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莓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明显透出迷惑,捧着茶杯的手指不断摩拭,似乎在脑内尝试去理解说话者的心路历程,呢喃道:“这是那家伙的真心话?” 她不知晓廷听将那药给了萧粼,心里默认是池子霁吃了。 “什么意思?把人拢到身边自诩是娘家人,等着以后送嫁吗?”邬莓百思不得其解。 这下子,不明白的人多了一个。 “有没有可能。”门上的幕帘拉开,琼音走出来,脸上还有红色的睡痕,凑到她们旁边,兴致勃勃地参与探讨,“大师兄可能还没弄清楚他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庭广众之下偏袒,和姜新月争风吃醋,当着众人的面宣誓主权,事都快被他做完了,你来一句他还搁这迷糊呢?”邬莓字字珠玑。这话说来她都觉得可笑,但是说完却沉默了,开始纠结到底有没有这个可能。 琼音:“怎么不可能?他不是元阳之身还没沾过什么情爱吗?” “你不知道!”邬莓压低了声音,匪夷所思地说,“就算他自己没碰过,修仙界血雨腥风什么妖魔鬼怪没有,他这么多年在外见的比话本子里还精彩的多了去了!” “一叶障目。”琼音一针见血道。 邬莓语塞,竟说不出话反驳。 “什么血雨腥风?”廷听好奇地看向邬莓。 邬莓想了想:“你们知道上任破军叛逃,现在是十恶之首的事吗?” “我听说过,是老祖的师兄!传闻他过去修无情道,最终修岔了气,道心毁了。”琼音来劲了,“所以其他七星都很忌惮大师兄,怕他效仿旧人,一个想不开就叛逃了!” 前人挖坑,后人乘凉。 “差不多,除了不希望池子霁重蹈覆辙的人,自然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前仆后继地想破了他的道心,让太华宫出一个十恶。”邬莓娓娓道来,“要知道,秘宗也就出了两个十恶。” 七星的又一任破军叛逃,其人还是太华宫的宗主弟子。 那真是精彩。 廷听在邬莓期待的目光之中提出疑惑:“可是池师兄修的也不是无情道啊,破什么道心?” “妾身怎么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邬莓笑道,若有所指,“不过我这儿有不少好药,如果听听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拿。” 她也不装了,既然廷听提起了这个话题,她就差直白地林列出来给廷听看看到底能有多少花样了。 “毕竟生米煮成熟饭也是个办法。”邬莓提议。 “……现在还为时过早。”虽然没准备要,但廷听也没有直接拒绝,她想起之前和姜新月对峙时提到过,境界差距两个之上时,双修容易爆体身亡。 廷听做下决定之时,就做好了会发生什么的准备,只是以池子霁样貌身段,她也不亏就是了,没太在意。 “既然听听有这方面的想法,还特地来药堂来找我们!”琼音斗志昂扬,抬手就从纳戒中丢出了十几本情爱话本,各个都是市面上拿得出手的热门题材,“那必然不能空手而归。” 邬莓凉凉地说:“纸上谈兵。” “灵感来源于生活,生活往往比话本更精彩!”一到琼音擅长的领域,她就说得头头是道,“话本里写感情纠葛一般只敢写到十条船,现实中那可是几十条船都不奇怪!” 廷听随手摸起一本:“我看过不少,只是最近都太忙了,没怎么看这些闲书。” 眼前的书脊蓦然被琼音捏住,往后扯了下。 “说什么呢?”琼音满面笑意,“别人合欢宗女修白天清晨陪剑修看日出,上午听和尚念经,下午同世家弟子游湖,晚上拉妖王观星,半夜与弈修下棋。” “她们都没觉得分.身乏术,你连多看几本书学学技巧的时间都没有吗?” 廷听哑口无言。 邬莓赞同:“有道理。” “我们的目标不是让大师兄意识到感情,而是要拿捏住他,让他后悔说出让你挑道侣的话。”琼音振振有词,“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那么听听首先要记住,不能表露出你对他有任何情爱意义上的好感!” “所言甚是。”邬莓鼓了鼓掌,“我支持。” 她就想看池子霁那副事情超出他预料,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廷听陷入思索。她想起小时学的“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反复揣摩着琼音的话,隐约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她只要站在师妹的身份上行事就行了,不论池子霁如何误会,她都要站在绝对有力的位置。 不过是比耐心罢了。 “还有一件事。”等琼音讲完她纸上谈兵的意见,邬莓才慢吞吞开口,“你也知道,觊觎池子霁的人不少。” “太华宫内外表光鲜,内里鱼龙混杂,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知那些家伙可能有什么花样,但肯定有人看不惯你。” “宗门大比在即,你切记小心。” 