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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先洲看来，顾孝一的这一番表态即刻薄又合理。没有理由让篮球校队主教练来指导每一个年级每一个班每一个学生进行校内比赛的赛前训练。不难想象，顾孝一和何老师争取到两周早自习的训练时间，一早就拟定好了训练目的，那就是在最短时间内让每一个班级的班队能如期参加比赛。 简单热身后，三对三的训练正式开始。 这场比赛没有太大的悬念，场上的大部分选手仅仅只是稍微具备带球运动的能力，至于防守、战术配合乃至不同位置的司职分工等等，全部都处在混沌状态。魏先洲之于场上，就好比六年前跟着父亲前往野球场凑人数，只不过现在的他就像当年父亲，而面前其他球员则全部像当年的自己。 整场比赛稍微参照了正式比赛的赛制，一共分成了四节，每节十分钟，中间会休息五分钟。只不过在第一节 比赛结束时，除了魏先洲之外的其他队员都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一个个无不是双手撑住膝盖，仿佛刚刚执行了一项特种任务却不幸被敌人发现随后冒着枪林弹雨杀出一条血路重返基地一般。 尤其是罗维，一个女孩子在场上跟着其他男生推来撞去，汗水早已黏湿了头发，小脸也涨的通红。她的不便不单单是体能上的落差，甚至刘海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后总会扎进眼睛，时不时都必须用手去拨弄一下，而这拨弄的瞬息直接造成了防守或进攻的纰漏。 不过即便如此，顾孝一依然没有叫停比赛，他在第一节 结束休息时对大家说，只有大家决定弃权了，自己才会提前终止比赛。“现在只是半场，还不是全场，如果你们连半场四节比赛都坚持不住，那就属于最基本的体能都不达标。” 在顾孝一的激将之下，大家勉强坚持完成了全部四节比赛，哪怕从第三节 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只能采取“散步”的方式游走在球场之上，最终也没有人一个人选择放弃。双方比分差距非常明显，比赛进行到后半部分时，顾孝一已经不再计算比分了。 胜利自然属于魏先洲的队伍，或者说，属于魏先洲个人。虽然他也记不住敌我双方的具体比分，不过却十分清楚记下了自己的每一次进球。这场比赛里，他个人一共拿下了三十八分，十五个篮板，十三次抢断。他想，自己今天的表现应该足以引起顾孝一的注意了。 不过训练结束后，顾孝一和何老师几乎没有给予任何点评，只是将三对三比赛的六个人确定为代表高一二班出战的班队阵容，即便是身为女生的罗维也被列为了替补阵容。罗维十分高兴，只不过那会儿她可能并没有意识到，其实顾孝一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意味着她跟其他几名班队队员一样，只是做为接下来比赛的陪跑而已。 随后，顾孝一提醒了六人，从今天开始但凡有训练的时间，一律要进行三高度左右手运球训练，“你们最缺的就是基本功，这些基本功的训练一定要加强”。 魏先洲对“自己再次被归纳到与其他人一类”感到不服，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嘴：“教练，我也要跟他们一样做基本运球训练吗？” 顾孝一迎着魏先洲的眼神，认真的回答：“特别是你，你的基本功有很大的问题，尤其是你的左手。你得比其他人在这方面更下功夫才行。” 魏先洲有些惊讶，更多的还是郁闷，他本来还想追问一下为什么，但顾孝一已经转身去跟何老师商量事情去了。没过多久，属于高一二班的训练便宣布结束，这时刚好是七点半，还有二十分钟时间吃早饭。其他同学都拖着疲惫如同刚下火线一般的身躯，三五结伴前往食堂，不过魏先洲因为受到心情的影响而导致一点胃口都没有，独自一人去一趟小超市买了一瓶可乐，权且对付了早饭。 人生中最委屈的事，那就是明明自己没做错，却被恶意强加为错。这种情绪此时此刻换到魏先洲身上也能成立，他明明已经用尽全力展现自己的实力，最后非但没有得到赞赏和认可，反而还被冠以“尤其”和“特别”这样的负面形容词。 不过这个情绪很快就得到了纾解。 第二天早自习结束后，魏先洲叫上两名有兴趣的班队队友，打算赶去宿舍楼后方的篮球场，去观摩一番属于同年级另外一个班的训练情况，或多或少算是为下个月的比赛提前搜集一番对手的情报。不过似乎昨天早上的篮球集训一事在校内传开了消息，早饭时间有不少闲来无事的各年级学生，特意去食堂打包了早餐，绕了一大圈来到宿舍楼后方篮球场这边，窥探一下前职业篮球明星指导训练的风采。以至于魏先洲和队友到达这里时，篮球场外早已围聚了不少观众。 “今天是四班在训练，对吧？”魏先洲问向他的队友。 “是五班，刚才我下楼时我看到四班的学生去吃饭了。”队友回答。 整个训练已经进行了一个早自习的时间，流程与昨天一样，大部分连运球都不会的学生被安排在另外一个半场进行三高度运球训练，而有一定基础的学生则进行分组对抗赛。让魏先洲始料未及的是，五班的分组对抗赛居然是五对五，这直接说明了五班有相当多具备篮球基础的选手。此时，这场对抗赛已经进行到第三节 ，场上的十名队员虽然显露出了疲态，可较之昨天自己班几乎接近散步的情况，已然算得上相当有干劲了。 “这，高下立判了啊！”他流露出了担忧。 