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合修这个名词, 许娇河却是闻所未闻。 正当她感到茫然之际, 对面青年那张常年如雪封千原的面孔之上, 如同呈现正确答案一般,漫起淡淡的窘迫——他略显失态的表情变成了一个路标,指引许娇河脑内的画面朝着难以言喻的方向狂奔。 曾经看过的闲书剧情大片大片融入许娇河的想象之中,令她想着想着, 想到了双修一词。 “双修”是那些艳情话本中最常出现的词汇, 指的是男女之间不能见光的□□。 所以,合修也是如此? 许娇河整张脸红透的速度,远比她想歪的速度来得更快。 她怎么也料不到, 不过是摘一朵花的功夫…… 自己和纪若昙之间的合作内容, 竟然演变到为了给他治疗伤口, 需要自己献身的地步?? 许娇河有一下没一下地拉拽着裙上的衣带, 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对于纪若昙过分, 但和性命比起来又不怎么过分的请求, 她失去了一贯的主意。 由于宋氏皇族驭民甚严, 九州的凡人女子皆看重贞洁廉耻。 但她却是个例外。 原因在于嫡母从小到大的不闻不问,长大以后又想将她嫁给老头做填房, 因此只教了些讨好男人的手段,并不会特意分出心力来教导什么大家闺秀的做派和观念。 许娇河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偷瞄纪若昙苍白却难掩冷艳的面孔。 她暗自思忖道:如果感觉舒服的话,自己好像也不算太亏? 虽说以后还要跟纪若昙解除道侣之契,令嫁他人……但她这辈子能不能有看得上的第二个男人还不太好说。况且,她也不会眼瞎到看上拿贞洁来斤斤计较的男人。 许娇河在纪若昙的闭眼的时间里思考了许多。 甚至计划起二婚当夜,若是她的新夫君发现此事,露出个嫌弃的表情,该怎么一脚把他踹下床。 那头纪若昙等待许久,见怎么也等不到许娇河同意或是拒绝的回应,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咫尺之外,团坐在锦绣被中的许娇河面孔靡绯,目光含水,眼梢溢出潋滟难辨的情态。 只一眼,他便知道,许娇河想歪到了别的东西上面。 镶嵌在颈上的喉结上下一滚,纪若昙沉声道:“合修不是凡人做的那种事。” 许娇河啊了一声,愣住:“那是什么?” “你在云衔宗的这几年,该看的书竟是一点都没看。”许娇河的迟钝,冲淡了纪若昙难与人言的心绪,他的目光略带薄责,道,“灵息交融,志念合一,遨游与共,同进同修,即为合修。” 只是灵力和气息相互交融,那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渡灵吗? 又不用脱衣,又不用贴肉,纪若昙害羞什么? 许娇河难以理解纪若昙的想法,只觉得他话里有话,很是别扭。 不过意识到不用自己奉献身体,许娇河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她刚想点头答应,却听纪若昙说道:“虽不比凡人欢好亲密,但合修这件事,需要两人放松身心,接纳彼此,这就意味着必须交付全然的信任,所以,除了道侣以外,也不会对其他人……” “你愿意吗?若不愿,我也不会勉强。” “你都这么说了,我为什么不愿意呀?横竖我只是个凡人,也不看重什么灵识气息。” 许娇河歪了歪头,渐渐收起眼底的赧然之色。 她问道:“合修要怎么做?” “我知你没有灵力,无法按照正常合修的次序来进行。” “所以,我只需要将你体内的本源水灵之力引导出来,借以疗伤就可以。” 话毕,纪若昙双手捻诀,平放膝盖两端,用身体力行告诉许娇河合修的每一要领。 他收拢了衣衫,却因为虚弱手抖的缘故穿戴不甚得体,于衣襟处隐隐显出一抹白到耀眼的锁骨。 当清心寡欲者乍现弱不胜衣之态,那辉月般的清冷美貌便幻化成杀人魂魄的利刃。 许娇河看得呆住,她似是第一次见识到了纪若昙有多么好看。 纪若昙却以为她仍有踌躇,下定决心道:“其实,也未必一定要……” 话到结尾,越来越轻,唯有纪若昙本人才明白,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许娇河同样没听清纪若昙说了什么,满心满眼皆是青年惊艳的容貌。 为了掩饰自己的糗态,她故作镇定地转头查看山水屏风上的时辰,没什么底气地催促道:“你想要合修就快点呀……等会儿到了时辰,女婢们该来叫我起床用早膳了……” 许娇河眼睑下方的薄绯仍在,纪若昙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对于合修的不甚在意。 他眸色一深,没再说什么。 随即要求许娇河盘腿而坐,闭合双眼,心无旁骛。 入定之后,一条水灵凝聚而成的半透明青龙自他唇间探出,无声隐入许娇河微启的贝齿间。 渗透血脉,辗转灵台。 看似体态玲珑,外表朦胧,却犹如拥有实体般,在许娇河的体内肆意游走过一个周天。 隐藏在每一滴血液、每一寸骨肉中的、属于纪若昙的本源之力,得到青龙的感召,变作一条更为纤细的小龙,与青龙纠缠在一处,相互低鸣迎合,欢愉之感如同浪潮般冲袭在许娇河的脑海。 说不清楚的舒适。 以及似有若无的酸胀感。 骤然汹涌的澄水灵息围绕在纪若昙和许娇河的四周,自他手背而上的伤口被纯净而寒冷的气息缓慢修复,刚烈霸道的太阳之力节节衰退,被抑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渐次消耗。 …… 合修持续的时间不长。 等许娇河从那种迷幻般的快乐中醒转,彻夜难以安眠的困顿已然弥散无踪。 她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但见纪若昙暴露在外的伤口并没有彻底复原。 “是合修没用吗?怎么你这灼伤的痕迹没有好全?” 她下意识拉着纪若昙的手,将袖子掀上去查看。 纪若昙不适地缩了下指尖,到底没有挣脱许娇河的指腹,他面色好看了些,淡淡解释道:“扶桑终究是神木,它所蕴含的太阳之力也来源于神灵,想要全然复原,尚需要一段时日。” “那,若你还想合修,唤我一声便是。” 许娇河见状,善解人意地说道。 也到了该起床的时间,折腾一夜,她有些饥饿。 正支起身体打算下床,又被纪若昙叫住:“你且等等再出去。” 女婢的叩门声亦在此刻响起,盖过了纪若昙的后半截言语:“娇河君,您醒来了吗?” 叫早似乎提前了些? 许娇河望着山水屏风略带迷惑。 她令纪若昙撤去阻隔外界感知的结界,装作初醒慢吞吞地问道:“什么事?” “如梦世的人来了,在濯尘殿候着您。” ……究竟是何等的运气,先是在人间遇到宋昶,回到小洞天又要接待纪云相。 个个都是自己不想看见的人。 头疼的许娇河回了句知道了,待女婢的脚步声渐远,才询问纪若昙:“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纪若昙道,“你且洗漱净面,用完早膳再缓缓去见那人。” …… 许娇河琢磨出纪若昙话里隐含的情绪,纪若昙却已消失不见。 洗漱净面、梳妆打扮、用罢早膳。 这所有事情做下来,少不了要小半个时辰。 纪若昙说做完这些再见纪云相,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不愿自己和纪云相碰面? 许娇河得出这个结论,吓得赶紧晃了晃脑袋里的水,指着自己的鼻尖骂道,那可是纪若昙! 不过因为合修过于舒服,她看待纪若昙的眼光也微妙地夹杂了点愉悦。 反应到面上,便是许娇河带着笑意接待了讨厌的纪云相:“小云因何事来找我?” 乍闻这个永远甩不掉的肉麻称呼,纪云相唇畔肌肉绷紧,忍耐着说道:“今日下午晚辈就要告辞回如梦世,到来之前师尊听闻神风空行舫被袭一事,便有些担心娲皇像的情况,不知娇河君能否行个方便,打开藏宝库让晚辈进去一观,看到娲皇像安然无损,晚辈也好回去向师尊复命。” 娲皇像本就是宗主亲自出面借来的,而且他亦有开启藏宝库的权限。 怎的纪云相不去请求明澹,反倒跑到怀渊峰来请求自己? 许娇河一下子想到那被游闻羽烧掉的一角——难道是因为娲皇像尚未修复,纪云相求到明澹那里被拒,所以转头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那可绝对不能叫他得逞。 许娇河皮笑肉不笑:“这个小云求我可不成,与娲皇像有关的一切,都要得到宗主的法令才能进行。否则擅自开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事关黎民苍生,我怀渊峰可负责不起。” 她话音刚落,在旁的女婢立刻接道:“宗主尚在闭关,虚极峰传了法令,说是明日才会出关。” 闻言,许娇河两手一摊,笑得纯然又无赖:“你看,是等着,还是?” “……那我明天再走。” “你乐意便好呀,就算在我云衔宗住一辈子,我们又不是养不起。” 许娇河端起茶盏,将温度正好的茶水一饮而尽,她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走下了主座,故意凑到纪云相的面前,对方却早有准备地向后一退,表情衬出几分警惕与失态。 “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恶作剧得逞的许娇河心满意足地弯了眼睛,她用手捂住嘴唇,笑得花枝乱颤。 及腰的长发并未尽数挽起,有两缕散于耳旁,又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在纪云相的眼前。 一缕快要彻底消散的水灵气息突兀从发丝之间溢出,钻进了纪云相的鼻中。 凡人身上,怎么会有灵力的味道? 纪云相忽然想起,自己晨起时,游闻羽正闲坐在庭院里饮茶,一副风尘仆仆从外面归来的样子。 听到他说要去怀渊峰,也没有像是过去似地,眉梢眼底流露出护食一般的警惕。 游闻羽是纪若昙唯一的弟子,二人皆为一脉相承的水灵根。 如梦世时,游闻羽和许娇河又是那般的亲密。 ……难道他们在偷情? 得出这个结论,不知为何,纪云相的面色忽然变得有点难看。
第48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八天 纪云相又是臭着脸走的。 这次连许娇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毕竟她自认为表现得十分和蔼可亲, 也没做出格的事情。 不过许娇河懒得在意纪云相的心思,横竖明天宗主出关,纪云相得到他的应允检查过娲皇像就会自行离开, 繁楼的事务, 自己也尽数交给了游闻羽掌管,今后无事也不必和如梦世的人再相见。 就是游闻羽为了救她烧毁了娲皇像的一角, 不知道明澹打算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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