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民聚堆,正认真听呢, 突然来了两辆汽车。 没多久, 派出所来抓人的消息传遍寨子。 公安装挺拔威严, 吓走了调皮的孩子,从山被扭转双臂, 惊慌得左右张望,一时无法组织语言。 “从山,你帮黑砖厂经营生意,这是违法行为, 今天要对你采取拘留审问。” 从山嗷出一声, 喊冤道:“谁知道他黑的白的!我花了钱的, 又不是抢,怎么犯法了?” 公安说:“你买了黑砖,事本来是小的,但是介绍给其他人,吃了回扣,意义就不同了。” “可都是亲戚啊,也没往外面骗人。”从山赶紧解释。 买砖的亲戚一听,害怕之余,几人连忙澄清,“从山的事跟我们无关,我们是受了他欺骗买的黑砖,也没拉生意。” 公安拿笔记下,“你们也去一趟派出所,协助调查。” 听到要去派出所,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亲戚们气得上去抓挠从山,“从山你这混蛋,真不是人!占我们便宜还挖坑给我们跳!” 公安赶忙拉架。 一众人坐上警车,从山头往窗外伸,妻儿还在车后追,他含泪喊:“你们先回家,么事么事,快回去!” 妻儿泪眼汪汪地目送,从山心里悔啊,不该贪这心。忽然,他双手抓住车壁身子往外探,医院宣传的队伍里,恍惚有个跛脚的人影。 想到什么,那悔又变成恐慌,从山眼瞳紧缩,一口气久久缓不出。 从山知道那个男人是怪物,而刘乡长看起来很忌惮雁洄,他之所以没将这个消息露出来,是因为他还想着留后招牵制他们。 真是蠢!他怕得太迟了,他们这种蝼蚁一样的人,在他们的眼中捏死都那么容易。 * 从山被抓走了,这个消息是霞婶特意来告诉雁洄的。 “我不知道来亮跟从山做了什么事,但我可没对外说过你一句话。”霞婶当时的脸色,弃明投暗地难看。 雁洄徐徐缓缓地泡茶斟茶,在霞婶忐忑的眼神里一笑,“喝茶啊。” 没来由地,霞婶放心了。 雁洄很平和。 她表现出的状态,让阿戊以为那天的崩溃是假象。 “阿戊,今天不营业,我们去挣一千块钱去。”雁洄收拾一些潜水的用物,笑吟吟地说。 阿戊背上重重的包,和雁洄来到太阳村。 位于地苏地下河第五支流上的太阳天窗就在此,在距离上和九顿挺近,但在水文地理上不属同一支流。 丰水期的太阳水洞更像一片湖,大部分水域不深,水底水草短短的毛绒绒,不妨碍透光,水质也清。这里适合游泳和浮潜,危险系度低。 一旦到十一月枯水期,这部分区域就会干成沙石地和草地,东北角的一处半洞穴也完全暴露,进入就能看见一个坎坷直下的地下河溢流通道,碧绿幽深,似大地的眼睛。 湖上横跨一栈桥,上面摆着气罐,潜水用品,但就是不见人。 雁洄让阿戊放下背包,坐在桥道边沿,双腿自然垂下。她侧仰头,拍了两下桥面,阿戊意会地坐下。 今天的阳光好得过分,湖面丝丝波粼远拂,雁洄被风扬起的发也在泛光。 风中有股难言的燥热。 阿戊问:“我们来这要做什么?” “我们今天是要……呀!” 雁洄忽地叫了声,身体往下掉,阿戊见状伸臂围住她,眼睛一扫,就见一只手伸出水,正抓着雁洄脚腕,大有往下拖的意思。 阿戊另只手探去捉水里的手,指尖扣进脉门,反折其腕部揪出水面! 就听个咕噜咕噜的呻痛声,一个戴面镜的头颅冒出水面。 雁洄认出那头黄发,忙拨开阿戊的手,“快把一千块放了!” 阿戊听话松手,“一千块”咕噜噜沉进水里,十几秒后才冒头。 林为宁站桥上,头发衣服都在滴水,他抖着手摘面镜,脸黑到不行。 “老兄,就一玩笑啊!开不起吗?”语气也极不善。 阿戊没什么表情,直回:“开不起。” 嘁~手稍微转动都疼,林为宁用目光剐着阿戊。 空气中弥漫开交锋的味儿。 水里又冒出一人,喊着:“快!拉我一把……快点!” 雁洄也不管这两个男人,去帮忙拉人。 是庞记者,他爬上栈桥,湿衣躺了好一会。起不来,干脆仰望着打招呼,“雁洄你好,还有那位……” 时间太长,不相干人庞记者早忘了。 雁洄低脸俯视,“庞记者,好久不见。” 她正好把阿戊拉到身边,“这位是阿戊。 “哦,阿戊先生。”庞记者仰视道。 阿戊低眸瞥过,“你好。” 被奉承惯了,林为宁虽也知道这样开玩笑不太好,但还是不免记仇。他从装备里找出毛巾,没好气地擦身体。 随后也扔了一条毛巾给庞记者。 庞记者好歹恢复力气,起来整理衣着,叹道:“原来浮潜这么有意思,水底水草优美,奇石迥异,可比游泳生趣!” “那下个吞榜天窗,我们再去潜。”林为宁说。 原来这两人都在国宾酒店住,碰见的次数多了,就熟悉起来,今天是来玩浮潜的。 林为宁脱掉湿上衣,弯腰拾起潜水干衣,问雁洄,“湖里有个斜坡,沿着过去进入半开式的洞穴,那里好潜吗?” 雁洄说:“于我来说容易。” “深度呢?” “斜坡下去进入洞穴,横向三十米后就是真正的地下河廊道。” 