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也看见阿烈了,她立即蹦跳着迎上前去,笑着要阿烈闻她新调的香粉。阿烈微皱眉说呛鼻不好闻,生气的阿烟,直接一脚扬水泼了阿烈半身,她死死地抱住阿烈,要将不好闻的香气通通染给阿烈,熏得阿烈夜里睡不着。 阿烈被泼打得衣裳半湿,可唇际却隐着笑意。是喜欢啊,他从没有怀疑过这件事,即使当年阿烈悔婚离开,他也确定阿烈是深爱着阿烟的。可那一日,他没能替阿烟追回阿烈,也没能解开心中的疑惑。 十年,这一疑惑像是永无可解的一天。指尖的花瓣落下,云棠边沉下思绪,边向前走去,他在前方的春日花影中,见到了妻子,还有……另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铺完,开始…… 本章鲍鱼那一句为引用。感谢在2022-01-02 17:04:11~2022-01-04 16:2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1章 夜宴寂静, 十年前,谁能想到十年后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度相见。 曾经的云家公子, 肩负家族重任, 一心忠君报国, 却险被昏君冤杀, 在为南齐臣子后,又以罪人之身返北, 鸿鹄之志遭折, 亦身负刑伤; 曾在宛城街头卖花卖香, 一心想做宛城第一女商的女子,如今已为人妇,与丈夫患难与共、生死不离,只她所嫁的, 并不是她最初心慕的少年; 而曾在宛城有至交有新娘,却选择决绝离开的少年, 他再度回到旧地时,已有了新的身份,是名震天下的身份,只这身份, 对故友与故爱来说, 却是陌生的冰冷的。 若是寻常故人相见, 纵有再多的爱怨相交纠缠难解, 也不至相对时缄默无言。而因靖王这一身份,宴上一时无人言语动作,最终还是靖王本人,曾经的少年阿烈, 如今的雍帝长子恒奕,最先执起酒壶,边为两位故交斟酒,边先说起自己的事来。 “……从前并非有意相瞒,我也不知自己身世,只以为生父生母贫贱,是因无力抚养,才将我丢在宛城街头……后来,我十六岁那年时,家人找到了我,我才知自己的生母,是平阳侯微时的原配妻子,我原是平阳侯的长子…… ……此后多年,我随父亲征战天下,期间多有险阻,多次曾生死一线,那般境遇凶险时,也不敢多与故人联系……再后来,父亲建立雍朝,江山安定,我得到你们身在南齐的消息,本不想过多打扰,可是,齐帝昏庸,竟治罪于你,我如何忍见故人冤死他乡,遂派遣使者,向齐帝提了那桩交易……” 恒奕向故交敬酒并致歉,“我动作还是太晚了,若能早些将你救出,你也不会受皮肉之苦。” 云棠起身不敢受,他言辞恭谨,“殿下救我性命,云棠心中唯有感激,这一杯酒,云棠敬谢殿下。” 他喝酒的动作微急了些,一杯饮尽时不由轻声呛咳起来。容烟本在旁默默坐着,见状忙起身为他抚背,虽未言语,但轻柔的动作和焦急的眸光,满溢着对丈夫的关心和忧切。 “我无事”,云棠和声微笑着宽慰妻子后,又满上一杯酒,敬向恒奕,“第二杯酒,敬谢殿下助我与内子离开南齐险地。” 容烟手微滞了滞,还是将手边的酒杯举起,与身边的丈夫一起,敬向眼前人。她没有在宴上多坐,食不知味地用了一会儿,便借口不胜酒力离开了宴厅。 侍女小荷扶着她往寝房走,期间忍不住心中欢悦地说:“太好了,原来靖王殿下是郎主与夫人的故交。奴婢先前心里一直暗为主子担忧,这下好了,原来靖王殿下是为旧谊出手相救,郎主和夫人回到北雍后,有这样一位大人物罩着,往后谁也欺负不了的。” 小荷原是云家的侍女,后来随云棠南渡又返北,知道她家公子幼少时,同阿烈阿烟玩在一起,也知道阿烟被阿烈丢在婚礼上后又嫁给云棠的往事。容烟见小荷是发自真心地为主子感到高兴,想要跟着笑一笑,但却连弯一弯唇际也做不到,心头沉甸甸的,像堵满了浸水的棉花,莫说笑,甚至感觉心中憋闷得难受,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回房后,小荷捧来热水要为她梳洗,容烟让小荷下去休息,自将双手浸在水中。她好像在想心事,絮絮乱乱地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等水已凉透、遍体生寒时,方回过神来。她想起身将窗关上,可在望见远处宴厅的灯火,望见映在厅窗上的男子身影时,手又顿住,僵硬地握着窗扇一角,许久后,默然地坐在了窗边。 少时负气过去后,山河碎裂,风雨飘摇,她在沉重的现实前,将往事压在心底,也未再想过此生会再与故人相见,怎能料到多年后的某一天,他忽然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也许是该怨恨相对的,可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她早为云棠之妻,对少年少女间的那点子事,应该能够做到放下。纵不压抑着放下又如何,如今,他是靖王,而她与云棠处境艰难,只能仰人鼻息。难道她还能真像十七八岁时想的那样,等再见到阿烈时,要狠狠地打他骂他,并定要从他那里追问出缘由吗?