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有个学校,雁洄记得那种青春的吵闹声,还有看到学校门口标志性的文具店、饰品铺和小吃摊。 忽然慢下来,她回忆起很多久远的事。 左侧人和车匆忙,右侧是泛旧的沿街房屋,上学时雁洄常自己走在这样的街道。她顿足等落在后面的阿戊,发现他回头在看什么。 “怎么了?” 阿戊皱眉摇了下头,大步上前与雁洄齐行。 打铃声又急促,这回应该是到上课时间了。 “我在县城上过高中,不过在城南。”雁洄抬手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问阿戊,“你们那时候是怎么读书的?” 阿戊说:“跟着识字的长辈学。” 有一群穿着校服的女生跑过,他们侧身让路。让完路,语境又冷了。 说起以前,只是突然感慨,说过了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一直到照相馆,雁洄都没再回忆。 雁洄进去照相,阿戊站在馆内玻璃门旁的,一棵茂密的盆栽边上。外面阳光明媚,玻璃有反射,所以内看外清楚,外观内斑驳。 出于狩猎直觉,阿戊一直觉得有道视线跟随,现在他确定了,有人跟踪。 拍完照,雁洄走出房间,阿戊迎上去,将两人的身影藏在巨大的画报后,低声:“有人跟着我们。” 从渔具铺到地苏,到县城这一路,一直在车上,接触的人有限,雁洄不可能察觉不到。那就只能是在工商局守着的,目的性太强,让人不得不将查营业执照的事联想到一起。 到底是谁? “几个人?”雁洄问。 “只看到一个。” 那就可能还有隐藏的人。雁洄踮脚,唇贴近阿戊耳边,说了几句话。 阿戊点头,雁洄已经去开门,趁隙而入的热风如她的气息。 雁洄走得很快,阿戊看到跟踪的人移动几步,然后一直盯住照相馆的玻璃门。 是在等他,还是想弄明白他们在搞什么动作? 阿戊推门,对街已经没有那人的踪影。他朝反方向走去,余光打量。 走过半条街。 出现了! 阿戊无形中松了口气,至少人往自己这边引了。接下来就是甩掉他,和雁洄汇合。 ——我们在刚才的学校碰面,如果忘了位置,记得朝北走,我在那等你。 幸好,人群的流向与阿戊目的相反,他混进人堆里,随着他们走动。时而借张望道路两头车流,观察跟踪者的方位。 那人一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跟随,游刃有余地松弛。 由于身高高,又穿着靛青色的瑶服,使得阿戊在着现代装的人群里格外打眼。 他也意识到这点,到了一个红绿灯前。 人被规则束缚久了,就会产生不确定性,十字路口//交通由灯指挥,但人还是会向四处确认,有没有危险。 所以阿戊在斑马线前的观望,并不突兀。他看到跟踪者与一辆黑色车对视,黑色车车窗抬高,打方向转弯,拐到等待右车道的汽车队伍里。 黄灯闪烁,对面的绿灯亮起。 阿戊本就排在人群后面,右手边是一个看起来面色不善的小伙。他紧踩小伙的步伐,眼尾看到黑色车前轮动了。 车冲进斑马线的瞬间,人声尖叫,人潮迅速散开,刺耳的喇叭声交织着嘶哑的恐惧。 也就两三秒的反应时间,阿戊侧开身子,汽车从他的小腿和膝盖擦过,直直往前撞去。 小伙被车头推出几米远,连嘭两声落地,哀嚎不绝。惊愕过后,人又汇集过来,拦车报警救治的都有。 撞人的车子被围得动弹不得,跟踪者也怔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就是现在!阿戊趁乱跑过马路,跑进一片绿化林里,彻底失去踪影。 朝北走!朝北走! 对方可能是一个团体,阿戊不知道雁洄那边什么情况,脚步又急又赶。 绕是不作一秒停留,他也感觉到速度的下降,低眼看膝盖处,那里布料颜色更深。 阿戊无法感受躯体的疼痛,猜测也许是皮肤撕裂。小腿越来越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和带动步伐的韧力,于是他有些肯定,伤到骨头了。 朝北走,通过一个丁字路口,绕行一条巷子,出来见到熟悉的街道。 返回原路的考虑是反常人思维,相对其他地方安全,也好交接。这是阿戊和雁洄一致决定的。 不知道雁洄到了没,阿戊往那些街角巷里找。忽然,手臂被抓住,拉他进一道巷弄里。 待站稳,阿戊就看到雁洄带笑的眼睛,在这被墙壁掩了光线的巷里,特别地动容。他抬起手,不禁摸了摸她的脸。 “有人跟你吗?” “有,不过我转了几折巷道,他们跟丢了。” 阿戊心一沉,是团伙行动,目的是什么,还不能确定。 “我们先离开,再做打算。” 以前修楼都要给邻居留路,或余出排泄雨水的空间,所以就形成了老房之间的巷子,且都是互通的。 雁洄没到过这里,但走过类似的地方,要从另一边出去不难。于是领着阿戊左转右转,她还要留意时不时出现的行人,高度紧张,没有注意到阿戊走路的姿势,微微拖着腿。 经过一道围墙下,打球的动静清楚传来,雁洄抬头看了眼,墙内就是学校,教学楼顶挂着几个大字——都安县第二中学。 以前读书有运动赛,雁洄想起这个学校她来过,记得有三个门,各通三个方向。 