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宿起身,取下它脖子上的竹筒。 打开一看,他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 “卢象昇写给你的。” 许凝呼吸一滞,踉跄着要去拿。 程宿眼神狠厉,骨节分明的大手死死箍住她的手腕。 “不许拿,我念,你听。” 她怔怔地点头。 缓缓打开信纸,程宿声音阴鸷。 “媛介吾妻……” 只听到四个字,许凝已经泪流满面。 她挣扎着要去抢,两只手腕却同时被程宿的左手狠狠掐住。 他冷笑着念,“听闻君已授官,锦州边事如何?” “予宵衣旰食,不敢懈怠分毫。仲钦一切都好。” “京城风声鹤唳,留在锦州方为上策。” “庭院里耐冬雪中盛开,殷红如火。” “莫念。” 许凝恸哭失声,瘫倒在地。 程宿眼神晦暗地看着信:“他倒是惜字如金。” 她纤细的手指攀上他冰冷的膝甲,眼神绝望。 “你让我回去……好不好?” 他额上青筋爆起,咬牙切齿。 “婊子。” “你根本养不熟。” 她全身震颤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明明在笑,泪水却疯狂地流下来,眉间的动脉凸起,不规律地跳动着。 她声音凄厉地喊: “你要的……我都给你了!” “我根本就不爱你!我爱的是他!” “为什么不放我走!” “你究竟还要从我这得到什么!” 她跑去书案旁,抓起那柄差点吓死王应朝的短刃,转身歇斯底里地朝程宿奔过来。 程宿的眸子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 他岿然不动。 快扎到他的面门时,许凝震惊地对视上他手术刀一般锐利的目光,突然放慢了动作。 没用的。 不是吗? 他总是说,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这就是命运。 她惨然一笑,用力把刀捅进了自己的胸口。 温热的血再次溅了他一身。 ---- 耐冬就是山茶花啦
第124章 修正 她醒来,除了胸前厚厚的纱布,两只手腕上还被套上了链子。 事实证明,不要在一个外科医生面前试图自杀。 他原来是真的在用对待吠云的方法来驯化她。 许凝一阵晕眩。 程宿神色平静地坐在床边,摩挲着她的手指。 他声音清缓:“你说,我还要从你那儿得到什么。” “我想请你救救我。” 她深吸一口气。 现在,她一身伤痕,几乎是半裸着,被绑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而他神色平静,衣冠俨然, 但他要她,救救他。 她对痛觉的感受仿佛已经退化,扯着链子,声音嘶哑地说: “求我。” 他怔了一下,暗金色的瞳孔潋滟出水雾。 于是他慢慢伏上她的小腹,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 伸开双臂抱住她,他声音委屈,似乎带着哭腔:“求求你。” 许凝阖眼,声音清冽。 “我拒绝。” ? 程宿似乎有些震惊,不过还是没起身。 他下巴放在她多余的那根肋骨上,慢慢向上沿着滑动。 她的脖颈感受到他炙热滚烫的呼吸。 他喃喃道:“你真不救我吗?” 许凝气血上涌,胸腔不断起伏。 “救你,就是每天被你睡吗?” 程宿布满茧子的大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救我是你的责任,你得想办法。” 许凝再次深呼吸,“那你要听我的。” 他点点头,长满胡茬的下巴硌得她胸腔生疼。 许凝循循善诱,“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他摇头,“我不。” 她气极反笑。 “那你把链子解开,这总可以吧。” 他声音闷闷的,“我不。” 许凝崩溃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就这么躺着给你布道?” 程宿紧紧锢着她的手臂。 “神父在哪儿都能救人,你也能做到。” 许凝被他压得重重咳嗽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特别想彻底发疯。 努力平静下来,她说。 “行,我们聊聊。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你把我治好那天。” “治得好与不好,解释权还是在你?” “那当然。” “那我就当你在放屁。”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半天,程宿摸着她的下颌线问:“你就那么爱他吗?” 许凝声音平静:“你还感觉不出来吗?你恋母,我恋父。我就喜欢年纪大的。” 这回终于把他怼哑火了。 程宿起身,神色不明地看着她,仿佛换了一个人格。 “你那天推王应朝,就是想借口跑路回京城。” “是又怎样?我还顺便为国除奸了,我还想除你。” 许凝费了大力气半仰起来身子,盯着他。 “你已经跟皇太极联系上了。” 程宿突然扬唇笑起来。 “不愧是我的女人,就是敏锐。” 许凝咬牙:“你为什么一定要叛?只要拖住清军,别让他们入关,李自成上位不也可以吗?”