不管当年缘由为何,世事早已尘埃落定了。 思绪沉乱,如丝如缕地不知纠缠她多久后,有熟悉的人声伴着推门声响起,“怎么坐在窗边?还是早春呢,夜里风寒,在窗边坐久了,小心着凉。” 容烟见丈夫归来,忙回神起身相迎。她看他面颊微红,眸中也漾着几丝醉色,心头浮起忧虑,上前挽住他问:“没喝多吧?张大夫说你现在虽能饮酒,但不能贪杯的。” “没有”,丈夫边回答宽慰她心,边握住了她的手,“这样凉“,他轻叹着将窗扉合上,拉她在窗下坐下,两手紧捂着她的手,噙着笑意低头呵气道,“我给你捂一捂,捂暖和。” 言语动作有些像孩子,像是真有点喝醉了,容烟依着丈夫坐着,由着丈夫帮她捂手,看他低头暖捂一阵后,又紧握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道:“你走后,我与……阿烈,聊了许多。” 丈夫与她同北雍时势说起。靖王恒奕是雍帝与原配的儿子,雍帝的原配夫人,是他微时的糟糠之妻,早已病离人世,许多年前,天下尚未一分为二,平民出身的雍帝,靠战功崛起时,就已娶了出身高门的新妻子,这位新妻子即是如今的雍朝皇后,这些年来,与雍帝育有多名子女。 雍朝已建立多年,而太子之位依然空悬,围绕太子之位的争斗,明面尚未见刀光剑影,而背地里早就暗流汹涌。此次两国交易换人后,无论实情如何,外人眼里,他们夫妻都站稳了靖王阵营,而靖王是将他们从南齐救出,但也使他们走进了新的漩涡,往后,他们三人休戚相关,命运将牢牢地绑在一起。 靖王若能成功争得太子之位,来日成为北雍皇帝,他们夫妻也可跟着平安,而若靖王失败身死,他们夫妻在北雍,处境艰难,或许难以善终。不管是出于旧日兄弟情义,出于回报靖王救他的恩情,还是为了守护他们的家庭,此番随靖王入京,他都会选择帮助靖王,竭尽所能地为其出谋划策,助其登上太子之位。 现实的生死,使他们三人必得是铁板一块,与之相比,往日的情与怨,似都轻飘飘地散在风中,不值一提。齐帝不堪辅佐,云家忠君的祖训在南齐已无法实现,丈夫只能另投他枝,在新的朝代选择明主。若丈夫能够襄助靖王成为太子,往后靖王登基,丈夫也可在北雍安身立命,成为能臣,一展心中抱负,完成祖父的遗愿。 容烟知道丈夫不似自己无亲无挂,肩上一直担着家族的重担,所要考虑的要比她深远许多,在静静听丈夫说完他的选择后,淡淡笑对他道:“好,我都听你的。” 其实还有未尽之语,除去时势分析下的选择,还有往日爱怨、心中私情。云棠想知道妻子对阿烈归来心中作何感想,他想知道妻子现下如何看待她少时的感情经历,如何看待成为靖王的阿烈。 他想知道的很多很多,多到堵在了他的心头,却一句也问不出口,甚至是不敢问出,他怕听到有可能失去的答案,他与妻子已做了七年夫妻,这七年里,无论世事如何沧桑,他与妻子之间,一直是暖的甜的,他想要一直牵着妻子的手走下去,直至此世尽头。 十年后再见阿烈,心中固然溢满了再见好友的欢喜,但除此之外,心底也潜藏起隐隐的不安。尽管夜宴上时,阿烈同他说了不少他自己的事情,他告诉他,他这些年里的私人生活,告诉他,他之所以迄今未有正妻,是因婚配之事涉及权力争斗,他欲联姻高门壮大势力,而皇后党人一直暗中阻扰,故使他至今未娶正妻。 把盏交谈中,不似他不知如何提说旧日之事,阿烈毫无顾忌,爽朗地笑说起曾经的少年轻狂。阿烈将从前的悔婚,归结为他少年时性子轻狂,也说自己那性子并非阿烟良配,大大方方地祝他和阿烟白头偕老,并再一次向他表明,之前使者给齐帝的理由,只是计骗齐帝而已,请他不要放在心上。 可却不能心定,云棠抚着妻子的鬓发,轻轻地吻了上去。容烟在微一怔后,迎向丈夫,手搂住他的脖颈,任自己沉沦在衔着淡淡酒香的亲吻中,好叫自己不再乱想旧事、无法静下来心来。 夫妻二人温存的身影映在窗上,远处来人定住脚步,在无声地望了片刻后,抬首转看向夜空中的一钩弯月。淡淡月色落如雪霜,他踏着静谧的月色缓缓离开,独身一人,就像十六岁那年,离开宛城的那个深夜里,拼命策马一路疾驰之时,陪着他的,便只有天际的一弯钩月。 如何能不决绝离开呢,当年最先找到他的,并不是真正的家人,而是他的敌人。如今的皇后娘娘、从前的平阳侯夫人,容不得丈夫原配之子,欲在丈夫发现长子未死前,先行将他抹杀,连同他曾活在世间的痕迹。若他那时在留在宛城,不仅是他,他所亲近的人,他的妻子他的朋友,都将有灭顶之灾。那时他决绝地走了,并斩断一切亲密关系,而事隔经年,他再归来时,已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92章 许真是因昨夜在窗边坐了太久、吹风受寒, 翌日容烟昏昏沉沉地睡至日上三竿方醒,醒后也神思昏倦,晕沉沉地起不了身。 丈夫云棠发现她的异常, 赶紧请了张大夫过来。张大夫说只是风寒而已, 喝几剂药发发汗就好。可不知是因体质原因, 还是因心事过重, 她这风寒在这料峭春寒时候总不见好,反反复复六七日后, 她依然病卧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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