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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山东新城望族的王象春(王渔洋的叔祖)家在这里建有别墅。有一饥寒交迫地士兵偷了王象春家仆的一只鸡。结果，该士兵被罚“穿箭游营”。 于是，当晚该士兵杀死了王家家仆。事后王象春之子王山立不肯罢休，要求查明真相。为息事宁人，孔有德杀死了那名士兵。 如此一来，引起了军队官兵的共愤。大家开始鼓噪，部队哗变地风险在聚集。 此时，受孙元化之命外出买马的李九成，因为赌博，把孙元化给他的银子都输光了，没有买到一匹马，正愁没法交代。在回来的路上，打听到儿子李应元跟着孔有德增援大凌河，就想也随军去大凌河，立功折罪。此时，看到部队士兵情绪激动，认为有机可乘，就煽动士兵哗变。 孔有德对于这次援助大凌河，本就“不胜怨望”。现在一看，又得罪了新城王家，也是心怀恐惧。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在李九成鼓噪下，发动叛乱，史称“吴桥兵变”。 既然已经公开与大明作对了，孔有德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孔有德开始率领部队返回登州，沿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此时，吴桥县令毕自寅得到情报说，登州参将孔有德领着八百辽东兵要去增援大凌河守军，要求吴桥县提供粮草。 毕自寅大怒，传令下去，凡是本县境内无论士农工商，谁敢与那贼兵有一文钱的交易，一律治罪。 毕自寅为什么这么生气?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八弟毕自肃之死。毕自寅兄弟八人，自己排行第六，二哥毕自严是户部尚书，八弟毕自肃崇祯元年官至关宁巡抚。六月，士兵因欠饷闯进巡抚衙门，绑架巡抚毕自肃，严刑拷打，十三天后去世。 毕自寅悲痛欲绝，自然就对辽东兵极为仇恨，视辽东兵为敌人。如此一来，孔有德率军途经吴桥，因一个士兵偷吃一只鸡而引发“吴桥兵变”几乎就是必然的事情。 其二，是对孙元化不满。正如前文所讲，孙元化一心在登州研究火炮，这也是林从周的实验基地。这是个砸钱的行当。就跟搞新能源和半导体一样，需要持续大当量的资金维持。 据资料记载，其花费白银额度大约在200万两左右。当时战事吃紧，国家是无法提供资金支持的。 为了保证不因资金短缺而导致研究的中断，孙元化只能在他的辖区内挖潜。 如此一来，境内的大户自然被要求“慷慨"赞助。 于是，新城王家、周村毕家这些大户对孙元化很有意见，一直想有个机会将这位“大爷”赶走。 现在看到孙元化的手下部队来到自己的辖区，毕自寅已经做好了盘算。 只要自己不供应粮草，孔有德的部队肯定哗变。如此一来，可以一举三得: 一是自己可以因为平叛有功，将来再官升一级; 二是孙元化成为兵变的罪魁祸首，会因此罢官或者滚出山东; 三是为八弟毕自肃报仇。 因此，可以说，毕自寅因一己之私，对兵变的发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第122章 气数 叛乱发生后，孔有德等人率军于闰十一月二十九日从吴桥出发，倒戈杀回山东半岛，连陷陵县、临邑县、商河县、齐东县、德平县、青城县、长山、新城县等地。 此次叛乱中，叛军陷新城时极尽杀戮，而王家尤甚(据《新城县志》载)。 孔有德到新城的目标很明确。因为吴桥的那只鸡的缘故，据记载，单单王氏家族就有几十人被杀或自杀。 然后，孔有德部东进围登州。而在此防守的孙元化却相信自己能招抚孔有德，因而疏于防范。 孙元化令总兵官张焘率辽兵守登州城外，让总兵官张可大据城抗击，以成合击之势。但他却忽略了张焘与孔有德的私交，不以其皆为毛文龙旧将为然。 这一疏忽埋下了极大隐患。 开战后不久，张焘兵卒半数投降孔有德。孔有德令投降的张焘率兵二百人混入城内诈降，与在城里的孔有德故交耿仲明等密谋策划，并趁夜间人们熟睡之时，里外夹攻，占领了登州城，活捉了孙元化及明守备宋光兰、分巡道王梅等官员。 登州失陷。 总兵张可大坚守水城数日，终因寡不敌众，自尽。 此役，孔有德掳获旧兵六千人、援兵千人、马三千匹、饷银十万两、红夷大炮二十余位，西洋炮三百门。 总兵张可大自尽，孙元化自杀未成，不向叛军妥协。 城中葡萄牙军事教官有西劳经、鲁未略、拂朗亚兰达等12人死亡，15人重伤。 孔有德知道孙元化的坚持，更没忘当初的收留之恩。不久，孔有德将孙元化、宋光兰、王征、张焘等人放还。 当时，山东内大约有十五万人，分属山东都司、山东备倭都司、登莱巡抚管辖。 但是，由于没有统一的指挥和协调，各自为战;又加上地方驻军“承平日久，武备废弛，将士骄怯，略无斗志”;更加剿抚不定、左右摇摆的平叛策略，导致山东兵不堪一击，“皆败而走”，可以看出，明朝军队已经毫无战斗力了。 没有钱，没有军饷。 一切都可以归结到这个原因。 民众吃不饱，被征派逼上梁山；剿匪练兵又需要军饷，士兵们吃不饱，也会转为贼寇。 一切仿佛陷入死循环。 这就是程宿所说的，大明的气数吗？ 许凝心里发堵。 她问祖大寿：“那孙元化如今怎么定罪？” “下狱论死，二月处斩。” 许凝皱眉，林从周曾经向她夸赞过许多次这位同僚。 