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老妇为何无事献殷勤?她送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喝了以后……这……荒唐!”她有些气急,但看着罗珦与刑干她又觉得万幸,幸亏是白镜,要是他俩,那她今后是彻底没脸了! 刑干咳了一声,“是秀婴,她接任泰媪,这是她送给你的。说那是她新酿的一种酒,名为如梦如幻,喝下是会看到一些幻影。” “秀婴?”祝海月难以置信,“她何德何能接任泰媪?” 罗珦咬了咬,只道:“她让您醒了去找她。” 祝海月火急火燎冲进轮回司时,大殿内的众小鬼正忙碌,她一眼便扫见最上头坐着那个看了几百年大门的挚友! 她上来就撒气:“你这毒妇!给我喝的是什么?” 秀婴正在大锅前看火候,听得她如此气势汹汹,抬起头来却满脸戏谑,“哟~清醒啦?可是通体舒畅欲仙欲死啊?” 祝海月羞愤交加,眼看就要爆发,秀婴挥了挥手,示意闲杂人等通通退下。 “你安的什么心?看我不把你这锅砸了!” “别过河拆桥啊!”秀婴赶忙绕上前来将她纳入自己可控范围内,接着便好言好语道:“罚恶司白镜一看便知细皮嫩肉,你又不吃亏,怎么还跟我急眼了呢!” “你敢说喝了这酒你不快乐?”边说她边又变出一坛塞到她怀中,“我们做鬼的,最重要就是开心了!你别整日闷闷不乐,小小年纪一副苦相可不行。往后心中苦闷了就喝上一些,身在此暗无天日之地已然苦闷,能让自己欢喜有何不可!” 想到那个切实的怀抱带给她的沉溺之感,瞬间她如被人抽去了筋骨,泄气地坐到椅子上,喟叹道:“可是真的很丢脸啊!” 方才醒来时二人那副抱在一起的模样,还有她手上的血迹,叫她今后怎么面对白镜? “这有什么,堂堂海月娘娘风华正茂,说不定那白面儒生心中比你还欢喜呢!”孟婆看得开着呢,都不明白她在计较些什么,“搞不好早就图你美色了!要不然怎么会同意娶你这个大麻烦!” “……” “这种事嘛,一回生二回熟,你二人都已经成婚了,如今更进一步也是好事……”她还没说完,祝海月突然拔腿就走,惹得她冲着那急匆匆的背影斥道:“本君还没说完呢,还有没有规矩了!” 以防回去早了碰到白镜,祝海月特意在鬼市闲逛了许久。 最后实在去无可去,才终于往回走。 进了家门,好在白镜还未归,她先听罗珦刑干报了今日的公务,认真审过一遍,均无不妥之处。 院子里窸窸窣窣,她抬眼望去,是小红带着阿清不知在挖还是种什么,她正想回屋时,白镜就回来了,她下意识想要回避,阿清却不知怎么也突然起身朝着白镜就迎过去。 结果脚下一个踉跄,撞上白镜的肩,二人同时都往后倒退了半步。 白镜捂了捂左边胸口,他表情痛苦了一瞬,却并未责怪,只轻声问阿清:“有事找我吗?” 阿清却抓着后脑勺迷迷糊糊转身又去找小红了。 祝海月将一切尽收眼底,她好奇他为什么没有脾气,到底有没有什么是他无法忍受的。 白镜回头,正好对上她注视自己的目光,冲她颔首,什么也没说就要回房,还是祝海月主动将他叫住了。 “你没事吧?”她指着自己胸前的位置,示意问的是他的伤。 他摇摇头,“没事。” “哦。”她看着地板,故作无事道:“我酒量不大好,有些失态。” “没有。” 没想到他如此云淡风轻,祝海月松了口气,才敢看他。 “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他征询。 “嗯!”她点头同意。 这事后来再没谁提,仿佛从未发生过。 …… 罚恶司后殿,钟馗看着面前有些郁郁的白镜问道:“你和梨花成亲多久了?” 白镜从文书中抬头,答道:“没多久。” 钟馗:“那你何苦天天愁容满面,难不成我妹子刁难你了?” “她没有。” 他否认得倒是快。 “既然没有,就给我打起精神来!”钟馗将手中书简拍在案上,“成亲的主意是你出的,我原想着皆大欢喜,结果梨花那头一直埋怨我不说,你还愈发颓靡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闹半天,哪头都没占着! 白镜沉默不语,低落得明显。他历来话不多是真,但如这般丧家犬似的模样,让钟馗很有些讶异,便多打量了他两眼,察觉出他胸前受了伤。 钟馗瞠目结舌,“她打你了?” 白镜与他对视了一眼,张了张口,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钟馗此刻方觉兹事体大,先运气将他伤势抚平,接着“啧”了一声:“怎能下如此重手,胡闹!” 再一转念又觉不对,质问道:“梨花不是气量小气之人,你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之事?” 白镜摇头,尽可能掩去不可说之处,只道:“她喝了泰媪大人送的一种酒,出现幻象,将我当做了程淮清。” 钟馗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有些事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 白镜愣住,如临大敌。 “不管你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生死为界,如今都已成过眼云烟,我说过,你们是天定的姻缘,前尘往事,追不追究,你们也散不了。”