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好奇而已。” 问过,雁洄吃完饭,去洗碗筷,才想起来问:“高访,你吃了吗?” 高访看过去,雁洄停下动作,等他回。而阿戊也在看着他,目光里视若无物。 “吃过了。” 回答过,各人在自己的世界运转。 高访突然又觉得,自己不适应这里了。 蚕丝一收,钓竿一抓,雁洄说:“我们得走了。” 阿戊也背着鱼箱,从屋里走出。 “诶!等会。”高访才记起今天来的正事,“南江天窗群有个尸要钓,去吗?” “你想让我去吗?”雁洄眼神平静,问道。 高访没细想,下意识说:“是我妈那边的亲戚,我当然是希望能帮忙的。” 雁洄答应得畅快,“那我去,定明天下午。” 几人一起出门,雁洄和阿戊朝巴独方向走,高访向另一边。 走出几步,高访不禁回头,雁洄和阿戊并步行着,一个时不时侧脸说话,一个倾低身凑近去听。 也没过多久,他们这几个人的关系像重新洗牌,远近各不同。高访想,是自己太忙了吗?没有坚持成为雁洄的朋友。 可真的就这个原因吗? 路过青苗家门口。 雁洄叩门,门内传出“谁呀”的问声。 青苗开了道门缝,见是雁洄,马上敞开门,“雁洄!” 雁洄回应地笑了笑,伸手出去。青苗在她鼓励的目光下,也伸出手,于是那个卖场的手袋落到青苗手中。 “生日礼物。” “啊?”青苗愣了愣,惊喜地睁大眼,“送我的?” “嗯,祝你身体健康,岁岁开心。” “谢谢。” 雁洄没多留,她走后青苗关门,在门后抱着礼物笑了很久。 农植龙忙到很晚才回来,青苗想跟他分享自己开心的心情,但看他疲累的模样,又忍住没说了。 睡到半夜,一如往常去上厕所,青苗看到小房子又亮灯。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工作?她提步走近。 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什么乡长、矿业、调令这些的字眼,青苗转脚要走,听到了雁洄的名字。 很奇异地,青苗不清楚是什么内容,却不由摒了呼吸,贴耳过去听。 农植龙的声调细且沉:魏巩义房子的事,已经由青苗透给雁洄了,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根据这条线索深入,抽出他们贪腐的事。 农伯沉吟片刻,问:乡长的调令活动到哪了? 农植龙:他近期频繁向上疏通,调令压到一半了,即使是升迁,他看起来是想死守地苏。 农伯哼笑:万成矿业养了他刘家三辈人,他舍不下这口肥肉。 屋内静了几分钟,农植龙又说:从来亮到魏巩义,我们这么给线索,雁洄真要查透了怎么办? 农伯:植龙啊,我跟你说这些隐秘,是方便你以后取代乡长的位置,循规蹈矩可成不了大事。就让她查,只要能先扳倒刘怀德。 农植龙不放心:那扳倒乡长之后呢? 农伯:乡长出手对付雁洄,背后肯定有万成矿业的授意,她雁洄要是再查下去,就会跟雁崇一样的下场。 雁崇什么下场?不是意外溺亡的吗?难道有隐情!听到这,青苗再也无法强作镇定,她心脏跳得很快,感觉整个胸口都在震,肚子也在抽痛。 她捂紧自己的嘴,害怕发出声音,慢慢移步回卧室。 关好门,青苗才敢大口呼吸,雁洄送的礼物在墙壁挂着,她望着望着落下泪。那里面是一件浅卡其外套,她很喜欢,现在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穿上它。
第40章 (加字) 南江天窗群距离青水村地下河总出口很近, 已属最下游了,低峰丛散落,谷地开阔。 这边可利用耕地多, 晚稻种了一梯又一梯,都沉了重重的穗, 微风一吹,青浪叠摆, 自然声很疗愈。 林为宁今天的计划就是潜南江,庞记者要去青水村坝址,顺捎了一程。 越野车底盘高,前后窗都开了, 林为宁一头黄发, 被风吹得狂飞,猛打方向盘过弯的样子很是不羁。 庞记者将手伸出车窗,大喊:“酷毙了!比高级轿车酷!” 林为宁咧嘴一笑,“就你那个东家那车……姓什么顾是吧?大热天还搞个西装,也真够假的。” “领域不同嘛~”庞记者中立地说, 虽然他也觉得和林为宁相处更舒适。 林为宁也懂, 不过他随性张驰惯了, 自诩跟姓顾的不是同一派,所以没往来, 放下庞记者他就开车走了。 又驾驶了几分钟,就到南江村,林为宁停好车走下来。 目及之处都有水洞的踪影,大小不一, 所以才叫天窗群。 水洞太多, 几十米就一个, 修筑房屋根本避不开,当地居民只能选择与其和平共处,还有一个原因也是这些水洞没有上游的深。 房屋,稻子,竹木,峰丛,风吹得白云低低,很和谐的风景,不像城市的冗杂。 水洞都是围石而成,林为宁坐一块矮石上,听着满世界的自然声,心里忽然静下来。今天来是要潜水,不过意义不大,因为水洞都不深,他只是依着某些轨迹行进,然后有个缓冲去面对最终目的。 其实在这歇歇也好,闲散度日,他背躺在石面,抬臂遮眼,心想今天就不潜了。 