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斥责道:“萧凡,你还不回来。” 萧凡不合时宜地笑道:“掌门,李灵溪就是我的少主寻嫣。” 一位少阳长老说:“荒谬!寻嫣全家被魔修害死,她活下来反而还去修魔道,做魔修的首领。你听听,这可能吗!” 一名凤箫弟子附和道:“是啊,寻嫣若还活着,她为何不求助其他仙门,却要认贼作父,拜魔头为师呢!” 苏无涯道:“寻少主,请你说明。” 这一声“寻少主”在此时可谓莫大的肯定,甚至可以说,云水门选择了站在魔女李灵溪这一边。顿时,针对云水门的议论声、质疑声、指责声不绝于耳。 繆妙听不下去了,拨响一声箜篌。 愤慨激昂声被乐曲盖过,待所有人安静下来,繆妙说:“我不知,李灵溪究竟是不是寻嫣。但我知道,嫣姐姐这个人,为我师兄寻了很多很多木系灵宝,也为姒容寄去很多很多水系灵宝。我的雅柯曾断过弦,是阿嫣净化了魔弦,替我续上。在场列山宗弟子,可有人愿意作证!” 银蝶弦净化这件事,繆妙原来不知道。适才仓促得知阿嫣就是李灵溪,繆妙猛然想起她那套杀人如麻的魔弦,连忙查探一番,竟真的召出几只银色蝴蝶来。 她看着李灵溪手腕上系的灵石链,心内又气又恨。她突然发觉,李灵溪还是那个背着她躲避妖蛇的沈烟烟。 沈烟烟的善心是演的,阿嫣的身份是假的,可无论沈烟烟还是阿嫣,都曾给过她安慰和帮助。 这些都是真的。 静默片刻后,一位绿袍医修说:“确有此事,李灵溪曾上神农岛,要求用净魔法阵净化其银蝶弦。” 说话的是张涉,列山掌门半枫荷之徒。 然而一片玄红袍里,冷不丁站出来一个独臂的少年,阴冷道:“湘灵仙子,你别忘了,你的雅柯是怎么断弦的,也别忘了江玦和姒长老是怎么陷入濒死的。魔女先行恶,再弥补,怎能说成她的功劳她若真有善心,怎的不来还我这条胳膊。” 李灵溪看到逍遥县那几个人就嫌恶心,听白吉这么说,嗓子里都冒起了酸水,想干呕。 白吉眸色一沉,说道:“今夜燕遥死了,诸位尊者可知他死前半个时辰对我说了什么他说,他必活出个样子,要像母亲一般勇毅,不像季善渊那般无能。这样一个还有着雄心壮志的少年,半个时辰后自杀了。诸位觉得,可信吗!” 闻言四下哗然。 李灵溪杀了人,不屑于否认。沈雁和挽君的身世又有太多前情旧事,她没时间一一解释。 在盈满耳畔的喧闹声里,李灵溪疯狂思索着,雪君和白灵到底被藏在哪。剑库已经搜过一遍,除了少昊玥以外一无所获,反而还让人看见柳姵画像,佐证燕扶正过去与长生门交好。 白吉爆发一声大吼:“来人啊,魔女的剑上还沾着燕遥的血,杀了她为枉死的人报仇!” 电光石火间,李灵溪捕捉到“血”字。 血契之阵除了招魂,还能逆转仙门法器为魔器。如雪君白灵一直不肯认燕扶正为主,那燕扶正为了将其彻底占为己有,也可能会选择魔化。 这般想着,李灵溪迅速撒出苍黄粉末,用魔气渡去剑库的每个角落。修士们以为是毒药,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不多时,地面泛起了萤蓝色。 燕扶正喝道:“魔女,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苏无涯淡然说:“这是血契藏物之阵,燕掌门应该知道,剑库地下藏了什么。” 金光雪色里,乔山月等云水弟子说:“该不会真是雪君和白灵罢!” 燕扶正说:“我凤箫门的秘事,凭什么要对外人说道!” 这话加重众人的疑心,摇摆不定的人们又陡然转向李灵溪一方。 李灵溪捏了个剑诀,众人只顾着盯她右手的落星沉,不曾想,从燕扶正身后飞来一把魔剑,瞬间插入他的胸膛。 燕辞秋惊叫道:“父亲!” 一时间,燕扶正鲜血直流,凤箫人喊打喊杀,列山弟子则迅速围住燕扶正,为他止血。 李灵溪没用十成魔气,怕燕扶正就这么死去,雪君白灵就再也找不到了。随着鲜血流淌在地,血契之阵渐渐打开,地面下陷,修士们纷纷退到墙角。 燕辞秋脸色全白,他望着怒容满面的父亲,又看向与魔女站在一起的师兄,一时不知该相信谁。此刻血契藏物被证实,他惊惶问:“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扶正捂着胸口道:“睁大你的眼睛看,为父问心无愧!” 话音落地,藏物阵里呈出一个雕刻九凤的长方物件,竟是一口棺材。 燕扶正真情流露,挥泪道:“柳姵早逝,我不忍将其置于深山野谷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是以多年来,我一直把她的遗体保存好,放在密室里,时不时来陪她说说话。不料,这般软弱的私情竟有公之于众的一天。诸位若不信,我现在就能开馆自证,让你们都看看,凤棺里藏的是不是亡妻。” 众修士面面相觑,燕扶正一扬手,凤箫门弟子听令搬开了棺盖。 燕辞秋哽咽道:“母亲。” 柳姵去世时,燕辞秋才四岁,如今早就忘了母亲的模样。可当那棺中的女人出现在他眼前,他却一眼认出,这就是他的母亲。 隔着好几层严防死守的凤箫人,李灵溪嗅到棺内若隐若现的魔气。 