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不能用一个现实中看起来没有可能性的前提条件(比如法国是2006年世界杯冠军,事实是亚军),去以此来肯定任意一件我们已经明确获知的否定事件(比如鸡有牙齿,事实上没有)。 这种两极分化事件的置信程度不一致性,会导致很多现实中谬论的诞生。 在完全相互独立的两件事情上,概率不具备传递性,我们不能用一份谬论去肯定另一份谬论,所以很多关于人生的道理无法由别人告知,那些都只是拍脑袋的先验,只能由自己体会,这些才是能落地的后验,也借此否认“听过了那么多人生道理,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最终有效的永远是经过自身检验的后验知识。 每个人的认知论都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观察、总结和提炼,各种各样的理论充斥于这个世界,各自拥有自己的拥趸,那它们得以传播和深入人心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这其中需要区分两种不同,一种是传播价值,一种是置信程度。 其中,传播价值主要是可能性和情绪性的,而置信程度则是专业性的。 某个理论的扩散能力首先取决于它引发情绪反应的能力,而不在于它解释观察数据的能力。 这因此也可以解释当前环境恶化的原因,其演化是基于更广泛的传播为基础的,它会在自我迭代中不断更新自己的后验概率,这直接由鲜明的情绪决定,而情绪的打动需要极端化,这也是当前极端意识形态抬头的原因。 但是在科技专业化的领域,其理论链条的严密推理传递性,本身就是更高置信度的因果依赖。 对于人类所获得的知识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直觉开始,然后转变为观念,最后升华为思想,而这其中的每一步都来源于现实的检验。 “对纯粹贝叶斯主义者而言,为了进行正确的推理,偏见必不可少。偏见组成了理性的基础。的确,没有偏见,就得不出任何结论。这就是贝叶斯哲学最受争议的断言。” 然而,存在即是合理,所有的偏见,并不是代表未知,而只是代表局部的不完全认知,它只是不全面而已。正如盲人摸象,当我们把盲人们各自的感受按照各自的位置拼合在一起,我们就大体得到了大象的认知,偏见不可怕,彻底否认偏见才可怕。 通常来说,任何数据都不应该被单独分析。数据如同碎石,如非置于宏伟建筑之中则毫无意义,毕竟秩序只会在宏大中诞生。 贝叶斯主义也代表着一种认知论,一种实证主义的认知论,它从不嘴硬,它只是直观地指示行动的有利结果方向。 换个说法,无论你的知识哲学是什么,只要它是可计算的,那就存在某些可能存在的世界会让你上当受骗,你会在其中一直做出非常错误的预测! 可计算性和完备性是两种不兼容的性质。 人类要对神明保持敬畏,因为完备的神明是不可计算的,而所有可计算的科学都是不完备模式,从而都存在已知或未知的缺陷。 这算是强调了人类认知的不可逾越之界限?我们将一如既往地始终受限于我们的认知,因为我们自身就在认知之中,自我指涉终究会存在局限,我们可以接近真理,但是我们永远无法达到它。 而这个限制是什么呢?是以人之有限去理解规律之无限,一定会伴随近似或者截断,而这就是理解真理与真理本身的不可逾越之鸿沟。 但是认知的边界不可达,我们就满足于粗浅的远观就好了吗?这只是自欺欺人的懒惰做法,毕竟进一步总有进一步的欢喜,而这份欢喜将是无穷。用贝叶斯的语言来说,虽然我永远无法做到概率为1的事情,但是我永远可以比过去的自己更加接近这个概率的极限,而之后,重复将是最简单的获得成功期望的保障。 当我想得到指定结论时,我总可以通过操纵数据得到,所以为什么要遵照特定的统计口径,采用指定的统计方法,得出同一定义的统计数据,并在一定的时期内进行对比,也正是如此。 恰如每个人都可以从历史中找到支持自己的证据,但同时他们也都选择性地忽视了否定自己的证据。 社会科学中的实验一次又一次表明,人类总是先选好立场,然后再用自己相信的理性论据来为自己的立场辩护。 理性对我们来说只是一种工具,用于为我们预先建立好的信念寻找或者“喷出”解释。然而,这些事后的解释无处不在,只需要一个足够好的理由,我们就会对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深信不疑。 毕竟每一个人都是爱慕虚荣的生物,自我的肯定会强化这种对自我的沉迷,而沉迷自我能够带来难以拒绝的掌控欲与成就感。 所以很多成功的伟大人物,最后都在未来以他们过去成功的方式失败,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路径依赖后果。 我们当然应该对我们当下成功的路径赋予更大的权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过去的成功经验应该被自动调低权重,只是不幸的是,很多人都倾向于增加这个权重,甚至是如老酒一样历久弥香,也就更容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为什么这会导致我们的失败?因为所有的数据中都天然带有噪音,这就埋藏了不准确性甚至错误,距离时间越久,这份不准确性的失效风险就会更大。 