两名队友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魏先洲注意到五班两个队伍各有一个领袖人物，一个身高不高、身法十分敏捷，擅长持球向内线突破，吸引对手两人上前来补防，之后果断分球给有空位队友，完成一套流畅的助攻得分；另一个身材魁梧，稳扎稳打，速度不快却能倚靠身体和假动作来单打上篮，遇到突破失败的情况，则果断在外线中远距离跳投，命中率极高。 这时，旁边来自其他班级几名围观的同学开始议论了起来。 “那矮个子就是五班小保罗吧，听说之前是实验中学校队队长。” “就是他，王晗，我们初中一个学校，他是楼上班的。” “你们初中都有校队啊？” “实验中学嘛，重点初中，校队好像也是刚成立不到三年。” “为啥叫‘小保罗’啊，克里斯保罗已经老骥伏枥了，估计再有两年该退役了吧，不该是‘小欧文’或者‘小威斯布鲁克’嘛？” “欧文是分卫，威少是出了名的进攻性控卫，王晗在咱们实验中学一直负责打组织，很多老师评价他是现在少有的传统性控卫了。” “五班估计是咱们高一实力最强的队伍了。你看那个大壮，打法很像约老师，这也是一个高手啊，他这身体条件，内线应该全年级无敌。” “我打听过，他好像是唐县镇上过来的，现在是住读生。” 魏先洲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自主暗自伤悲。平心而论，他个人的篮球战力在“五班小保罗”和“五班约老师”面前还是存在相当的差距，论突破和速度绝对会被小保罗碾压，论身体对抗和中投命中率也完全不是约老师的对手，自己似乎除了身高超过二人之外，基本上再无明显优势可言。 这些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平时休息时也没见他们出没于篮球场，一到要比赛了这才开始崭露头角。他渐渐有些明白了昨天顾孝一对自己使用“尤其”和“特别”字眼的真意——在顾孝一眼里，也许他是二班唯一有机会加入校队的选手，可山外有山、人上有人，自己要想在跻身于龙虎之列，当真还是需要继续磨砺。 “五班都强成这样了，铁定稳拿第一，咱们其他班还有参赛的必要吗？”魏先洲的队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男人之间只要能聊球，不管是足球还是篮球，很自然的就能形成一个圈子。先前正说着话的那几名其他班同学听到了队友的这番丧气之言，立刻有一人转过身来接上了话。 “也不一定，我听说一班也有高手，以前是从少年宫专项体育培训班出来的。” “少年宫，这地方还存在吗？” “当然有，只不过很早就搬到开发区去了。那地方可是国家扶助的兴趣特长培训基地。” “这么说，咱们高一还是有不少人才的啊。” “有肯定是有，但如果说只是同年级比赛，这些人才肯定是不在话下，不过要说到竞选校队的话，怕是还有一些挑战。毕竟高二和高三也是有不少厉害的人物。” 听到这里，魏先洲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一定要更加刻苦的训练。他知道二班现在是全年级最弱的队伍，自己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让队友们在短期内提高技术，但即便如此，自己绝不应该因为即将面对强敌而变得丧气。体育运动确实需要天赋，不过对于包括他在内的绝大部分普通中学生而言，现在还远远到不了需要依靠天赋来较量的地步，既然如此，当下只要能比别人更努力的练习，彼此之间的差距就一定可以被缩短。
第15章 三份高校录取通知书（1） 相信暑假对于所有学生身份的人而言，不亚于熬足十年工龄后所获得的十天带薪年假。无论什么年级、什么性别乃至什么岁数，暑假绝对是超越所有法定和非法定节假日的快乐时光。夜短昼长，每天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非常充裕；天气虽然炎热，好在短衣短裤穿戴便捷；充足的假期余额可以放慢任何事物的节奏，尤其对于小学六年级、初中三年级和高中三年级这样毕业季的学生而言，更是迎来了媲美九星连珠一般难得的全额暑假。 不过，秦双的这个暑假过得一点都不好，甚至可以说没有一天是快乐的，以至于新学期开始之后的那段时间，他重新切换进入学习状态要比身边同年级的同学滞慢许多。 因为今年的高考他失利了，从走出最后一场考试的考场开始，自己就意识到过去三年的学生生涯全搞砸了。等到高考分数出来的那天，哪怕在之前已经做过许多预期铺垫和自我安慰，但仍然难挡坠入低谷的抑郁。 可能很多成年人都没考虑过，在这个媒体讯息高度发达的时代，成年人对“高考”事件的舆论气氛烘托，已经赋予了这场升学测试太多额外的东西。倒头来却没有人认真去思辨，这些额外的东西究竟是动力，还是压力。 有见识的人，是想通过“高考”来改变自己于社会上的位置；即便没见识的人，至少也认为这是一件可以光耀门第的大喜事——堂堂正正摆一桌升学宴，收起份子钱来也心安理得。于是人们愈发来附庸媒体们的声势，让高考的意义变得更加非凡。他们本人会努力让自己从高考中脱颖而出，不管成功还是没有成功，亦都会让下一代继续这一志业。 秦双和他的父母便是这芸芸大众之中的一份子，所以高考的失利让全家上下都陷入了苦恼。父母的苦恼是儿子太不上进，而秦双的苦恼除了高考失败的郁闷之外，还要再额外多叠加一层来自父母的埋怨。这对他而言，多多少少有所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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