林为宁摸着下巴思考,“那廊道能潜吗?” 雁洄看向地面的气罐,她曾经见过斯蒂文等人使用,每个人携带方式不同。 “廊道内窄小,你的气罐是背挂还是侧挂?” “背挂。” “能潜,但要看你自身潜技。” “笑话!”林为宁拍拍看起来扁瘦的胸膛,“我可是考取了专业的潜水证。” “是是。”雁洄敷衍地道,要不是为了那一千块。 刚捏住裤头要脱,一道眼光摄过来,林为宁撞见阿戊警告的眼神,转念想起雁洄还在,便顺意说:“我去找处地方换潜水衣。” 庞记者没学过深潜,就不凑热闹了,慵懒地晒太阳蒸热四肢,地下河的河水实在冰冷。 林为宁着好装备过来,雁洄说:“你先下去适应,我等会就来。” 设备有重量,林为宁坐桥边,咚一声滑入水里。 雁洄突然喊阿戊。 “嗯?” “过来。” 她就站桥沿,阿戊只挪了下步子,怕将她挤下去。 “阿戊,”雁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凑过来,双手扣住阿戊手臂,笑说:“放轻松哟,准备……一,二,三!” 她笑得明媚,阿戊忘记闭眼,就已坠进水中。 清澈的水流中,她保持着姿势,笑容依旧,和他一起下沉。 水草摇曳,阳光透浮于波影,雁洄翩然转身,并手并腿,体态似缎带延展,肆意地乘水。 视野中,疯长的青墨色,光线虚浮若幻,雁洄如一尾鱼,穿水破光,炫耀她丰盛的生命力。 阿戊立着不动,她游过来拉起他的手,打断他怔然的思绪,示意看自己的游潜姿势。 阿戊一直都在学潜水,掌握了身体的松弛度,在宽阔水域时,也能跟上雁洄的游速。 雁洄转身过来,冲他竖起拇指。 阿戊不免笑了笑。 随后,雁洄翻转身体,双臂外划推水,猛地加速,和阿戊拉开距离。 阿戊也推水跟上。 游到没有水草的一处,目视尽是荒裸的黄岩,湖水呈现出幽靛色。 雁洄在前引他跟来,前方一道长长的岩石斜坡,从洞口嵌进洞穴内部。 指指斜坡上的平地,雁洄让他在这等,自己上升换气。 雁洄入水一个俯冲,径直落到阿戊面前,她打手势:这穹顶洞穴开阔,岩壁干净,让他自行摸索。 至于最里面的暗河廊道,她食指交叉,意为独自不可进。 待阿戊明白,雁洄拨开手腕的潜灯,向洞穴深处游去。 阿戊隐约望到,洞穴里有接应的灯光,许是林为宁在等她。 洞穴越往里,有狭收之势,碰头后,林为宁已在廊道外围探了一圈。 林为宁此次聘请雁洄的目的是,让她陪同自己洞潜。 雁洄引林为宁到廊道入口,让他先进,自己在后,方便随时退出。 这条暗河通道,以前没有那么窄,被沉积物堆埋,衍出各状奇异的钟乳石,有的岩壁则是万千年前的海底生物化石遗留。 雁洄以为林为宁是好奇地下河的瑰奇,但他没一点流连之态,潜灯匆匆扫着通道,防止气罐被刮碰,更像是目的性的探路。 游到一定深度,雁洄拍拍林为宁的脚,按照原先说好的,自己要返回了。 林为宁扭头比个OK手势。 雁洄退出廊道,游往洞穴出口。因为就一条通达的路线,所以她放心林为宁独自下潜。 视觉从暗到明,荡荡浮浮的日光透射,似萤火似星河。 只见斜坡上坐一人,一腿随意吊着,一腿支起,手臂搭在上面。他仰着目光,星火在他身后漫开,给他僵刻的侧脸添了一缕鲜活的少年气。 不像只以躯体存在的阿戊。 许是听到动静,阿戊垂首望过来,唇笑弯。 雁洄有些神伤,一时竟忘了保持浮力,往下坠。阿戊瞬时跃进,游至她上方伸手抓住她,带她一起快速上浮。 没费什么力,雁洄出水呼吸到新鲜空气,她撑着阿戊肩膀爬上栈桥。 庞记者晒得迷糊了,这点动静都不醒。 雁洄回身去拉阿戊,两人找地方换衣服。 换上干衣裳,回到栈桥。 庞记者迷迷糊糊地坐起,衣服早被蒸干,懒得换了。 “咦?是雁洄啊,那林为宁呢?” 雁洄拢散湿结的头发,说:“他还在潜水。” “哦。”庞记者打着哈欠站起身,热风吹得骨头都松了。 不知道要等多久,几人到栈桥尽头的凉棚歇息。 过了会,头发已经半干,雁洄疏懒地靠坐栏杆,“庞记者,今天怎么有空玩浮潜?” “顾老过寿,顾先生回家了,张仝队长那里进度正常,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我在场的,就闲下了。” “哦,你是不是也许久未回家了?” “嗯,家在川省,行程有点奔波。” “那顾先生的家在哪?”雁洄顺势将话题引到顾建浩身上。 “在防城港的一个口岸,除了矿业,也做些进出口生意。” 雁洄说:“离地苏有点远。” “是啊!”庞记者继续说,“远是远,但有渊源的。” “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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