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薛斌本以为小六子只是没脑子,谁曾想他竟然好男风啊!还玩得这么变态! “应该只是慢热。”薛斌不想砸了十三司的招牌,总不好好一个刑房变娼妓馆吧,苦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绝妙的借口:“这审犯人也讲究循序渐进,若是一上来就呈上一道硬菜就好比一刀断头,反而让他死得轻松;若是小火慢炖,就会受尽煎熬、心如凌迟一样,求生不得求死...” 萧承宣将杯子的茶饮一口饮下,将茶杯倒扣在杯子上:“你若是在慢炖,天一亮,我让就直接把你扒皮下锅,让你好生体验一番是小火难熬还是大火煎熬?” 薛斌脖子一凉,朝着地下刑房就是怒吼道:“小六子,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天亮之前审不出来,你这一辈子的螺蛳粉就别想吃了!” 清黎耳朵一尖,立马凑近萧璟云耳边低语一句:找机会,答应我 温热的气息洒落在他的侧脸,只是一瞬间,却足以让萧璟云红了眼,还来不及反应她的意思。清黎就已经先一步抱萧璟云大的大腿苦苦求饶,披着小胖子的皮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涂抹在他的衣衫上:“殿下啊,你就改口吧!算小的求你了,小的不能没有螺蛳粉吃啊。” 萧璟云瞧他满脸清亮的鼻涕毫无顾忌地滴在他的身上,强忍着自己的生理性恶心,生硬地说道:“你..你先..放开我...” 哪想清黎圈地更紧:“殿下,父亲八岁就死于疟疾,额娘十岁就死于饥荒,所以小的从小无父无母。小的这命当真是苦啊...” 萧璟云冷眼相待。 清黎锦上添花:“殿下,你可怜可怜小的吧,小的唯有感觉吃螺蛳粉才快乐啊!殿下能不能不好把臣唯一的快乐给剥夺了呀!要是螺蛳粉没了,小的宁愿一死啊!” “小六子这个蠢货!” 薛斌从火盆中提着这炮烙刑具就冲下去,一脚踹开牢门,铁门“咔嚓”一声倒在地上,挥起一阵尘沙。 清黎赶紧缩到萧璟云后面,闪躲着正胡乱挥舞的薛斌,大吼道:“太子妃的命也是命,小的的命也是命啊。殿下,难道你想来看着小的葬送在这里吗?小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薛斌一把拽着清黎的衣领,牙根咬得死紧,大口口水喷在了她的脸上:“小六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要是不会审,我现在就在你身子上烫几个洞!” 清黎急得摇手,眼珠子死死盯着那个烙铁离自己的脸颊愈来愈近,心跳吓得一滞。 恰逢危机关头,萧璟云才终于出声:“别伤他,我认。” 薛斌不可置信,还为反应过来:“啊?” 萧璟云:“别伤他,我认。” 薛斌这才松开清黎的衣领,扔下手中的炮烙,再次向萧璟云确定:“殿下,当真?下官怎么拷打,殿下都不曾改口,怎么我一打小六子,殿下就改口了?” “这其中恐怕有诈吧。” 萧璟云:“我帮了薛大人这么大的忙,至少还请还个谢礼给我。” 薛斌这才疑心消了一下,摩挲着胡须:“原来是讨礼,说吧,殿下想要什么?” “藏案阁一夜。” 薛斌提声:“殿下,这是要?” “查一下旧案卷宗。” “不会是...” 萧璟云不慌不忙说道:“探清我母妃的身份,以及我不相信她是病逝的。” “那殿下就多虑了,你的母妃就是兰夫人!切莫听信那些传言,兰夫人虽地位不高,可受尽陛下喜爱,只是在生产时伤了身子,所以才郁郁而终。” 萧璟云:“母妃命案、祥记、画像全部归在藏案阁里,一夜换我改口,意下如何?” “好!殿下若是想查,那便去查吧。” “只是殿下单凭一张嘴说辞,倒是临时堂前改供,可如何是好?” 萧璟云:“白纸黑字写在罪书之上,还请备好纸、笔、墨。” “好!”薛斌立马喜笑颜开,差人备好笔墨、松下萧璟云手绳、脚链。 萧璟云即使被鞭笞百下,但一坐到书案前还是一副饱读诗书的文人风骨,脊背挺直,身姿清雅,好似在作画瞄丹青。他和清黎对视一眼,她便规规矩矩地坐在一侧研磨,递笔。 提笔写下: 至今夜,独处十三司,陋室烛惨,深深感伤,有愧晟国,知再不可自欺,遂提笔以谢罪于诸君。深夜难眠,起身灯下执笔墨凝思顿,百鞭不悔。虽知情蛊作祟,任有偏私,以信悔罪。 望君父安。 墨尽于此,萧璟云将书信折好,递交给薛斌。 薛斌对烛火好生研究半天,确保无异,带萧璟云和小六子二人进了藏案阁,还特意趁萧璟云全神贯注地翻阅案卷时使眼色叮嘱“小六子”好生盯紧殿下。“小六子”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让萧璟云乱翻,薛斌这才笑嘻嘻地离开。 殊不知,引两狼入室。 ~ 藏案阁分上、中、下三楼,正中有一个巨大的旋转木楼折旋而上,四面鹤梁画栋,一排排书架分门别类,按着年代脊兽有序、书册、书卷、木简、甲骨分明别类应有尽有。每一阶梯,辄宣着火烛,举目望去,密密麻麻一片,望不到头。 清黎打着哈欠:“不是查你的母妃,为什么在查贞衡年间的卷轴?” 很明显萧璟云在查觀山案。 