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公慈爱的凝视她:“殿下,小老儿不奢望什么,只求若有一日小老儿驾鹤归西,你们两姐妹也能活得平平安安,这样下了黄泉小老儿才能对云侍君和先帝有个交代。” 听到后面,帝渚怔了一怔,似乎某个字眼又刺到了她就想反驳。 可对着郑国公难得一次的严肃姿态,最终所有的情绪通通沉入腹中,顺从的应道:“本侯知道郑公对我两姐妹的情深义重,郑公放心,本侯会保护好渺渺的,无人敢欺负她。” “还有殿下你自己!”不提就罢了,一提前事种种郑国公就大为生气,横眉斥道,“殿下你这性子必须要改一改了,再是冲动一次,莫说要护住小殿下,怕是你自己都要护不住!” 看来郑公还在为之前她做的那两件事耿耿于怀,帝渚哪敢说什么不好,连连颔首乖巧应下。 见此,郑国公才是宽慰笑了,又仔细的凝望了片刻帝渚的一眉一眼,心中不禁感叹道,真是越长越像先帝了,就连性情都是那么的相似。 可偏偏她厌恶痛恨先帝入骨,单单提起先帝二字都会面露不快,实叫他无法为此多做什么改善她对先帝的刻骨看法。 谁让她和先帝都是如此的疾恶如仇呢,女儿肖母啊! 郑国公一面看她一面不住的叹气,帝渚看后生奇,便道:“郑公何故望着本侯叹气不止,可是有话要说?不妨直言,本侯定悉心听从。” 对着备受尊崇的老人,帝渚总是最谦卑最和善的。 既然帝渚问了,郑国公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心里埋藏很久的心思。 这话很早前他就提及过一次,可惜是被帝渚断然驳斥了,当时他看帝渚百般不愿,颇为反对,这事就一直深埋不再提及。 “殿下啊,你可知小老儿对你的期翼远不止你所想!”说着,郑国公极其庄重的伸手覆住她的手背,他紧紧盯着帝渚,一字一句皆透着沉重之意。 帝渚闻言一顿,在他的目光下遂缓缓点头:“本侯知道。” 默了下又道,“但本侯说过,天命所归并非本侯,本侯也无心皇……” 话未说完,帝渺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凑到她们跟前娇声催促。 “阿姐,郑爷爷,你们怎么走的这么慢啊?柳枝和管家伯伯已在厅内备好了凉果冰沙,就等着你们一起入宴呢!” 帝渺一来,两人顿时不再继续前言,只佯装无事一般。 这些事不能让帝渺这个才半大不小的天真丫头知晓,不然她定要多想。 “你别忘了你的郑爷爷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走路缓慢,哪能像你到处活泼乱跳像只安静不下来的小兔子!” 帝渚刮她一眼,笑着逗弄她道,“瞧瞧你,一进门张口闭口喊着郑爷爷,亲热的不行,一路下来却都是我扶着郑公走,怎不见你来扶一扶,莫非你只是个口甜含蜜的小骗子?” 帝渺被她说的小脸通红,又看郑国公在旁抚着白须呵呵直笑并不帮会自己,这两人分明是一唱一和的闹她笑话。 她又气又羞,不服气的叉腰叫嚣道:“扶就扶,有什么了不得,我这不是怕自己粗手粗脚的摔着了郑爷爷嘛!” 说完她就把帝渚往旁边一下撞开,顶了她的位置小心扶着郑国公往前走,人虽还在发脾气,嘴里却实诚的关心嘱咐道:“前面路不太平,有台阶,郑爷爷你小心着些!” 说着回过头对帝渚大大的吐了舌头,愤愤道,“阿姐个大坏蛋就别注意了,就算摔伤了我也不管你的!” 口是心非的小坏蛋,帝渚闻言啼笑皆非。 帝渚跟在后面慢腾腾的走,前面的一老一少边走边闲聊了起来。 “郑爷爷,为什么院子里有那么多的小孩子啊?” “那都是小老儿的徒子徒孙,他们的父母事务繁忙,便放在了小老二的府中养着,个个乖巧可人的很呢!小殿下是不喜欢孩子吗?” “我喜欢啊!特别喜欢,那以后我的孩子也要让郑爷爷养!” “哈哈哈哈,好好好,小老儿给你养着!”帝渺的活泼天真人人见了都按耐不住的喜爱,郑国公也不列外,故意逗弄她,“不过小老儿身骨老了,经不住孩子折腾,万一小小殿下也同你一般的顽皮好动,小老儿到时管不住,可怎生了得?” “唔,那就给阿姐养着!” 帝渺竟把这问题原地不动的抛给了事从天降的帝渚,她们身后的帝渚听后哭笑不得。 她哪里是有那闲工夫,还能耐下心来养孩子的人?让她一掌打死还差不多呢! 帝渺看也不回头看她一眼,没心没肺似的笑。 “阿姐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任那孩子再顽皮肯定也翻不出她的五指山,我要让我的孩子也成为像阿姐这般了不得的人!” “阿姐你说,你要不要养我的孩子?”她竟然还回头询问帝渚,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大有帝渚不答应她当场就要闹破了天的架势。 全程就没给过她质疑权的帝渚哪能反抗,对着帝渺,她一向是只应不驳的,于是满目宠溺的颔首应下。 “好,你的孩子我来养,养他一辈子。” 帝渺闻言就笑眯了眼。 灿灿阳光下,这抹笑竟是美的刻骨铭心。
