的时候,对他们的印象也还好。 现在一看,是她接触的还是少了。 苏陶陶在旁边气得直跺脚,拉着于芽就冲过去。她们俩走到那个男生面前,男生刚刚结束通话,一抬眼瞧见两个学妹冲他走过来,眼睛还一直盯着他,得意地问:“想要我微信?” “你是吴教授他们团队的,”于芽开门见山,“屿峰科技的合作实验室?” 邹睿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刚刚那通电话被敌方听了个清清楚楚,那天展会他也在,对眼前这位有点印象,现在一打照面,就回忆起她是那天在展会上晕倒,晴江带来的女生。 看着还挺漂亮的一学妹。 邹睿心中那股优越感忍不住想在学妹面前秀,“哟,刚刚都听见了?既然听见了就不要老拜托你们老大来跟我们说合作,我们不约懂吗。” 于芽挺平静,还没出声。 苏陶陶在后面快速翻了个白眼,“普信男。” 邹睿顿时就火了:“你他妈说谁呢。” 苏陶陶:“说你呢!” 然后眼前这俩人就吵起来了,于芽没拦,苏陶陶就跟点燃了芯的小火箭,拿出了她在网上跟人对线的台词功底和气势,直接怼得邹睿气急败坏地喊:“我不跟女人吵,论嘴皮子谁比得过你们!”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了,于芽指指他手里的弓箭,“那比一比这个?” 邹睿笑了:“你不知道我是弓箭社社长?” “知道。”于芽挺冷静地接话。 “那你还敢跟我比?” 于芽扫了眼他手里的弓箭,她习惯在极度生气的时候格外平静,即使气得手都开始抖了,说话声音也有些发颤,还是强装镇定地嘲讽:“射得快不代表射得准。” 苏陶陶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邹睿脸色由青转绿。 其实于芽只是从这种玩具用的射箭来假定玩这种弓的人的手法,也就是拉弓比较快,箭飞的比较快,靶子却不会特别准。只是这话说出来就特别有歧义,她相信于芽不是那么想的,可偏偏就嘲讽到位了。 该说不说,于芽有时候是有点语出惊人。 于芽拿起眼前的弓,其实还是有一定重量,很多配件也有,只是为了安全考虑,连射击馆最业余的那种反曲弓都够不上。 邹睿装模作样地摆好姿势,语气调侃:“女士优先。” 于芽稳住手,率先射出一箭,准准落在靶心上。 旁边邹睿瞧了眼,还有两把刷子,他也射出一箭,也是落在靶心。 于芽继续,又是正中间。 邹睿跟上,这一箭有点偏了。 苏陶陶紧跟着在他们身后嘿嘿一笑,不遗余力地嘲讽:“还以为你多牛呢,第二箭就偏。” 邹睿看着偏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有点懊悔靶子放那么远干什么。刚刚提出比赛的时候,邹睿提要求说把桌子往前放点,自己的位置不变,让于芽离靶子更近一点,美其名曰关爱妇女儿童。于芽没同意,反而说桌子拉远一点,离得越远越好,于是把靶子放在了最远的一棵树旁,两人站在原来的位置射箭。 之后三箭于芽都是命中十环,邹睿却一下比一下偏,只不过他也不在意胜负了,反而对于芽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他把弓摔到桌上,故意凑到于芽旁边笑问:“跟我这么较真,是不是想要哥哥微信?” 于芽专注地搭弓,听到他这一句话,吓得她立刻把弓箭对准了邹睿。邹睿下意识往后退,虽然箭头只是吸盘没什么杀伤力,邹睿还是有些慌,伸出双手在胸前推了推,“冷静冷静,我就是开玩笑,开玩笑。” 于芽小脸紧绷着,声音很严肃:“道歉。” 邹睿装傻:“道什么歉?” “你刚刚说的话。” 邹睿心想这他妈都什么事,现在面子丢了,妹子也没撩到,旁边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他只能滑跪:“对不起,我刚刚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咱不要这么认真,OK?” 赶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还不想闹到吴教授那边去。 见于芽放下弓,苏陶陶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走前还不忘骂邹睿:“就你这素质,也不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邹睿憋着一肚子火,见两女生走远,低啐了一声,朝旁边围观的人吼道:“都散了都散了!” 闹剧一场,结束得也很快。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是苏陶陶抢了于芽的手机跟晴江说的。等手机回到于芽手中时,就只能听到晴江在那边懒洋洋地笑:“我该怎么报答你?” 于芽眨眨眼,定定心神,回:“我是为了我们协会。” 晴江在电话那头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于芽后知后觉开始有些不好意思,酥麻感从耳尖蔓延至心里,之前的愤怒与害怕都被一种奇异的感觉所占据。 她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好烫。 晴江明显心情很好,腔调慵懒:“那你现在抬头看天空。” 于芽往天上看了眼,无人机在上空盘旋一阵后,开始往回飞。 “跟着它回来吧。” 于芽也就跟着那个无人机走,期间苏陶陶去逛别的区域,刚跟她道完别,于芽转头就看到晴江的身影。 晴江独自一人坐在帐篷的阴影里,整个人斜靠在椅背上,懒散恣意,他抬眼,在这样不明朗的光线下,那道视线无端变得有些蛊惑。 于芽走过去拉开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晴江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看着她,眼神柔和明亮,那感觉仿佛下一秒于芽告白,他也会坦然答应。 于芽深呼吸一下,控制住脑内的想象,率先移开目光,“我发现柏渡说得对。” 晴江侧头:“嗯?” 于芽拧眉:“他们实验室的人还挺烦的,副社长都这样,底下的人不一定都怎么说我们。” 晴江笑了:“他们团队的情商低谷罢了,曾经社长私底下跟我说过,邹睿是他最后悔招进去的一个人。” “那还是副社长?” “成绩好。” 于芽点点头,“那我们比赛名次一定要超过他们,不能让他们小瞧我们。” 她伸手握拳,做了个很土的加油动作。 晴江盯着她的手,“怎么还受伤了?” 于芽垂眼去看,才发现自己手掌虎口处擦了一道不长不短的血痕,难怪感觉手心隐隐作痛。 那个塑料小玩具做工还挺劣质的,她刚刚太紧张,握弓的力度太用力了,所以塑料片划破了她的皮肤,缓缓渗着血。 于芽脑子一抽,举起手作势要去舔伤口,晴江手疾眼快伸手扣住她手腕,给她老老实实放下来。 “别舔。” 他撂完话,站起身去翻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棉签和一瓶碘伏。 “这些是……” “柏渡准备的,上回他跟邹睿打过架,现在出门就随身带着了。”晴江抽出两根棉签,沾了些药水,冲她抬抬下巴,“手给我。” 于芽想说我自己来,手指却先被他捉过去。冰凉的触感传来,指尖被不轻不重捏着,莫名酸胀。 晴江低垂着长睫,细致地擦过那道红痕。 于芽盯着他的发旋的小涡,心跳声像涨潮的海水,控制不住,也招架不住。 晴江涂完碘伏,把棉签丢进垃圾桶里,再看于芽已经收回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芽。”晴江忽然叫她名字。 “嗯?” 于芽抬起头。 他沉默了一会,反而伸手把她颊边的碎发往后捋。于芽耳廓擦过他微凉的手,心跳鼓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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