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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究竟想做什么？” 空气中弥漫的龙涎香愈发引起注意，宁岁岁按住发疼的额角，觉得难受。她看着面前收拾到一半的棋盘，眼前发黑。 但眨眼间又恢复正常。 洛拾尘并未注意到她的反常，好似方才的变故不过是错觉。 两人对坐到天明，日上三竿时洛拾尘才离开。 久违地觉得困倦和疲惫，宁岁岁在回到里间，倒头就睡。筱红和淑紫贴心地关上门窗，拉上纱帘，之后便安静地退出殿内。 梦境深沉，宁岁岁睡得不安稳。 说起来，记忆中的她好似从来没有做过梦，但今天竟然做了一个迷蒙的梦。 朦朦胧胧的梦境中，她身处全然陌生的环境中。 被云雾笼罩的高山，长长的青石长阶，尽头处的山门…… “小师妹。”一道清冷但温和的女声自梦中传来。 宁岁岁想要睁眼看清楚，但对方的面容也被掩盖在迷蒙的面纱之后，看不真切。恍然间伸手去触碰，她的手指却穿透而过。 那道声音消失了。 “小师妹！”一道更加欢快的声音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轻快的脚步声，“快看，我新写的话本！” 但仅仅一瞬，那道身影和声音便消失不见。 梦境的最后，是一道白衣身影，对方手执长剑站在海棠花树下，侧首朝她看来，轻声唤道：“岁岁。” 声音清冽如同山间清泉，叮咚作响。 敲醒了宁岁岁的心神。 她奔向那道模糊的身影，穿透层层迷雾，眼看见她就要抓住那人的衣袖，所有事物却在顷刻间消失。 梦境消散。 宁岁岁倏然睁开双眼，她急促剧烈地呼吸着。 水雾迷蒙了视线，她抬手摸了摸眼角，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眼泪滚热，落在手指上，她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那是什么地方？无尽山吗？ 那梦中的都是谁呢？都叫她师妹，那便是同门的师姐们…… 还有梦境最后那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又是谁，为何唤她小名？ “少主，您醒了吗？”纱帘外传来淑紫的声音。 宁岁岁恍然回神，估摸着已经是下午了。她这一觉睡得太久，轻咳两声后正声道：“嗯，进来吧。” “是。”淑紫应下后，抬手把纱帘拢上挂在银钩上。 其他两个等候的女侍端着托盘进来。 等穿戴齐整，宁岁岁还有些恍然。 但她不能露出太多情绪，因为花盛的眼线还隐藏在四周，她只能强打起精神，和以往一般带着筱红淑紫前往正殿。 仅仅是一上午不在，桌案上便堆积着不少文书。 等她全都处理完，已经是深夜了。 宁岁岁从杂乱的文书中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不远处捧着签筒等候的女侍。原本就隐隐泛疼的脑袋顿时一阵剧痛，她几乎是咬着牙说：“拿走。” “少主，这是宫主的命令。” “我不摇签，让洛拾尘来。”宁岁岁干净利落地说道。 女侍抬眼看来，宁岁岁看出对方眼中的不满，她沉下目光，冷声道：“怎么了？你方才也唤我少主，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还是说，你要违抗我？”她性子平和，但并非不会生气。 这一点百花宫中都知晓，前段时日嫣杏受罚便是最好的证明。 “弟子不敢。”那女侍连忙垂首，端着签筒离开。 宁岁岁忿忿地拍桌，随后起身离开。她方才走出正殿不远，便迎面遇见洛拾尘，对方依旧一身黑衣，应当是方才被那女侍叫来的。 “怎么？”洛拾尘问道。 “头疼。”避开耳目，宁岁岁小声说道。 回到宫殿后，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龙涎香，她微不可查地蹙眉。 自从上次经由洛拾尘提醒，她便知晓这香料非同一般。或许花盛就是通过这香气来改变和控制她的意识，亦或者压制她的记忆。 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若是长时间隔断这龙涎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但花盛对她的监管太严，若她换掉这香料，只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还有先前在偏院修养，对方也是再三催促她回到此间。 “我给你的玉盘，你有随身携带吗？”洛拾尘问道。 两人方才踏入宫殿门槛，宁岁岁把玉盘从袖口处拿出来，说道：“一直都带着。” 只见洛拾尘接过那玉盘，不知道对其施下什么术法，那玉盘顷刻间便散发出盈盈微光，但转瞬又消失不见。 等宁岁岁再次接过那玉盘，只觉得入手温润，好似周身都轻盈不少。 “这玉盘也有安稳神魂的作用，你晚上便早些休息。” “多谢。”宁岁岁打心底很感谢洛拾尘，若非他的出现，也不知道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洛拾尘双手环抱，只轻声道：“不必客气。” 之后，宁岁岁进入里间休息，洛拾尘在外间的桌边坐下。桌上摆放着宁岁岁没看完的书籍，他不由得想起她方才说自己头疼。 微微侧眸，那正在燃烧着香料的香炉映入眼帘。 他所出生的洛家，不止名望和权势在七星海内数一数二，财力也是首屈一指。洛家主母喜好各种值钱的东西，其中也包含名贵香料。 