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琢问:“可有能牵制他的软肋?” 斡风摇了摇头,“此人可是为了一己私利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倒不如一杀了之。” 郎琢微微挑眉,“那就给菩然写信,让她调查清楚任远之的底细,见机行事。” 斡风点了点头。 青阳双手抱胸,眉头微蹙,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郎琢转头看向他,“有话就说?” 青阳双手放下来,半垂着眼眸,多的话不敢讲,只道:“下午来的消息,太子殿下好像知道了徐二姑娘的消息,要来宝定看望,同来的还有勖公子。” 郎琢眼角微微一抽,沉声道:“萧勖来做什么?” 青阳的头埋得更低,声音也轻了很多,“信上说只是陪同,再过两日就到了。” 郎琢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太子是如何知道徐二姑娘出事的?” 青阳挠了一下额头,低声道:“颜陌……颜陌生意遍布多地,又因给宫中供货,结识了宫中人,二姑娘一出事,他为了救人便想法设法将消息递到了太子的眼前。” 郎琢扶于膝上的手渐渐蜷紧,眸中藏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良久之后才道:“差人拦住他们,就说二姑娘已经得救无碍了,拓跋琅和萧翊均在宝定,一旦让他们知道太子到宝定的消息,他们必然生事!” 青阳拱手,“事不宜迟,那属下立马去办!” “嗯。” 青阳退走,郎琢的眉头蹙紧。 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太子的安危,而是徐北笙。 太子也就罢了,北笙对他无意,可那个萧勖…… 当初在宣政殿外,萧勖义正言辞,将自己和北笙之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一听说北笙被萧翊所抓就坐不住了! 将北笙当成了什么? 斡风见郎琢神色不对,轻轻唤了两声,郎琢才回过神来。 他嗤声一笑,嘲笑自己心头突然泛起的醋意。 便是萧勖亲来又如何,北笙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第167章 外头风大 北笙不知道郎琢昨夜何时来的,只觉得睡到半夜身边多了一个人,一觉睡醒时,人又不在了。 她起身向窗外看去,昨晚好像下了一夜的雪,楼下的人走动竟然都有踩响积雪的声音。 现在依然冷风潇潇。 驿馆的小厮给她送来了火盆,舒棠进来给她梳洗时带进了一股寒气,她掩上了房门,双手互搓着在口中哈气。 依旧笑意吟吟,“都说大靖的天气比盛乐暖和,可奴婢看,大靖的风雪刮起来比盛乐还要厉害三分。” 北笙虽然缺人伺候,但面对舒棠,还是不甚自在。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不需要舒棠帮忙。 舒棠也明白她的意思,神色暗淡了几分,有些委屈,只道:“奴婢留在这里,又没法再回到大王身边去,只有这点本事帮到大人和姑娘,若姑娘不需要奴婢伺候了,那奴婢便再无用处了。” 没有用处的人,撂在何处都可以。 北笙没在说什么,舒棠想做什么,便都由着她好了。 过了一会儿,驿馆的小厮又送了早饭来,北笙忍着疼,顺口问了一句:“郎大人呢?” 小厮将饭放在桌上,灿灿一笑:“小的看见大人带着人出去了,不过大人留了话,让小的尽心照顾姑娘,等他忙完了很快就会回来。” 北笙默默颔首,未在多问。 舒棠替北笙梳头,往桌上的盘中瞧了一眼,又是稀饭。 她道:“姑娘有伤,天天却只能吃这些东西,该让郎中想个办法,开些补药给姑娘才对,日子久了,姑娘的伤好不好另说,身体率先垮了可怎么行?” 北笙没说话。 不说吃的好坏,便是脸上的伤不好,她就一辈子不见人了吗? 北笙想起了张征。 既然到了宝定,这个大茶商怎么也要去拜会一下。 梳洗完毕,又用了些膳,便叫斡风备车,陪她去找张征。 郎琢正和大臣们商议和亲的事,驿馆的小厮将北笙离开驿馆的事报了来。 正好议事暂歇,郎琢与两位大人闲聊。 那两位大人见郎琢有事便很快就退走了。 青阳去拦截太子和萧勖还未回来,以太子的车马,别说是两日的路程,便是一日都能赶到。 若他们已经到了宝定地界,青阳再去拦截已经晚了。 一想到此,郎琢眉头紧锁,心头情绪翻涌。 回到房中时,舒棠正在洒扫。 郎琢没有什么好心情,只道:“这些活自有人来做,你不必做这些。” 舒棠手上的活没有停,将床褥都叠了,柔声道:“奴婢也就这点用了,大人若不叫奴婢做,奴婢便不知道还如何在大人身边待下去。” 郎琢本想找一清静之地,现越觉得烦闷,便未在制止,起身拂袖而走,向廊下小厮留下话:“本官去一趟拓跋府,若斡风和青阳回来,让他们到拓跋府见我。” 舒棠站在门口,呆呆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喊道:“大人!” 郎琢在楼梯上驻足,抬头凝望。 舒棠走了过去,道:“外头风大,斡风和青阳都不在,让奴婢陪大人去。” 外头风大…… 郎琢似乎从这句话中咀嚼出别的味道来。 他怔怔的,沉默半晌后点了一下头,“那你就随我走一遭。” 喜色浮上舒棠的眉眼,她回屋批了厚氅便下了楼。 郎琢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舒棠一点迟疑都没有,很自然的钻进了车厢。 