祖大寿补充：“昨日邸报上说，兵部右侍郎林从周执意上疏为孙元化开脱，忤逆圣意，也被下狱论死。” “什么！？” 许凝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夜晚，程宿卧房内。 许凝带着哭腔，歇斯底里。 “我要回京城去！” “回去找死吗？”程宿冷冷盯着她。 “我回去……问问复社那群人……”她眼角通红。 “没用的，而且不止复社没用。”程宿揉着太阳穴，“周士朴和孙肇兴因为弹劾户工总理，也就是那个太监张彝宪，二人都已经被削籍遣戍。” “可是……周士朴是堂堂工部尚书啊……” 许凝缓缓坐倒在地上。 吠云走进来，温顺地舔舐她颤抖的手背。 “工部尚书又如何？” “张彝宪小人得志，骄纵恣睢，故意克扣边镇军器不发，应该是惹急了他们工部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一个多月了，说好的五门新炮也没送来。 许凝呼吸急促，捂着心口喘不上气。 “我早告诉过你，”程宿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根本就没有什么转机，历史不是你我两个人就能决定的。” 他看着呆滞的许凝重重叹气，沏了一杯茶水给她灌了下去。 不过一刻钟，她就睡得昏沉。 雪色映进窗户，程宿细致地看她的脸。 她的脸偏窄，眉眼处特别微妙一一斜飞入鬓的剑眉下是一双微微下垂的细长眼，严肃时从容且凛冽，放松时却显得含情脉脉，温柔悲悯。 鼻梁高挺秀气，连鼻尖痣的位置也很好。 皮肉紧致平整，紧贴骨骼，下颌线轻薄。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她的唇。 唇线模糊，唇角微钝，总是微抿着，微微张开的时候……会露出一点门牙，透出点欲望和稚气。 说她聪明吧，她又很笨，总是听不懂人话。 说她谨慎吧，她又莽撞得不像个读书人。 真是个麻烦的人。 ---- 最后这段容貌描写参考原型有《着魔》里的伊莎贝尔阿佳妮 74 CruelWorld发布了一篇小红书笔记，快来看吧！ 😆 E6yQn33WAScoYt9 😆 http://xhslink.com/dm7bNS，复制本条信息，打开【小红书】App查看精彩内容！
第123章 溺水 为了防止她逃回京城，程宿把胭脂藏了起来，甚至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打断她的腿。 但军中药品珍贵，他想了想还是作罢。 他把她锁在屋里，她每天除了哭，就是嚷嚷着要看最新的邸报。 “圣旨已经下来了，你难不成能让崇祯收回旨意？” 她流着泪出神地喃喃，“一定可以找出办法。” 两天后，她交给他十几封信件。 分别是写给徐光启、张溥、杨廷麟和复社众人的。 “求求你，帮我一次。” 她第一次主动向他跪下，声音哀切。 “好吧。” 他看着她雪白纤细的后颈，面露不忍地怀揣这些信件走出屋门。 但走到署衙，他脸色沉下来，掏出这些信，一封封撕得粉碎。 他知道，这些言辞恳切的信除了为难她的同窗，一点用都没有。 许凝在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踱步，无意识地咬着那块金子。 林从周会死吗？ 他怎么能死？ 他要是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明明已经是成熟的官僚了……为什么会不要命地死谏？ 为什么…… 怎么办…… 她头痛欲裂，心脏狠狠不规律地抽动。 她第一次感到了身处朝堂的恐惧，全身震颤着。 打陈于泰，推王应朝，她都不害怕也不后悔。 但是这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渐渐攀上头顶，她觉得……像溺水。 恍惚间，血从嘴角流下来。 她太用力了，一颗牙有些松动。 怔怔地看着手心里的血，她无端地想起来卢象昇。 二十三岁的卢象昇，从诏狱里拖出了陈延嘉破碎的尸体。 她也二十三岁了。 她才刚刚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一条什么样的湍流。 快过年了，程宿还是不允许她出门。 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除了来回踱步，她常常强迫性地咬那块金子，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穿着玄色大氅的程宿裹挟着风雪踏入屋门。 他的胡茬上是尚未干涸的血迹，眉宇间升腾着尚未散去的杀意。 许凝失神地问他：“你去哪儿了？” “宣化。碰到了埋伏。” “……受伤了吗？” “没。”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厌恶地取来一块白布。 “那你脸上的血是？” “杀了个小孩。” 许凝毛骨悚然，“多大？” 暴虐的风呼啸着，捶打窗棂。 “看样子顶多八岁，鞑子确实穷凶极恶了，这么小的都敢让上战场。” 许凝默然，沉默半晌。 吠云在门口轻轻叫了两声，探头探脑地扫视屋内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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