有了思路,雁洄让阿戊跟她往回走,过两个口子出去,就是一个公交车站。路过第一个巷口时,看到五六名女生围着一个瘦小的女孩。 她们都穿着校服。 “我每次都帮你们值日、扫厕所,你们……别打我。” 女生们笑着,“打扫卫生怎么够诚意?要不你请我们喝杯饮料吧。” 女孩嗫嚅着声,“我、我没钱。” “看你那穷酸味儿,还敢去找杨隼问题!”女生甜甜的嗓音,说出的话尖锐无比,“你还指望能追赶成绩,跟他考同一个大学啊?” “也不看你成天的什么样!穿的这衣服,啧,还带补丁呢!” “你们别碰我,我想学习没有错,我穿得不好,也不是我的错……” 雁洄走过去,似是充耳不闻。 女生们笑了,笑声清脆又凉薄,“对啦,就当我们有错啰!” “别……别拽我书包,你们行行好,放我走吧……” 听着这些杂陈的声音,雁洄的心底深处发出质问:我这样路过,就像很多年前,别人这样路过。 她犹豫的时候,步子极轻,阿戊感受到了,轻唤:“雁洄,随心。” 某些时候,称之为对抗的东西,就如这几个字那么简单地迸发。 于是,雁洄走进了那条路过的巷子。 阿戊则在原地盯梢。 女生停止了欺凌行为,不善地盯着走近的雁洄,见她虽年轻,但面容冷淡,不像个好惹的。 “上课了,你们不回教室吗?” 瘦小的女孩愣了下,脸上出现惊慌的表情,显然觉得迟到比欺凌更严重。她抱紧背包想跑,又被人揪住后领,扯回来。 “去哪呢?就这么想当好学生啊!讽刺我们呀?” 雁洄接到女孩求助的眼神,她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女孩失望地低头,在听到她开口说话时,又抬起头,眼光闪烁。 “别欺负同学,这并不突显你们的特别,也不好玩。” “姐姐,”打头的女生站出来,眉头一挑,露出不屑,“我们是一起玩呢,怎么欺负了!啊?你们说是吗?” 其余女生附和。 劝不了,雁洄直接说:“我是你们的学姐,或许也认识你们的老班。你们再这样,我就告诉刘明强校长了。” 这才让她们有所忌惮,松开了那个女孩,但也不让女孩走。女生们或许觉得五对二有胜算,又或许不想在她们看低的人面前丢掉威严。 “姐姐真的要多管闲事吗?” 见雁洄不答,她们眼神交换,于是一拥而上,伸手去抓雁洄。 十只手呢,雁洄避得了其一,挡不了其二,被挠了几下。就算如此她还是觉得她们还算良善,因为她们没有恶到在身上藏刀,也没有揣测别人有没有藏刀。 “啊!不要!你们别这样!”女孩大声阻止,可没人听她的。 阿戊闻声赶到,看到雁洄在这场架中稍稍处于弱势,不过她以退为进,扣住几个女生的手,一拉一扯将她们推倒。 “还不快走!”雁洄冲那女孩喝道。 女孩这才抱紧书包,掉头跑。 阿戊趁现在去牵雁洄的手,“我们走!” 几个女生很快爬起来,一个个眼神更是不服输,瞪着眼珠子,又冲上来。 伤害不大,就是难缠,阿戊没法对她们下狠手,也甩不开。 雁洄倒毫不客气,啪啪打了两耳光领头的女生,她们更疯了。 一时间,晦暗的巷角里,雁洄一下子有种拥挤不堪的感觉,人影晃动得更繁复了。 混乱中,雁洄抓住一只手,粗糙又刚劲,不可能是女生的手。她心一凜,握紧那人的手往外推,刀尖猛地露出,又向她压进。 力量悬殊,最终不敌,那把刀在她手中,变换方向送进阿戊的腹部,并在她呼吸一窒的瞬间,又补上一刀,拔出。 “啊!啊——” 刀光和血,让几个女生吓坏了,不敢动,也忘记跑,只嗫嚅着“报警报警”的。 而雁洄早带着阿戊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文不长,剧情线浮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伏笔有没有埋好。 第一次尝试写点悬疑,有很多不足,非常感谢陪同一程的读者。
第38章 躲藏途中, 雁洄听到警车响。但她不能去求助,比起行凶,阿戊的身份更不容于世。 雁洄撑起阿戊缩进公厕的里间, 等待警车过去。 直到听不到警笛了,雁洄用水冲掉地面的血, 再去扶起靠在墙的阿戊,一起走出去。 避开人多的地方, 雁洄带阿戊走小路,她有目的地,所以没费多少时间。 可阿戊的身子越来越沉,雁洄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还好, 只是有些乏力……雁洄, 我是不是很重?”说着,阿戊又直了直身子,将重心放脚上。 “没有,我们很快就到了。” 站在一个很偏僻的旅馆前,阿戊才知道雁洄的到了, 是什么意思。 他提醒:“见来亮的时间快到了。” 雁洄扶他靠墙站好, 才说:“我们被跟踪了, 现在去见的意义不大。” 旅馆是私房改造的,没有前台, 雁洄扯开嗓子喊:“有人吗?开房间。” 一个瘦猴样的年轻男人趿拉着鞋走出来,问都没问,更别说登记信息。雁洄给过钱,他给房号钥匙, 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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