所以我们不能完全依据观察来进行预测,我们要对观察的偏差和不确定性进行评估,然后基于一种理性逻辑的提炼来找到规律,并通过持续验证来确认规律的有效性,最重要的是保持数据的持续更新。 奥卡姆的剃刀是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而贝叶斯的剃刀则是,保持客观真实数据的持续更新。 人的学习和行为路径也是如此。 我们需要根据长期的训练数据来得到神经网络各个节点的权重参数,并且在学习和训练的过程中不断优化重组自己的网络结构,不同的神经突触连接关系被不断地重组并被赋予了动态的权重参数。 当新的信息输入的时候,我们都是依据过往的经验输出决策,同时根据决策效果更新我们的过往认知,从而调整了自己的认知网络和节点参数。 长期的试验证实,人类的回忆并不精确,充满模糊之处,特别是在每一次重新回忆时,它会又一次被调整、加工和改编。 记忆就像是一个有一定秩序的混沌系统,随着条件的调整和改变,哪怕只是很小的改变,也会诱使记忆产生一些偏差,随着时间的延长,记忆也就越来越不可靠,直到被完全篡改,而回忆也就会与事实完全不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人们自身的注意力偏倚,自身情绪的引导,以及回忆光环的加持,我们的回忆更多的成为了一种情绪的表达,而不是事实的见证。 还有其他认知偏差使得我们的处境雪上加霜。人总是尝试通过理性来为自己的第一直觉辩护,这就意味着我们很乐意调整自己的回忆。 这同样可以解释某些所谓古老的先进。如果我们一直崇信着过去老祖宗的好东西,强调所谓的正统和坚守,而不对他们的理论进行更为深入的阐发和修正。 那不是老祖宗们太厉害,而只是我们当下的人太蠢。 当我们拥有了显而易见更为强大的工具的时候,我们仍然以老祖宗那时候受强烈限制的理论奉为圭臬,而不是对过去老祖宗的认知进行更为详细的补充和更全面的修正,推崇这样思维的人级别越高,就越坏。 是的,单纯的越坏,很坏,非常坏。 所谓存在即是合理,但这并不意味着存在即是最好。 时间和心灵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当它们被占据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被奴役和控制,因为这将成为他们的信念。 要想看到真实,除非做到完全脱离情感的“观物”。 信念是无法被否认的,除非他们的时间和心灵被另外的事物所吸引。 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铁佛寺的佛像时,许凝突然理解到信念穿越时间和空间传递的方式就像生物物种一样。 不同的信念一直在无休止地竞争,目的是占据人类宿主的心灵。 这就是真正的唯物,它与唯心实际上共通。 你看到什么,选择相信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第126章 朝霞 “今晚能把麦汤换成米饭,下雪了,地会湿。流血了,人会死。” “那么,改朝换代就可以避免。” “概率小,但是有。” “历史没有锚点,历史只有正在发生的事实。” “邵雍是朴素的统计学,算命也是朴素的统计学。” “邓玉函说中国哲学是天然的唯物主义论,这话十分中肯。” “但你的理论,全是主观。” “你相信历史无法改变,于是你强化这种信念,践行‘不可改变’,将直觉奉为真理。” “你明明是二十一世纪的博士!” 程宿心跳如雷,怔怔地看着她坚毅的脸。 在无限的命运里循环过无数次,他何尝不是用经验主义代替了唯物主义? 失败带来的自我否定,远远大于失败本身带来的痛苦。 风雪灌进了窗户。 他解了她手腕上的链条,一言不发地呆坐在椅子上。 她的确……是完全不同的人了。 许凝低下头,无意识地咬着颈上的金子。 他喉结涌动,走上前去。 他半跪下来,盯着她微微发汗、潮红的脸,喃喃道: “我的病……好了一些。” “你是个神医。” 他从她嘴里拿出那块金子,凝视着她微微发蓝的眸子,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我送你回京城。” 她双唇颤抖。 “毛主席说过,不为敌之其势汹汹所吓倒,不为尚能忍耐的困难所沮丧,不为某些挫折而灰心,给予必要的耐心和持久,是完全必要的。这是1936年《中国革命的战略问题》里写的。” 她捧起来他失神的脸。 “莫道桑榆晚。” 程宿喃喃道:“为霞尚满天。” “我不是神医,只是找到了你的病源。” “你的病,是存在主义危机。” 为霞尚满天。 十天后的清晨,许凝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朝霞满天,光辉灿烂。 程宿和许凝在如同轻纱一般的薄雾中骑上了玉狮子和胭脂,踏上回京的路程。 走过了三里路,许凝心情轻快。 白雪茫茫。 铁马冰河,万树结着晶莹剔透的冰凌。 天公怕我太岑寂,先遣万树开梨花。 “我要唱歌!” 程宿扬唇,“唱吧。” 许凝策马,大声唱起来。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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