萧璟云以手护着烛火,余光瞄了一眼黝黑肥胖的“小六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这是南陵易容术?” 清黎扯了扯假的脸皮子,又从下衣掏出一团棉花亮给他:“真不真?” 萧璟云抱着一大叠书卷,将他们归拢在木桌上,提着衣摆,蹑足坐于席上。 哪想清黎直接脱了鞋袜,一把将他规整好的书卷挥在了地上,整个身子舒舒服服平躺上去,还翘着足尖,吹着口哨,这番做派和市井小民无异。 萧璟云自小读的是什么?是圣贤书,无论何时、处于何种窘迫的境地,都不敢有如此做派,明礼修身,知礼明德,行礼明事,他出声提醒清黎:“不学礼,无以立。” 清黎:“没文化,听不懂。” “我又不是从小像殿下一样锦衣玉食,大街能有一个草席就不错了,想咋睡咋睡!”清黎转头看着萧璟云:“娶我就要认命,不许跟我讲道理,不许管制我!” “小六子”的大脸越发逼近萧璟云,却突然被一张书页隔档。 清黎不乐意了:“干嘛?” 书页之后传来他略显沙哑的声音:“清黎,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可以变回来吗?” 清黎拿着铜镜,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小六子面容,这是嫌弃这长得肥头大耳的皮囊丑?又特意点上了几个麻子,瞧着甚是满意:“咋啦?不喜欢吗?在殿下这么高洁的人眼中,不应该没有丑美之分吗?怎么如今还嫌弃我了?” “难不成萧璟云你其实也是喜欢偷摸评议美女之人!” 清黎揭开他眼前的纸页,想起自己身上大块的烧伤,恶狠狠说道:“我不管,古话说得好,娶鸡就是鸡!娶狗就是狗,不能瞧别家姑娘才貌双全,就嫌弃发妻!” 萧璟云低头将洒落的卷轴一本本拾起,指腹拨嗦着书页,沙沙作响。 往往男子避而不答,就是有鬼,就是心虚,这是孟婆在忘川数百年招待男性亡魂的经验。清黎又生气了,爱美之心,心向往之,可她却又一丝妒火,不愿萧璟云嫌弃她的疤痕,不愿他多看其他女子一点。清黎发现今日在萧璟云身旁的气性越发高涨。萧璟云的静反倒不能化解,倒是进一步火上浇油。 清黎侧过身去,指甲扣着手臂上连块、可怖的烧伤,原先还以为是司命特意安排的被父母烫伤所导致的伤痕。可随着前世记忆不断想起,她越发清楚这是她前世死于烈火之中的烧伤,在众人冷冰冰的目光中,她双手双脚被困在树木上,熊熊大火带着滚滚浓烟无情地吞没着自己。 她深陷于自己的回忆中,把自己已经长好的烧伤扣得血肉模糊,却毫无知觉。 “清黎,你知道了宋清衍副将背后梵文的意思吗?” 清黎闭上双眼,装作没听到。 “他背上写了三样东西:案卷、罪书和山河表里图。”萧璟云开始推敲,“案卷、罪书都是翻供必须要查的线索,唯有这山河表里图一物,我有点摸不清。山河表里为喀什部落的王后绣了整整十年,绣工完毕,便进贡于晟都,此物一直被放在国库之中,无人问津。” “我曾有幸一观,只是一幅普通的刺绣,绣的是晟国钦州一带青山绿水风貌,重峦叠嶂,青山绿水。对于山河表里图,你有什么见解?” “清黎..” 清黎堵住耳朵,袖口的空隙让她无意露出刚刚所挠的抓痕,大片血红的烧伤让萧璟云稍稍有些惊讶。清黎见萧璟云久久不吭声,偷偷睁着一只眼睛暗中观察,看见他竟出奇的盯着自己的袖口不妨。 清黎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坐起来,垂下衣袖盖住自己的手臂。 她急忙想辩驳什么,又正想着要解释些什么,话到嘴边又突然想何必跟一个木头解释那么多,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止手臂,腿上、足背、脊背、前躯都有,怎么了,害怕了?还是太丑了,入不了殿下的眼睛呀?” 萧璟云垂下眼眸,话题一转:“清黎,你曾说刻字在宋清衍身上的女子留有信物,只为了让你帮曹贵妃找来宋清衍的魂魄,是吗?若是真能招来阴魂,可以与他对话吗?” 清黎嗓音很清,面若寒冰:“为什么逃避我的问题?你很在意我身上的伤痕,是吗?” 萧璟云终于与她对视,语气淡淡的:“不在意。” “我不信!” “刚刚你就很在意小六子的皮囊,现在你看到我身上的伤痕就更在意了,对不对?你只是脸皮子比较冷,有些情绪直接过滤掉了,又不想承认。在意就在意呗,我又不会说你,反正我们也不会行那种礼,你也不再会瞧见那大片引你不悦的疤痕。”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轻声道:“哪种礼?” “周公礼。”清黎微微羞红了脸,她知道萧璟云肯定没看过这种禁书,就胡乱着拿手笔画:“要脱衣服、要啃来啃去、你上我下....之类的...” 萧璟云不明所以:“兽斗?” 清黎气得一脚踩在萧璟云的指尖:“什么兽斗啊!不是两个男子在竞技场打个你死我活,你一拳头我一拳头,也不是把你打倒,你再爬起来!”她的声音又逐渐微小,指着萧璟云和自己:“你和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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