饶是主母离世，家中也还珍藏着不少香料。 洛家各个院落和房间常年都熏着不同的香料，几个主子的房间里更是珍贵。 他不喜香料，夏日里只会准许下人在他房间里放置佛手柑一类的瓜果，一年四季都不会点燃熏香。 但他以往每日晨昏都需要去主院给母亲请安，也经常出入父亲的书房，对于他们房中的熏香倒是有所了解。 宁岁岁说这房间中熏的是龙涎香。 这香气确实和他先前所知的龙涎香香气相似，但细细嗅闻似乎又有所不同。既然是特制，那其中必定放置了其他成分。 另外，龙涎香珍贵，材料都是有价无市的天材地宝，饶是富贵人家也不会一年四季长时间使用。 就连花盛的主殿中，点燃的也不是这种龙涎香。 反倒是宁岁岁的宫殿中，每日每夜都是这种香料。 倒不是说花盛不宠爱宁岁岁，但再如何也不至于对待她比对待自己还要珍贵。这般想来，问题必定是出在这龙涎香。 里间悄无声息，宁岁岁应当已经睡着了。 洛拾尘起身，放轻脚步走到香炉旁侧。 自从之前霍循一事之后，这香炉便换成了新的。好在也使用了好些时日，里头堆积了不少香料的残渣。 他揭开香炉的顶盖，小心取出部分香灰装进一枚香囊中。 做完这些，他又拿出另一枚香囊，从中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香料投入香炉之中。这香料很快被点燃，消失在香炉之中。 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发生一点细小的改变，但很快又消散。 里间的宁岁岁睡得深沉，倒也没注意到这变故。 这香料是用以安神的，只不过洛拾尘又在其中添加了一味药材，不止可以安抚神魂，还可以唤醒被压制在体内的其他东西。 龙涎香和花盛对宁岁岁的影响时间太长，这小小的一块香料自然无法轻易撼动，这一点洛拾尘也很清楚。 水滴石穿，如今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秘境中十天，等同于外界的一天。 此时此刻，秘境之外—— 裴知衍收拢手指，握紧手中灵剑的剑柄。他目光沉冷地看着面前拦住他去路的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 负责守护传送阵法的长老硬着头皮抵挡住威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我知晓你担心宁姑娘的安危，但还请三思。” “这秘境中灵力紊乱，恐怕已经落入他人控制之中，您现在强行闯入，只怕会对秘境中的众多弟子造成伤害。” 但裴知衍可不如他们心善，他挥手拂开那人阻拦的手臂：“滚开。” 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
第49章 卷珠帘（一） 这一次, 花盛并未外出太久，没过几天便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宁岁岁正在主殿处理文书，是以她成为了第一个见到花盛的人。 还有花盛后面跟随的一名弟子。 那人穿着淡蓝色的长袍, 生得端正清秀, 两人目光对上时, 宁岁岁明显感受到对方的眼眸亮起一瞬。 “宫主，这位是？” 花盛自走进这正殿, 目光就一直定在宁岁岁身上，尤其是在她打量身侧男子的时候。见她目光如常, 微微挑眉。 “在下凌一, 见过少主。”凌一说着微微弯腰行礼。 宁岁岁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个名字，最后确认自己并未见过对方。这还是花盛第一次亲自带人回来，她不由得多留意了几眼。 “凌一是客人, 与你同龄, 你便替本宫多加照拂。”花盛说着，在宁岁岁方才的位置上坐下。 “是。”宁岁岁没有反驳。 她全程都很平静，倒是凌一好似很高兴。每当两人目光对上时, 对方面上便满是笑意, 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凌一有尾巴, 此刻一定摇得欢快。 见此, 她不由得有些不解，对方对她似乎有着没由来的好感。 花盛露出一抹笑容，拿起被宁岁岁搁置在一旁的灵笔说道：“他初来乍到, 对这里有许多不熟悉, 你先带他到处走走吧。” “是。”正好坐了一整天, 宁岁岁也有些累了，干脆就答应下来。 她看向凌一, 说道：“跟我来。” “好的。”凌一语气轻快。 两人走出主殿，筱红和淑紫见宁岁岁身侧还跟着方才的男子，面面相觑。 “你们先回去。”宁岁岁先吩咐两人。 “是。” 这话落入凌一的耳中，就好似宁岁岁在说她要跟自己独处很久，不由得更加兴奋了，他快步跟上宁岁岁。 宁岁岁微微侧首，便看见凌一满脸期待和兴奋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顿住半晌，之后才问道：“你好像很高兴？” “是的，”凌一丝毫没有掩饰，他看着宁岁岁的双眼中满是亮光，“因为很期待和你单独相处。” “我们以前认识？”宁岁岁狐疑地看了他半晌，满腹疑惑。 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并不存在有关于凌一的任何记忆，她也不会认为凌一是无尽山的人，毕竟花盛怎么可能把无尽山的人带到自己面前？ 但事实就是如此，花盛在试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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