钟馗叹道:“就这样吧,日后你自求多福!” “大人……”白镜唤他留步,想问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钟馗以为他不放心,只说:“放心吧,我自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 白镜回去时,正见祝海月在穿堂踱步,见她归家,她立马快步迎来:“你回来太好了!罗珦是罗珦找不见,刑干是刑干不知道去哪了!” 白镜:“出什么事了?” “时家烧香。”她言简意赅,“咱们快走。” 幸福堂,小祠堂里,时英才惴惴不安地等着。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一刻钟后,祝海月携白镜现身屋内。 时英才笑盈盈问候,“娘娘,白大人。” 白镜点了下头,祝海月则绷着一张脸,“这回又是什么棘手之事?” 时英才嘿嘿笑着,摩拳擦掌活像只不怀好意的苍蝇。 “娘娘,我有一事想求您帮忙。” 时英才有个认识了五六年的网友,网名毒药,今年毒药从邻市来到本市定居,前些日子二人第一次面基。 两人一见如故大为欢欣,只是毒药身边一直跟着个魂魄,时英才虽能看见一些,但除去祝海月及其身边的几位外,其余的都只能见个模糊黑影。 他怕毒药被阴魂所害,拐外抹角地问了些线索。 毒药就是这个时代最为普通的青年代表,单亲家庭,父亲早年离家,自此没了音讯,母子相依为命,相貌普通,上学时成绩普通,工作了事业普通,没本事谋财害命,也不与人为敌。 “毒药为人好极了,他妈身体不好,他就自愿吃素,一吃就是八年,要不是因为家中独子不敢让他妈伤心,我敢说他指定是愿意上山当和尚为众生祈福的。”时英才苦口婆心。 “此事你想如何?”祝海月问道。 时英才一看事情有望,立马上前两步,殷勤道:“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他爸失踪那么多年,万一那个游魂当真是他爸爸,就让他们父子见上一面,告个别。” “见不了。”祝海月拒绝得干脆利落。 “别呀娘娘,前些日子不是还让那两个小孩见鬼了,您就让毒药见见他爸吧!” “你如何知道那个就一定是他父亲而不是别人?他说自己没做过恶你就信了?”白镜说道,“英才,交友需谨慎,地府里不乏因结交不善被人谋害的冤魂。” “毒药真不是坏人!他就一个重度社恐资深宅男,在网上对键盘侠都嗤之以鼻,现实中就更与人为善了。白大人,您就帮一把吧,助人为乐嘛!” 白镜不说话,只将目光投到祝海月身上。
第12章 前世债 不等祝海月作答,忽然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胖青年闪身进来,“不管你们是谁,求求你们帮帮我,让我见见我爸,他失踪了十多年,一去不回,我真的想见见他,求求你们了!”这人似无头苍蝇般对着四周求助。 竟是个眼盲之人。 时英才气急他贸然闯入,可又不忍心怪他。 只得对祝海月他们解释说:“毒药是小时候患病致盲的,他实在是不容易,娘娘,您就帮帮他吧!” 毒药心知时英才所说的鬼神大人肯定就在跟前,心有所求,他壮着胆子开了口:“这位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的忙,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他脑筋拼命地转,当场许下承诺,“三层的别墅怎么样?我给你烧一座三层豪华别墅,外加一对童男童女,我给你烧用不完的纸钱!” 时英才听了直翻白眼,许的什么乱七八糟,地府娘娘还能缺你这仨瓜俩枣,忙扽了扽他袖子,低声斥道:“别瞎说了!” 祝海月:“英才,你可知寻常人见鬼是要折寿伤运的。” 毒药抢答:“我不怕,只要能见我爸,我愿意少活几年!” 祝海月问:“你的眼睛什么时候瞎的?” “……大概是我上小学三年级那年吧,有一天醒来就觉得眼前雾蒙蒙的,开始没在意,越来越严重之后我妈带我上医院去看过,但也没什么用,慢慢的就彻底看不见了。” 祝海月听罢,凑近了围着他端详一圈,毒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身一阵阴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你除了与令堂同住,可还有旁人?” 毒药循声动了动身子,转过来一些,“没有别人了,就我妈和我。” “令堂可安好?” “我妈她腰不好,平日里太累了,我老让她多休息,可她不肯。”提到母亲,毒药甚是不忍,“都是为了我,她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我总和她说现在我能自食其力了,可她还是放心不下我。” “将墨镜摘了。” 没料到祝海月会有如此吩咐,毒药错愕,但也乖乖照做。 墨镜取下,一对灰白的眸子显露出来。 这双眼眸比寻常人的都要大些,常年架着墨镜的鼻梁非但不塌,反而笔挺高挑,纵是双目光彩尽失,毒药的五官皮相也绝对可称之为上佳。 祝海月盯着他的面貌出神的样子被白镜一览无余,“将你生辰八字写来。”他将黑色折扇启开,上呈一张纸券。 时英才替毒药拿下来,问了他的出生年月后推出四柱干支,写下八字又放回折扇之上。 待他松手,纸券在扇面上如烟般消散,白镜折起扇子,只听祝海月道:“去一趟你家吧!” 午夜的城市,终于不再堵车,时英才开着一辆纯黑商务车驾轻就熟的在外环线上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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