马车出了驿馆,朝拓跋府的方向而去。 街道上一片缟素,马车的门窗并不能抵挡多少风寒,寒气呼呼的从窗户门缝之间钻进来。 郎琢穿的并不很厚,他不怕冷。 体内火旺之时,这样的冷风他觉得凉气舒爽,甚至将车窗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外头白雪纷纷,行人罕至。 吹了片刻的风,倒也吹去了他心头的那股烦恼,心思平静了许多。 只是想着北笙的药膏快要用完,该让郎中再制一些了。 寒风掠过郎琢,直往舒棠胸口里灌,她讲厚氅裹紧了些,忍耐了半晌,终觉冻得受不住,才娇滴滴道:“大人,奴婢冷。” 郎琢的神思被叫回,觉得有些扫兴。 他阖上了车窗,回过首来,淡淡道:“你就不该随我出来。” 舒棠搭下眼帘,不敢抬眸看他,怯生生的,“奴婢只是想找机会同大人说说话罢了。” 郎琢道:“此处离拓跋府还远,你有话就说吧。” 舒棠的心稍稍松弛了几分,小心的抬起眉眼看他,道:“奴婢知道大人心中有人,不会多看奴婢一眼。但奴婢还是想说,奴婢愿意侍奉大人。” “奴婢不知那位姑娘的身份和来历,可便是这短短一两日的相处,奴婢便看得出,那姑娘的心不在闺阁,比起大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舒棠小心的,怕自己的话惹郎琢生气,但见他面色平静,才敢继续往下说:“大人身边需要一个贴心照顾的人,以大人为主,以大人为尊……奴婢愿做那样的人……” 郎琢轻佻一笑,突然又将笑意收敛,正了神色道:“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用处,我需要什么,便往那个位置上添一个人,他们都以我的命令为先,以我为尊。” 他细想着,突然叹了一口气,“可被人尊习惯了,也有腻的时候。若有个离经叛道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便觉得整个人生都敞亮了。” 他扬唇一笑,“我和那位姑娘之间的事你不懂,往后也别随便毛遂自荐,自降了身份!” 舒棠眼眸忽闪着,酸涩堵在心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便是再不懂,也知道自己莽撞了。 她的毛遂自荐,让郎琢讨厌了。 心头再委屈,也只能硬生生别回去。 郎琢却撇过了脸去,将车窗掀起,冷风冰霜全部灌了车厢,郎琢却觉得凉爽惬意。 舒棠裹紧厚氅,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郎琢想,既然外面这么大的风雪,北笙又有伤,她即便出门谈生意,也不会太久。 他突然就不想去找拓跋琅了,头探出车外,朝车夫喊道:“回驿馆!” 马车便在前头宽敞出掉了个头,又折回了驿馆。 第168章 我对不起你 郎琢早已让人在房中备下了火笼和暖婆子。 到了天黑,斡风和青阳竟然一同从外回来。 两个人脸色一样晦暗,郎琢正拿着火钳拨弄着火笼里的炭火,抬头瞥了他们二人一眼,淡淡:“是撞见鬼了?脸色竟都这般难看?” 两人不敢说话,郎琢心神一凛,看向斡风:“北笙呢?” 斡风一下跪在地上,拱手道:“属下陪徐二姑娘谈完了生意,马车快到驿馆时,便碰上了青阳……” 斡风朝青阳看了一眼,后面的话不敢说了。 青阳声音很底,搭着眉眼不敢看郎琢,“属下劝走了太子,……没劝走勖公子,他执意要来宝定替殿下看望二姑娘,殿下也同意了……” 他立马跪下,急忙道:“都怪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大人降罪!” 青阳和斡风都不敢抬头,郎琢神色有片刻的凝滞,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又往火笼里多夹了几块碳。 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 斡风和青阳对望一眼,心头皆戚戚不安。 青阳小心翼翼的问:“现在人就在驿馆外面,大人要不将他们叫进来?” 郎琢想起了宣政殿外,萧勖当众撇清了自己和北笙的关系。 眼下,他搭着太子的旗号来看望北笙。 说实话,他对萧勖是动过杀心的,让他这个顶着“孽种”恶名的人永藏地下。 从此旁人便不会再诋毁看不起萧勖了,他也不会跟着难受了。 围绕在北笙身边的男子那么多,为何她偏偏会对萧勖动心? 那个全天下都看不起的人。 郎琢想着想着又笑了,他便是泡进醋缸溺毙,也不过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罢了。 奸诈之心又起,他赌萧勖和北笙好不了,顶多说些叙旧之言罢了。 想到此,他抬眸道:“不必,让驿馆的人去给他们俩送两个手炉,让他们多聊一会。” 青阳和斡风面面相觑,大人何时这么大度了? …… 风雪甚急。 两人中间如同隔了一道白色的厚实幕帘。 相对而望,北笙脸上的伤并没有那么显眼。 萧勖一身琉璃色厚袍,双手垂在两侧,积雪盖在了他的冠顶肩头。 温润的面容带着一丝笑意,像是扎根在泥土中迎风摇曳的小草,又像是伫立在江水岸头潇洒游荡的长柳,让人觉得温暖舒爽。 站立许久,萧勖才笑着问:“你还好吗?” 北笙却若如同坠入梦幻之中,她没想到会在宝定看到萧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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