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讲得挺肉痛,李绥绥唇际不禁扬出笑弧:“不可一世,以为自己真有大能耐,上哪都吃的开?” “是谁说我做商人屈才的。”他不满被小觑,遂将她脑袋用力推转回去。 李绥绥道:“是我说的,可你身无战功,又金榜无名,倘若真想建功树绩,亦是积铢累寸。退一万步讲,你是将相之才,能一飞冲天,但万寿山没建成,官家肯放你去扛大旗?” “万寿山么……只要银子不耽误,谁督建都一样。”他迟疑几许,辞气忽正经起来,“趁边境形势,我正好以入伍为由,将万寿山监管权移交,七皇子喜好木工建筑,又常逗留万寿山与匠人们专研,所以,我帮他配了几名得力助手,他接手接得乐意至极,官家亦觉得甚好。” 李绥绥再次侧头看他:“你是认真的?” “嗯,前些日子已经交接完。”秦恪亦挑眉注视她,“这不两全,万寿山再不是事,省得你说我口惠而实不至。” 空气凝固少倾,她目光未动:“我是说入伍北上。” “是。” 这答案让李绥绥愣了下,半晌才淡淡“哦”了一声:“你想去我自不会拦,最好带着孩子去,他又不随我姓,我懒得养。” 孩子话甫出,秦恪忍俊不禁:“真不拦?” 李绥绥却大方摆手,语气慵懒:“祝君一路福星,出手得卢。” “……” 未免过于痛快干脆,突然很没面子,秦恪眼眸一暗,扔了巾帕,捞住她软肋恶意一掐:“巴不得我快滚?对我就没半点真心?” 后背衣料渐为半湿的发浸润,她并未如之前怕痒求饶,而是轻轻咳嗽起来:“到底病是真的,你离我远些甚好,省得过病气给你。” 她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失望卷来邪火,俊颜顷刻黑透,他将人霍然抱起,遂转至床榻合身扑倒。 毕竟是身长八尺的男儿,落榻一瞬,病猫如承千钧碾压,肺间空气几乎被挤尽,显见是窒息难受:“混账,你又发哪门子疯……” 备受煎熬吼出一声,她竟真岔了气,一时咳嗽不止,只能举拳袭头。那浑人也不躲,真诚受轻慢再难宣出口,随意找个话头便怼:“朝国子监引火不是你?你不混账?” 像是寻到正当理由惩戒,他张口咬在颈间血管处,无需施力,皮肉随咳喘已在坚硬齿列上自个儿刮磨,她慌神提醒:“这里咬不得……” 他略松开,冷然道:“行,再给你一次做人的机会,你说有没有。” 李绥绥咳得眼冒金星,只下意识回了个:“啊?” 秦恪盯着她,又是两息沉默,仅存的耐心在她的不配合中逐渐瓦解,旋即伸手拉她衣带,李绥绥脑子里“轰”地一声,无措扼住他的手腕:“你荒唐……别乱来……” 他动作未停,又一言不发曲腿顶开她膝盖,这人素来重欲,碍于她孕中感受,倒也洁身自好数月,大约饿狠了,近日与她格外黏糊,却未能得到安慰,这当头使性谤气,什么荒唐事做不出来。 见势不妙,她一面招架一面老实交代道:“有,有的……” 就引火作案之事,尚未引咎自责,秦恪已满意松手:“既有真心,为何一个留字不肯说?” 陡然意识到,他牛头不对马嘴诈出个什么鬼答案,李绥绥无语又好笑:“你几岁了?怎这般幼稚,竟编出这么一通事来试探我。” “幼稚?” 原本都打算放过她,偏这败寇连气都顺不匀,还胆敢嘲他幼稚。秦恪捏住她下颌嫩骨,语气轻佻:“方才提到断袖余桃,那你知道断袖如何深入交流么?” “……”芙蓉榻上云丝乱洒,公主星眸微嗔,蹙眉摇首,情/色之事无师自通显然不值得炫耀。 他轻轻笑了下:“我教你。” “不!”她模样诚然恼火,殊不知耳根早已通红,红及血色稀薄的面颊,似玉中勾霞盈锦,嫣然一段撩人。 这番容姿美撼凡尘,神仙难却,何况秦恪。 他这辈子没迷过谁,偏在这副皮相上吃瘪沦陷,此时鼻息有她,隔衫捧软雪,魂亦乱,旋即低首咬住她薄薄耳尖。 李绥绥霎时被刺激地哆嗦了下:“你玩笑过头了,别不正经,快让开,重死了。” “人之大欲,哪里不正经?”太久没碰,殷勤攀云雨理所当然,什么日高起、夜专夜,驸马太乐意鏖战方寸至弹尽粮绝。 李绥绥对他口中的交流方式表示抵触,但明显感觉到一物威慑力无匹的存在,她心下复杂,慌张箍紧他腰身,磕磕巴巴哄着:“我、我还没出月……不带这么欺负人,你听话,不可以,不行……” “害怕?” “嗯。”虽不愿认怂,但她那点病病殃殃的力气早被折腾光。 见她目色紧张,秦恪极温柔吻了她眼角,火热难平又贪不得乐,他索性滚到一侧与她离了尺远,这才说:“怕什么,逗逗你而已。” 李绥绥又非无知少女,岂相信“逗逗”的鬼话,怕他反悔,一面整理衣衫一面往榻下爬,却闻他突兀续回话题:“自古起战,总要先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语气正经八百,听出事态严重,李绥绥回头凝视秦恪。 长睫覆住欲望熬红的眼,男人的面孔显得英挺冷沉:“狄族递话,称我朝购置西夏战马增量,疑为备战,令他国倍感威胁,故截留市马使臣旨为声讨,至于后续频动干戈,皆因我方气焰嚣张,迫使他们奋力相抗。” 