阳光晒了好一会了,背发烫,林为宁换了躺姿,眼缝观到一张雪白的脸,黑黑的眼瞳盯着他,唇微微弯着。 “唉哟!”林为宁猛坐起,雁洄霍地直起身,避免了两相磕碰。 “有缘啊!” 雁洄一笑,话含深意,“确实有缘……” 林为宁站起身,扯着衣裳的褶,问:“你怎么也在这?” “钓尸啊。” “尸在这?” 林为宁惊讶张嘴,得到雁洄确定,艰难地合上嘴。上次就说想见识,现在这……尸缘啊,嘴跟上光似的,不吉利! 于是他呸呸吐两声,跺两脚地,狗屁的和谐!! 雁洄正和阿戊准备钓尸,看林为宁急的那样,心里发笑。 眼前的水洞并不大,底下岩块堆垛,水质清澈,林为宁探头细看,一望到底,不像有尸啊。 接上耐力更高的蚕线,雁洄握起钓竿从林为宁面前走过,阿戊背起钓箱,经过林为宁时看了他一眼,那一眼…… 那一眼说不上什么,但林为宁就是不对付,冲阿戊背影挥拳,小声叫:“什么意思啊你——” 旁边忽然来人,于是挥拳的林为宁和高访四目相对,林为宁放下拳头,弱弱补充道:“你们去哪啊……” 高访伸手拍林为宁肩膀,挤着眉表情古怪,“在那呢。” “哦。”林为宁挺尴尬。 二十几米外基岩拔高的一块地,是南江最嶙峋怪诞的天窗。岩壁陡峭,水质蓝绿,水底衍积出钝锥状的石柱,呈灰黑色破水而立,像某种古老奇诡的列阵。 雁洄跨步踏上岩石,身后石柱森武,她右手支立钓竿,站得凛然无畏。 “林为宁,想见识就看好了!” 林为宁和高访同时投去目光,她一身靛蓝银纹瑶服,发丝被风扬起,香袋的穗随风摆,薄荷香飘散开来。 背景古拙,色系诡秘,笑着却沉静的眼睛,交织成这副极具冲突的画面。 有些人,天生就富有神秘感。 “够劲!”林为宁说道,几步跳上石头。 有些事许久不做,高访还是习惯性捡起,帮忙雁洄。 阿戊站在原地。 除了信件,他还翻阅过地下河图,潜过南江的是第十一支流,青水村是地下河的最后一站,过了这里便由伏而出,汇入红水河,存在彻底消弭。 想起雁洄的决定,阿戊的思绪和视线都凝滞了,只要仔细记住她豁朗的这一刻。 真的跟钓鱼神似,林为宁怔怔地看雁洄操作:测绘水洞,预估暗流,勘清水底形势,准备饵料,鱼竿…… 除了活饵不同,还有超出想象的以活物正死口。 雁洄探手进漆黑的鱼箱,低头觑视,手腕几回翻转,便扯出一根鱼线。 林为宁对鱼箱里崩劲的活体感兴趣,趁盖布还未放好,透过缝隙眯眼看,被森森利齿的反光吓了一跳,同时也闻到腥腐的气味。 他去看雁洄的手,十指干净,手臂完好,心里纳闷:那鱼还认人不成,怎么不会咬她? 雁洄择了钓位,鱼竿固定,抱起鱼箱。 林为宁紧盯着,鱼箱倾斜,他脑袋也跟着倾斜,岩石角度也不平,他过于关注身体跟着倒,高访及时拉了他一把。 “干什么啊你?” “没……”林为宁后惊,站稳时鱼箱早空了,他转脸向高访,“那鱼长什么样?” “就鳝鱼,黄河里也有,品种可能差不多,专从人后门进去掏内脏。” 后门?林为宁忽地并直身,夹紧了屁//股,纳罕道:“角度真够刁钻!你不觉得瘆人吗?” 高访乐出声,“等会有得你瘆。” 好奇已死,林为宁不再发挥想象去将白鳝和尸体联系,他害怕吃不进去江鲜。跳下岩石,他看了眼没上前的阿戊,不由说:“还是你聪明。” 左手擎钓竿,右手控线,短短十几秒,雁洄就调整了几次白鳝的下潜方向,水洞石柱伫立,但凡多绕上一圈,就有断线和阻滞的可能。 白鳝向西南面游去,雁洄也跟着走动缓线。 这水洞宽十四长二十一米,深不及二十米,据放线来看,白鳝安全到底了。掐时间慢收线,因为发生缠绕猛然崩线会卡死,收了几米还是被卡了。 先前预感钓尸会不顺利,雁洄没多意外,做好捞尸的准备。 阿戊不知何时到她身边,望着水面说:“西南向吗?深度呢?” “你要潜?” “嗯,当积累经验了。” 当阿戊平缓说出这句话,凭空给雁洄迫切的直面感,她有些恍惚。 “西南面,深度约十七米。下游暗流从一,基本不会形成漩涡,鬼喊谷潭底也有类似的石阵,可细探。” 雁洄嘱咐,阿戊点头。 “特定环境里,牵引绳有时是累赘,就不用了。” “好,我去了。” 阿戊眼光直接,雁洄回他一笑,“去吧,石柱锋利,要小心。” “嗯。”阿戊转身跳进水里,一点犹疑也没有。 高访视线跟着,看阿戊体若游鸿,几个浮潜就消失了,明显是懂游水的。 “你教他潜水了?” “没怎么教,他自学的。” “这人以前真轴,看不出还挺聪明。” 雁洄说:“他初醒时,动作迟拙,口语不顺,在这世界也受限,并不是能力缺乏。” “好吧。”高访语气带着不可察的失望。失望之余,却也找到了原因。 顺鱼线下潜,期间躲避石柱费了点劲,阿戊很快找到尸体,因近出水口,食腐鱼几乎不见,尸身完整度高。他并不着急升尸,而是将鱼线抻卷在指,搁岩石上磨断,再拽住断口向下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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