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北晴,后天去送一送你爸爸吧。” ...... 阮北晴醒来后,眼角有些湿润。 惺忪中,她问:“今天......是我爸多少周年了?” 程雯愣了下,又是难过又是高兴,“两周年四十五天,北晴你想起来了?” “......” 她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两个记忆在脑海中撕扯,让她分不清哪个是事实。 但她缓缓开口:“我想起来了。” “我去叫的救护车,阿姨送我去的学校,那天晚上,我舅舅,我大姑和表姐,她们都来了。” 程雯喜极而泣,“能记得就好,能记得就好。” 阮北晴别过头看窗外景色,不再回应。 医生给她做了复查,欣慰道:“病情终于稳定了。” 于是没过多久,阮北晴出了院。 她浑浑噩噩地过了许多天,直到某个夜晚,她又梦见了那晚的事情。 醒来后,阮北晴对这两个彼此矛盾的“记忆”再次质疑—— 不对啊,那天晚上就是阮文善来接的自己! 她从未查过有关“缸中之脑”的任何事,也没听说过《星际穿越》,如果不是阮文善,谁会神神叨叨的告诉自己这些? 可是在医院里“看见”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到底哪一段记忆才是真的? - 阮北晴想不通,瞒着所有人报了警。 她声称是人口失踪,警察一查,发觉阮文善早在两年前销户。 民警小哥还纳闷地问她:“你为什么要说一个销户的人失踪?” “他没有死,他......”阮北晴顿了下,“算了。” 她挂断了电话。 往后数日,阮北晴过得越来越奇怪。 她在期末考了第一,站上讲台分享的一刻,梦境与现实于一刹重合。 台下分明无人说话,她却听见了嘲讽声,一声比一声清晰。她手一抖,讲稿落地,整个礼堂起了些微的轰动,她像是炸了毛,忽然怒道:“滚!都给我滚!” ......然后,老师再也不敢让她来分享经验,同学都不敢正眼看她。 她觉得自己忘了很多东西,像是喝了什么失忆水、孟婆汤,忍不住怀疑身边的一切。 这究竟是现实的世界,还是仅仅一个梦呢? 究竟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她想了三天,听课时都是走神的状态。就连老师提问和罚站,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一天,她罚站途中,扫见了窗台上的水果刀。 一个想法窜入脑海中:梦里会觉得疼吗? 她很好奇,于是默不作声地摸下刀,刺入小臂。 皮肉翻开,血水流淌。她的刀尖打着颤,额上沁出汗珠,终听同学惊呼:“老师不好了,她想自|杀!” 水果刀被打掉。阮北晴任由旁人手忙脚乱地递来药膏和绷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像确实会疼。” 她尝试蹦极,尝试坐过山车,尝试遁入水中憋气——若非恰好有个路人经过,她恐怕见不到如今的太阳了。 后来她渐渐明白,此事无解。 毕竟在那个晚上,她感受到了冷;在那个梦里,她又感受到了“尸首”的温度。不论哪个记忆,她都并非无感无知的。 某个夜晚,阮北晴开悟了。 她试图用另一种方法来分析自己的处境——或许,这并不是她的人生,而是一盘“游戏”。 游戏中有人输了,于是他们在这场游戏里“消失”,并被旁人遗忘;她是个特例,所以她记得。 她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信心,却笃定阮文善还活着。 她一定要搞明白“消失”是什么。 她一定要挣脱这里,找到破局的关键,找到他。 - “咖啡好了,慢用哦。” 奶茶店小姐姐微笑着将咖啡放在台上。 阮北晴刚接过咖啡,一阵狂风卷过,撞在了她身上。 这奶茶店不是什么正规连锁店,盖子居然没盖紧。被这么一撞,咖啡淋淋漓漓地洒了她半截衣袖。 “有病吗?!” 阮北晴下意识骂了一句,来人却掂着酒瓶子,单脚踩住椅子,睥睨道:“挺悠闲啊,打了我兄弟,还在这里喝咖啡?” 一群学生挤进了奶茶店,张牙舞爪、严严实实堵住门口。 人群之中,她扫见了被自己暴打的男生。 ——是了。 早上她确实和人打了起来,但罪魁祸首,不是她扔出去的石子。 他们正要吵起来时,有老人发现了浮尸,吆喝大家快点报警。学生们都忙着看热闹,她和男生的小冲突很快女尸被替代。 真正激起矛盾的,是那男生瞧见是女生后,惋惜般道:“同级的啊?怕是还没从女孩变成女人吧,啧啧,太可惜了。” 那一瞬间,她像是被人喂了苍蝇,又像是在饭里发现了半截蟑螂尸首,恶心,更是愤恨。 她抄起书包当头砸去,“你他妈再说一句?” 这一砸实在太狠了,男生捂着脑袋半天没反应过来,震惊地摸了摸额头,摸到了血。 “你敢打我?!” 两人很快打成一团。 十一中有许多个小团体,男生所在的团体势力不弱,没人敢帮阮北晴。但好在,他们臭名昭著,也没人帮他。 又所幸那男生不会打架,阮北晴虽没学过功夫,但躲得快。不一会儿,买油条油饼煎饼果子的大叔阿姨都来劝架——这场争斗以她手上破了皮,而男生被她砸懵为代价告终。 ——没想到,报复来了。