第83章 八十一 这日天大晴,风和日丽,微风徐徐,正值盛夏时节,吹过御池园的风都带着莲蓬芙蓉的清香气。 前不久南疆上贡送来了一只金毛狮子,威风凛凛,皇帝得之大喜,便特意唤了几名大臣入宫一道观赏,帝渚也在其中。 因着某个私心,帝渚是最先入了宫的。 待她早早到了那御兽圆时,偌大宽阔的场地中唯有寥寥数人,除却几名勉强眼熟的太监是她在皇帝寝殿见着几次以外,再无一人熟悉。 皇帝未到,那人自然也未来,想着自己提早来就是为了多见他一面,却是时机不达,帝渚不免生出几分失望之意。 幸而想到再过不久那人就会跟在皇帝身边同来,帝渚又舒心几分,闲着无事便开始四处乱转。 转了大半圈时无意一眼就瞥见不远处的凉亭中有一熟人。 亭中,白衣胜雪的美貌青年坐在凉凳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一手托着脸,绝好的五官此刻竟是苦兮兮的皱成了一堆,另一只手拿了只狼毫笔。 只见他面前铺了一张上好宣纸,纸上却是三三两两的闲笔,看不出是在画什么。 落雪正对着这一张无处落笔的画愁的不可开交时,耳边忽就响起一道金戈悦耳的低哑嗓子。 “你在作甚?” 这个冷冽清高的嗓调,这个淡然平和的语气,他不知有多么熟悉,落雪猛然抬头向声音的源头看去,果然身旁不知何时多了垂眼淡淡看他的帝渚。 一侧的伺候奴才们也是才发现帝渚,急忙跪身向帝渚行礼,帝渚随口两句把他们全部打发去了亭外的长廊候着。 “侯爷也来看狮子了呀!”见到她,落雪瞬间转愁为喜,忙扯着帝渚的袖子唤她坐下。 帝渚嗯了一声,左右闲的无事,正好皇帝也不在此处,她正可与他说几句,万一又从他嘴里打探出姜涞的喜好亦是好事一件。 对此毫无愧疚之心的帝渚便坦落落的撩袍入座,接着问他:“方才你在愁什么?” “唉,还不是这破画!”一见有人能抱怨诉苦,落雪立即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的噼啪倒出烦恼。 “皇上前时得了那狮子后龙颜大悦,便吩咐我来为这狮子画一幅《雄狮踏河山》!这我哪里会画啊?我打小连画一只鸡崽都画的四不像,教导的夫子直骂我朽木不可雕也!”落雪脸苦的都能下盘菜了。 还以为多大一件事令他愁成了那样,原来只是一件动动嘴就成的小事,帝渚便好言建议道:“既然不会画,那你直说便是,皇上心喜你,定不会怪罪与你。” 落雪羞涩的瞥她一眼,吞吞吐吐道:“可是,可是之前,是我自己说我会画画的,我要是这会儿再说我连画一只鸡都画不好,皇上肯定要生气的!” “既然不会,当初为何撒谎?” “因为其他的我更不会!”落雪红着脸,小声小气的告诉她。 “……”敢情这是个光有具好皮囊而百无一用的废材? 到了最后,对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帝渚只能认命的叹气:“皇上有没有说这画何时要?” “今晚。” 你可真是能的。帝渚又叹了一口气。 她扭头看了看周围,见人不多,便凑近落雪低声说道:“去把亭边的其他人全部远远支走,再吩咐他们无事不可靠近。” 她明示到了这个地步,某个蠢笨的如一张白纸的人仍是没懂,还懵懵懂懂的反问:“啊,为什么呀?” “你不让他们走远点,难道要让他们亲眼看着本侯替你作假不成?”帝渚无可奈何的刮他。 于是落雪恍然大悟,先是感激涕零的对帝渚重谢了一番,又被帝渚无奈的催促两句,他才慌然走下亭台把不多的几名奴才远远打发开再跑了回来。 “你去守住外面亭口的位置。”帝渚坐到落雪的位置上,一边磨汁一边细心的吩咐他,“等本侯画完了便出来唤你,在此期间别让其他人靠近,知道么?” 落雪小鸡啄米的使劲点头,险些把那一截白玉的脖子摇断了。 待落雪听话的跑去了亭廊外远远守门后,帝渚遥遥瞥了眼后不禁失笑,想不到她还会有替人作弊假画的一日。 要是被当年教她的画家大贤知道了,老人家定是要从棺材里挑出来指着她的鼻梁骂! 这便当做是当初透露给她姜涞某些消息的报酬吧。 小半柱香后已快画到尾声,帝渚埋头正画的专心致志,武人的敏锐习性瞬时察觉到了有缓慢沉重的人息逐步靠近。 因为感觉不到恶意,且这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人敢当面行刺她,是故帝渚便没回头,仍是认认真真的完善着最后几处细节。 说来巧合,帝渚最后点睛一笔刚落,那人便到了她身边处,扫眼一看立时就赞叹笑道:“侯爷画的真好,这狮子体态雄伟,气势逼人,笔落不多而形神俱到,一动一看之间霸气尽显,实在是难得的上贤佳品!” 听着这极尽夸赞之语,帝渚仍是喜不动色,把笔放回原处后抬头看去来人,尽显谦卑道:“左相说笑了,区区不入眼的粗鄙画作怎能同其他上贤的作画相提并论,是左相捧煞本侯了。” 来的人正是左相。 他应召入宫后见御兽圆中抵达的官员不多,便随意逛一逛,不想竟好巧不巧的就瞧见了亭中坐着的帝渚。 本是进来想同她打个招呼,却见她起笔干脆的画完了一副虎啸奔腾的图,实在惊叹! 除却朝中的少数几位知名的御画师,他再未见人能画的一物一景皆是配合的两厢合宜,雄狮栩栩如生,山河霸气寥落,每一笔皆像是上天独有的宠儿,不禁为此大生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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