每当宗门大比,事务堆积,总要发生些事端。别说太华宫,长音阁也不例外。 牵涉到论道大会的人选,在利益牵扯下,即便没有池子霁,廷听也不会掉以轻心。 大比近在咫尺,连空气都仿佛焦急了起来。 连平时放养的师尊毕牧歌都把廷听唤到面前,问了句“你准备好了吗?选曲定了没?”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才放心。 “对了,廷听。”毕牧歌倚着细弦,朱唇玉面,留仙裙如白瀑,指尖绕着一株凝昭花,提醒廷听,“大比也没几天,你和池子霁稍微走远一点。” 廷听抬起头,迷茫地看着毕牧歌。 “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种地方反而领会不到?”毕牧歌奇异地打量了下廷听,见她是真疑惑,叹了口气,“宗主闭关,这几年的大比事宜都由池子霁代为打理,为防流言蜚语,你理应避嫌。” 廷听惊诧:“不是长老打理?!” 在长音阁时若阁主不得闲,必然是多位长□□同打理,以防权利外挪,利益失衡。 太华宫竟敢将大比之事交给宗主的弟子?! 那如果有朝一日池子霁真能落她手上……廷听袖口下的小手攒紧,都没敢往下想,反正这辈子就搏这一次。 毕牧歌:“各有各的忙活,哪顾得上来。” “弟子知晓了。”廷听乖巧点头。 殊不知,除了她们师徒这边,另一处恰巧也说起此事。 太华宫正殿。 “你最近要注意一下。”邹无忌踮着脚撑在桌案旁,看着几乎被埋在阵法与书卷之中的少年,耐心地说道。 “您有时间可以检查阵法和秘境,而不是站在旁边看热闹。”池子霁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要注意什么?” 注意不过劳吗? 邹无忌一噎:“你既代宗主理事,了解大比的内容,就要和你那小师妹保持距离,以防流言蜚语。” “什么意思?”池子霁捏着玉简的手一紧,玉简发出了“咔哒”的碎裂声,他笑不见底,声音放轻:“有人质疑我泄题?” “还没,但是你得注意一点,恐生事端。”眼看着池子霁脸上的不耐烦要溢出来,邹无忌提醒。 “注意?”池子霁突然笑起来,本就精致的五官难掩艳丽。 廷听拿了曲谱多半要专心练琴,她一忙起来那是谁都不理的,池子霁本来打算这几天忙会儿,也有空让他稍微静静想一想。 本来事情安排的好好的,偏偏有人来这么一出! 池子霁最烦别人不管好自己,反而用流言束缚他的行动,逆反心理说起就起,当即就不乐意了。 池子霁这一笑,邹无忌反倒警惕起来:“你不要乱来!” “怎么叫乱来呢?”池子霁站起身来,“啪”地将玉简往旁边守着的弟子身上一甩,“多好啊,前几年都是我在代宗主理事,今年正好换换汤药!” 他笑意盎然,一字一字,声音清晰如落珠:“我不干了!” 弟子手忙脚乱地接住玉简,慌忙地看着池子霁。 “你等等?!”邹无忌一怔,没想到池子霁真的说不干就不干,焦急地开口,“流言蜚语就流言蜚语吧,随便你和你那小师妹怎么样吧,你别走啊!” 他走了这烂摊子谁撑啊! 池子霁将那堆事一股脑推到负责的弟子面前,步伐轻快,大步向殿外走去,神情肆意,细长的马尾贴在雪色的脖颈上,宛若墨染白纸,分毫不管背后洪水滔天。 “邹副堂主?!”负责人哀怨地看向邹无忌,他本来只是给池子霁打打下手,哪知道池子霁当了甩手掌柜! 邹无忌双手一甩,一边喊着“池子霁你给我停下!”一边恼火地追了出去。 一出正殿,变化术就覆在了邹无忌身上,恢复了他魁梧壮汉的外表。 却没想到池子霁走了两步停了下来,看着玉牌上的字眼,久久不语,见邹无忌追过来,抬了抬玉牌:“你和毕仙子串通好的?” 玉牌上赫然是廷听的留言“经毕师尊提醒,大比在即,恐扰师兄,近日便不习剑了,祝师兄诸事顺利。” 池子霁可不觉得这是意外。 “什么叫串通!?”邹副堂主瞪起眼,可听不得这污蔑他清白的字眼,强调,“这叫不约而同的善意提醒!” 池子霁不以为然,抬步就要去缭音峰找人。 “你师妹都说她要安心修炼了,你还去找她干什么?”邹无忌质疑道,他见少年的背影没有半分迟疑,油盐不进的样子,甚至不惜激将起来,“你不会是喜欢上你师妹准备倒插门吧?” 池子霁的步子一停,他回过头,脸上迷茫,下意识反驳:“喜欢?怎么会?” 邹无忌定住神看着他,心觉不妙。 为什么你不反驳倒插门? “我与听听是师兄妹情谊。”池子霁语速加快,冷淡地转过身,“不要用那等轻浮的字眼来说我。” 你当我瞎啊! “呵,谁信啊?我吃的盐巴可比你走过的路多。”邹无忌抱胸而立,本来还是只担心,一听“轻浮”二字却气不打一出来,冷哼一声,也不再管池子霁远去的身影,“我倒要等着你把这话吃回去的那天!”
第20章 瞒住 缭音峰, 习弦楼的其中一屋内。 一曲刚毕,房间的结界被撕开,伴随着木窗被拉开的吱哑声响起, 少年灵活地探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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