长生门覆灭的第二年,长生弟子柳姵死了。不难想象,她是怎么死的。也许她发现剑库里的雪君白灵,因此去质问丈夫。也许她得知燕扶正参与长生门惨案,被燕扶正杀人灭口。 李灵溪有种直觉,她要找的仙剑就在棺底。可眼下局势,凤箫门不可能允许她把柳夫人的遗体挪开。 一名凤箫长老义正辞严道:“魔女,你妖言惑众,到头来一点证据也找不出,这不是诬陷是什么,你潜入凤箫门究竟有何目的!” 真相似乎已摆在眼前,这不过是魔女李灵溪的又一次行骗作恶而已。 江玦道:“妖言惑众的不是寻嫣。” 白吉愤恨道:“不是魔女难道还是燕掌门么,江玦,你色欲熏心黑白不分也不是第一次了,云水门也不管管。” 对云水人而言,骂李灵溪可以,骂江玦不行。 吴真立即回讽:“你说谁黑白不分呢,独臂大侠我阿妙师姐要求观灵镜验明真假,你凤箫门敢不敢几个时辰前才揭露了一个杀妻杀子的季善渊,凤箫门看来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谁知道有没有第二个季善渊!” 白吉红着脖子说:“灵镜,那灵镜的主人萧凡已经投入魔女麾下,他的法器难道可信,说不定连季先生的回忆都是捏造的。” 吵着吵着,两拨人就要动手。 凤箫门弟子奉掌门之令押解大师兄去九寒洞天,裴允不忍心对同门出手,很快被捆仙索绑住。 混战间,江玦无意释出一缕结香妖力,人群中立马有少阳弟子高声喊:“结香妖力!好啊,原来盗窃结香妖丹的是你们!” 苏无涯和桑柔的神情俱是一凝,像被当众踩了脸面。 密室里挤满人,李灵溪和萧凡被逼到角落,身后护着没有灵力的江玦。 萧凡转过头,本想对江玦说一句“照顾好嫣儿”,一看这情状,无奈道:“你们先走,路上互相照顾。裴允估计是走不了了,我跟他留下保护大师姐,一有机会就带师姐离开。还有,记得先找一位能替滕兰的医修。” 江玦颔首答应,李灵溪说:“珩哥,你自己多加小心。” 萧凡站起身,手中一柄照夜紫舞成幻影,肆意笑道:“少主,且看我为你杀出重围。”
第113章 长乐无忧 雷鸣三声,惊蛰魔剑出。猩红魔气与紫色灵流并舞,间有结香花枝围成一个花墙防御,保护着三个人。 云水弟子明面要拦大师兄,实则不如说在浑水摸鱼,开路护送。因为苏无涯不发话要拦,就等于默认放江玦走,天桑老少心中门清。 韶都人打着打着发现天桑人全在反骨,气得不行,一哄而上围攻江玦。江玦握了握剑柄,尝试用妖力控剑。 冲出剑库后,横云裂剑气如虹,一剑扫倒所有凤箫门守卫。 燕辞秋瞪大双眼,转而垂了眼尾,幽怨道:“江师兄,为什么,你们知道的事情一件也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只瞒着我一个人。” 白吉在他身后跟吴真干架,闻言怒骂:“你又不是他师弟他同门,他怎会把你当自己人他为了魔女可以连师父都不要,少主你又算得了什么!” 话未尽,吴真抬手给了他下巴一拳。 “少他爹挑拨离间!” “嚯,云水人骂爹了,真叫一个好教养。” 两少年还在斗嘴,另一边,江玦和李灵溪已经杀出一条通路。有凤箫长老大喊“拦住他们”,也有人说“云水门包庇魔修”,还有少阳人说“夺回结香妖丹”……这些嘈杂在风声猛灌中渐渐减弱,最终消失。 直到飞出韶都山地界,李灵溪才放缓速度问:“江玦,你师父不生你的气吗!” 江玦说:“师父验过仇师叔的尸体,有火灵力击伤的伤痕。” 李灵溪“噢”了一声,又问:“那他信了我是寻嫣吗!” 江玦拢紧衣襟,“不知。” 李灵溪低头看见底下的小镇灯火,把剑悬停,“太冷了,我们先投宿罢,他们追不上了。” 洛都附近有很多百姓聚居,形成了大大小小的集镇。他们停留的地方叫海棠花溪,因溪水两畔遍栽海棠而得名。 天将亮不亮,李灵溪和江玦从街头走到巷尾,找到一家营业的客栈。店家给他们开了一间房,窗外伸着早开的西府海棠,房中点着馥郁花香。 江玦放飞素衣,脱下外袍,回头一看李灵溪已经倚着枕头闭上了眼睛。她消耗不少灵力和魔气,但不至于累成这样。 事出反常,江玦轻手剥开她的上衣,看到烈焰掌旧伤处透出黑色。 “灵溪别睡,”江玦柔声唤着问,“骨灼还会复发吗!” 李灵溪勉强睁开眼,伸手把江玦抱着,含糊不清道:“不会,但偶尔,很累很累,睡觉就好。” 江玦搂着她钻进被窝,单手轻拍她的背,“那就睡罢。” 她枕着江玦的胸口,用很低的声音回了个“嗯”。 睡着没几个时辰,两个人先后醒了。江玦倚着床头坐,把身上温软的暖炉移到自己腿上躺。 李灵溪在被子里拱了几下,仰面睁开眼,看见江玦正瞧着她,眼里似有柔光万顷。 “醒了!” “醒了。” 江玦捏着一只玲甲兔,搁在李灵溪眼前问:“我做的小兔子和萧珩做的比,哪一个更好!” 李灵溪狡黠笑道:“当然是萧珩做的好。他有四五年的手艺,你才学了一天,怎么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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