这道消息尽褪帐中软春。 李绥绥双眉一轩:“这借口,果然冠冕堂皇。” “北狄已在边境整合军队,士饱马腾,此事恐难善了,借口也罢,到底是以利益展开,父亲身为三司首辅,责无旁贷,他已请命北上再行交涉……”他抬眼看她,“父亲希望我随同。” 原来方才的话不止是试探,他怕遵父命引她不豫,虚虚实实一通伏笔铺垫,皆为这突来的消息,听上去不那么难接受。 他大可骗她是圣意,可他选择坦白。 李绥绥抿了下唇:“定了?” 他并未加以肯定,却轻松表示:“是文攻或武赫,尚在议论,就算去,其实很快就回来。” 很快就回来?那必然只有“文攻”结束快,大启的文攻无非是示好议和。蓟无雍不愿荒废武备一味妥协,但朝中厌战的弊病由来已久,可想而知,议论不止僵持,怕是磨刀霍霍已杀个肝髓流野,加之眼下吴中水患急危,但听秦恪的意思,再怎么争,唯议和无二。 秦仕廉想亲赴北疆,约莫意在邀功,以此彻底封堵言官的嘴,可非要秦恪去又是几个意思? 李绥绥一时琢磨不透,但觉不会无缘无故,于是故作姿态道:“朝中能说会道的人才大把抓,磕牙料嘴谁不比你这商人强,你且说,因伺候公主坐月门,难以抽身。” 闻她开口留人,他并未表现出左右支拙感,反而瞬间笑出声,然后说:“那不然,等事情一妥,我自个儿先回来,星夜兼程,不眠不休,没准刚好赶上你出月子,届时,咱俩再深入交流,庆贺庆贺?” 她听后顿现恼意:“岂有此理!不留你咬我,阻拦你又端着!分明是拿我寻开心。” 末了恶气未解,又迅速下地,照着悬在榻沿的小腿狠踢下去,“交流个屁!庆贺个屁!下流胚子!要滚快滚,待你被蛮狄捉了宰了,我立马出降良人!” 变脸堪比翻书。 秦恪气乐了,起身吼道:“门还没出就咒我……有脾气你别跑啊!” ----
第179章 闺怨 ====== 老天纵恶,让李绥绥血仇不能饮刀一快,壮心不止于沉郁,比她还沮丧的,当属水雀,遗言已留,阎罗不收,莫非听闻她不计后果来寻,打死也不登门。 来则来,要么被骂要么被骂得耳不忍闻,索性是惨,不如一顿惨到底,他一路深吸气,迎上公主,当即噗通就跪。 李绥绥被那“咚”地一声惊掉茶盖,忙不迭起身拉人:“跪什么跪,伤好了?” 水雀未敢与她直视,凄风苦雨吐出几个字来:“属下该死,人、人不见了。” 李绥绥微愕:“谁不见了?齐衍?” “是。”水雀被硬拽起来,更觉惭愧,如实回禀道,“那日,公子衍没与我们的人汇合,亦没回南屏坞,城中翻找两遍,寻他至今并无蛛丝马迹……属下猜测,他要么已出城,要么被江家人捉拿,本想再去江家探探……” “江家若知齐衍是凶手,不会隐而不发。”思及齐衍当日言行,李绥绥推测道,“会不会是担心我送他走,故而躲起来,只是……那封信为何不给我……” 她徐徐退回椅中,思索少倾,旋即笃定道:“他必定是自己藏起来了,人应该在城内,你去问问丹阙楼管事,不,此事交由歌扇,让他着重排查曾多次出入远香阁的人……” 水雀立刻应下,李绥绥目光迂回在他脸上和腰腹,好整以暇又开口:“你的伤……” “殿下,还有一事。” 水雀视线直垂脚尖,未见公主挑起的眉似是戏谑,自顾急急补充道,“秦相那几处受贿庄园,几日里已悉数贱卖,外头倒是传得漂亮,说他变卖良产,是痛心吴中灾情,是为躬先表率带动募捐。” “原来如此。”李绥绥眉毛又落了回去,端起茶抿了一口,不咸不淡道,“他儿子堵了苦主的口,他再来一招釜底抽薪,索性将赃款抛出一了百了,官家可太喜欢秦家这棵摇钱树,此事捣腾不出花了。” 水雀愣了下,嘀咕道:“任这步棋下死?” “罢了罢了,也不赖,这吃进去的要吐出来,秦仕廉怕是磕断牙还气吐三升血呢……”李绥绥嘲弄一句,并不太纠结败局,眸光转回他身,舌尖舐在唇角一抿,笑及牙痒,“这回说完了?” 水雀慌得目光无处安定,只将头颅埋得更低,牙齿磕舌结巴道:“暂、暂时没了,那个,殿下好生坐月,可莫要再跑出门去,属下、属下去办差,就不打扰了……” 最后一句声未落,人已脚底抹油窜至门外。 “回来!” 今日这货全不按章程,李绥绥莫说责备,一句重话都没寻着间隙插,眼见他铁了心要溜,她提着裙裾疾步追出,吼声已然不悦,“看来伤势已大好,要与我较量速度是吧!” 声音紧追在后,水雀无法假装未听见,更无法弃她身体不顾,于是顷刻败下阵脚,顿在原地捂着伤口卖惨:“没呢,还疼的,殿下有所不知,差那么一丢丢,就扎脾脏去了……” 李绥绥转到他身前,探他气色还不错,便伸手掸掸他肩袖,眉眼带笑道:“你拿命换我们母子平安,该赏,来,衣服脱了,让本宫瞧瞧这道公伤的价值,才知,该如何大赏特赏。” 啧,本宫都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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