第5章 镜中我(五) 卖奶茶的小姐姐看见场面不对,有些着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然而来人根本不想好好说话,灌了几口酒,抄起酒瓶就朝阮北晴头上砸去。 她机敏地闪开。啤酒瓶磕在桌上,“哗啦”一声巨响,碎片四下飞溅。小姐姐尖叫了一声,颤颤巍巍地刚摸到手机,来人提着碎酒瓶怒视她,“敢报警试试?” 就是这片刻功夫,阮北晴从包里摸出个物件,干脆利落地将那人脑袋抵在桌上,“你敢动一下试试?!——别理他,报警!” 那竟是一柄□□。 整个奶茶店都静了几秒。 阮北晴面上不动声色,粗暴地从包里抄出根烟,单手点燃,手在隐隐发抖。 被她抵住的男生刚要反抗,她喷出一口白烟,语气暴戾,“我告诉你,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你......” 她用枪口抵住那人的太阳穴,死死将人摁在桌上。有人想来帮忙,被她眼神恶狠狠地一扫,再一看她手里的枪,都不由自主地退后,靠墙发着抖。 “你非法持枪,不怕进局子吗?!” 男生色厉内荏地骂出口。 阮北晴对小姐姐道了声“报警”,叼着烟扯下他拴在腰间的校服,将这人的手捆住,“横竖都要进,我不介意带几条命一起进。” 她扮起坏蛋来堪称炉火纯青,尤其是沉下声这么一呵,衔着烟说出这句话,简直像个混了几十年社会的老混混。 “你哪里来的枪?!” 阮北晴将这人控制住后,得空抽出烟,“要不送你去问问我爸?” ——她爸是军人,他们都知道。 他们对军队了解不多,也不知她爸到底是做什么的,不知是否真的留了枪给她。一时半会竟然信了。 小姐姐哆哆嗦嗦地向民警汇报了位置。 “很好。”阮北晴见她挂了电话,心跳得快迸出嗓子眼,说话却丝毫不带喘,“我告诉你们,我听不惯那些侮辱的话,在我面前最好把嘴管严实,懂吗?” 众人忙不迭点头。 “滚出去。” 贴墙而立的人战战兢兢鱼贯而出。 她拉扯起这人的后衣领,抵着他后脑勺,将人往外推去。 这群学生连校门都没怎么出,哪里见过枪?见她一脸嫉恶如仇的模样,吓得动都不敢动。 唯独被她抵住的那人磨着牙,满脸写着隐忍与不服。 在跨出门槛的一刹,他忽然一偏头,一扫腿踢在她脚踝上。 他显然是学过几招的,阮北晴没能避开,扒住门稳住身形,枪却因为这举动滑落在地。她正要去抢,那人先一步抓起了打着旋的□□。 他将枪口对准阮北晴,“你继续?威胁?谁不会威胁?” “别动手别动手!”小姐姐彻底慌了神,“别动手......妹妹你服个软,道个歉,咱不至于把事情闹到这么大!” 若是阮北晴拿枪,她还能松一口气,相信她不会随意开枪;可枪落到混混少年手里,她只觉当头一棒,预感阮北晴要凉了。 混混少年舔了舔后牙,问挑起冲突的少年,“她为啥打你?” “就因为我说了句话,说那女鬼没被上过,太可惜了。” “一句话而已,你听一句玩笑话能掉块肉不成?”少年睥睨着阮北晴,见她死死瞪着自己,像一只困兽犹斗的狼,愈发气愤,“把她给我扒了!” “滚!”她抽出书砸向了少年,少年炸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扣动了扳机。 然而“啪”地一声,一粒花椒大小的“子弹”打在墙壁上,骨碌碌滚落在地。 少年摁了扳机几下,将玩具枪一摔,彻底怒了,“他奶奶的,糊弄我们?” 阮北晴以书包当做盾牌,挡下众人的拳头,可人实在太多了,又比她力气大,她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摸到了包里的匕首,一咬牙,挥了出来。 ——坦白来说,那一刻阮北晴是怕的。 她有轻度的被害妄想症,包里装假枪和匕首才能稍感安全些。可是它们被她压在最底层,藏得很严,从未露过面。 她不知道这一刀下去会扎在什么地方,会不会让人丧命,会不会把自己关起来。 但她没有办法。 尤其在那群人抄着酒瓶子和破旧板凳砸来的时候。 尤其在所有人袖手旁观的时候。 他们敏锐地看见了匕首,闪身躲过,阮北晴借机找到缝隙夺门而出。身后众人穷追不舍,她闷头往前狂奔,路旁终于传来警笛声。 一白衬衫男子凭空而现,几步绊倒了离得近的人,又迅疾地摁住带头闹事的少年,将那人双手反剪擒拿下,“你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 他单手亮出个黑色证件套——写的正是“警官证”三个字。 混混们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做出一个动作——逃。 少年还在挣扎,“她先打的我兄弟!” 他一拳掴在这人头上,“那是你兄弟活该!” 他死死拧着他,朝阮北晴扬声问道:“没受伤吧?” 阮北晴摇了摇头。 男子看起来不算大,但鼻梁高挺,眉毛深重,似是刚毕业的小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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