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 月光下,她微微泛蓝的瞳孔,浸染着偏执与神经质的睥睨感。 “不如我给你讲讲卢象昇。” “我重生过所有次数里,有三次,我都做了他的参将。” “他勤奋,骁勇善战,又讲义气,我从小就把他当成自己的榜样。” “每一次,我都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让他死,但是每次都事与愿违。” “有些事可以改变,比如今晚把麦汤换成米饭。但有些事,是时间的锚点。历史这个精密的机器会自动修复,穿越者的外挂会被强制停止续费。” “他的死,和大明的亡,大清的兴,都是历史的锚点。” 许凝嘴唇苍白。 “不信,你可以试试。” “林从周会死,也是历史在自动修正。” “你们跑得太快也太远了。” “命里只有八斗米,走遍天下不满升。” ---- 每次写程哥都是对我精神的极大考验。 不是,哥们儿 你真的有那个大病 太太洗脑子去了
第125章 贝叶斯 程宿走到窗前,将窗格支起,一阵清冽寒气入室,将屋内浓重的药气、炭气、血腥气冲淡,登时令人耳目清明了许多。 许凝打了个冷战,看他沉默的背影。 她开口:“你学过贝叶斯定理吗?” 程宿转过头,皱眉盯着她血红的唇,“忘了。” “问个问题。一位母亲有两个孩子,至少一个孩子是男孩,那么另一个孩子也是男孩的概率是多少?” 程宿坐下来,揉着太阳穴,“二分之一。” 许凝摇头,“不对。” 最简单的解法就是列出所有可能的情况。若将两个孩子叫作甲和乙。可能的情况有四种: 甲和乙都是男孩; 甲是男孩,乙是女孩; 甲是女孩,乙是男孩; 甲乙都是女孩。 这四种情况是等可能的。 但是我们知道甲和乙中至少有一个是男孩,前三种可能性符合这个新信息,第四种可能性不符合。所以,可以划掉第四种可能性。 现在,如果已知甲和乙中至少有一个是男孩的话,那么另一个孩子也是男孩的可能性恰好对应甲乙都是男孩的情况。这就是一个孩子是男孩,而另一个孩子也是男孩的唯一可能性。换句话说,我们尝试计算的,就是在已知其中至少一个孩子是男孩的情况下,两个孩子都是男孩的概率。 这对应剩下三种可能性中的一种。于是,要计算的概率就等于1/3,而不是1/2。 这个推理过程中,最重要是首先知道了“男孩和女孩的概率是50%和50%”,这两个百分数叫做先验概率。 知道了这两个百分数,只要简单列举,就能推理出1/3。 这是就是贝叶斯定理,简单,但是反直觉。 这就是概率性的客观世界,与确定性的主观社会之间的差别。 概率是对随机事件发生之可能性的度量,其取值是一个在0到1之间的实数,也常以百分数来表示,我们通常喜欢用预测的形式来表述未来某件事情发生的概率。 概率论本质上不过是化为计算的常识,它以准确的方式评价那些正常的头脑通过某种直觉领会到的东西,而这种直觉领会经常不容易被察觉。 它脱胎于直觉,符合于直觉,并最终以真实观察的修正超脱于直觉。 理性的本质在于做出尽可能正确的判断,并在此基础上作出合理的决策,这些决策符合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其实质是一种动态概率预测。 从这个角度来说,贝叶斯定理是以人类所能理解的方式,通过现存逻辑和已知事实去不断地逼近这个我们还未完全理解的客观世界的真实。 这个世界的底层基础是以概率性的客观规律来运行的,但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中我们人类社会是以自己的独特视角来观察这个社会,类似于量子力学的概率坍缩,这个概率性的客观世界也在我们每个人的视角下坍缩成了确定性的主观社会。 在贝叶斯的视角下,所有假设“现实”的模型、理论或概念都只不过是某种信念、虚构或诗歌,尤其要指出的是,“所有模型都是错的”;然后,实际数据应该迫使我们调整赋予不同模型的重要性,即置信度;关键在于,调整这些置信度的方式应该尽可能严谨地遵循贝叶斯公式。 而这就是我们从直觉中获得理性的最佳方式,被现实数据检验过的最佳方式。 贝叶斯定理,描述在已知一些条件下,某事件的发生概率。通常,事件A在事件B已发生的条件下发生的概率,与事件B在事件A已发生的条件下发生的概率是不一样的。 然而,这两者是有确定的关系的,贝叶斯定理就是这种关系的陈述。其公式表达式为 P(A | B) P(A)P(B | A) / P(B ), 其中,P(A | B)是已知B发生后,A的条件概率;P(A)是A的先验概率,不考虑任何B方面的因素;P(B | A)是已知A发生后,B的条件概率,也可称作在特定B时,A的似然性;P(B )是B的先验概率,不考虑任何B方面的因素;其中P(B | A) / P(B )可以被认为是标准似然度,似然度其实是在给定关于这个世界的某个假说时,观察到现有数据的符合程度; 按照上述的这些术语,贝叶斯定理可以表述为:后验概率 先验概率 * 标准似然度。 这个公式的应用有一个限制条件,那就是分母P(B )不可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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