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称呼差点把容琰肉麻得汗毛倒竖,忍无可忍得嘶了口气,“你” 结果,又不等他说完,韩东就跑来截胡,抬手在嘴上拍了三下,“呸呸呸!阿鸾哪是属下能喊的,世子勿怪!勿怪!” 容琰忍耐得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韩东憨厚得抠了抠脑袋,又把话茬扯得八丈远,“王爷知道了不得高兴成傻子?属下明天就给父亲写信,让他把这好消息告诉王爷,咱们世子到底还是喜欢女人的。” 容琰只想一脚踹他出去,他爹会不会高兴傻了他不知道,韩东傻不傻他已经得出了结论。他坐在桌边,一手扶额,一手向韩东的方向挥了两下,示意他赶紧滚。 韩东这回终于懂得见好就收,识趣得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来,转身问道,“三个月有点儿久,万一这段时间里太后给世子议亲可怎么办?” 容琰垂首把弄着屠鸾的那只命签,平静地说道,“你明日拿我的腰牌进宫,把徐太医请到王府来。就说我最近晚上睡不好,总是梦到已逝的母亲,叫他来给我诊脉,再把司天监的尹监正一并请来。”
第31章 九月里的最后一日,安黎村的五个匠人结束了一日的劳作,傍晚时,几个人凑在张木匠家喝酒。 张木匠的媳妇儿虽然炒了好几个菜,但都是素的,一片肉也找不出来。张木匠说了她两句,她就大声得骂起来,“饭都要吃不起了,哪儿还有钱买肉。” “嘿!你这婆娘。”张木匠来了脾气,一掌拍桌上,就要挽袖子去收拾他媳妇。剩余四个人赶紧起来拉的拉,拦的拦,张家媳妇儿嘴上闹得凶,见自家汉子要动手,心里也害怕,躲到房里抹眼泪儿去了。 陈瓦匠拉张木匠坐下来,安抚道,“嫂子也没说错,京州这片儿算好的,之前听彪子他们摆,前年颍州那带闹蝗虫,收成不好,饿死了不少人。” 京州虽然还不至于饿死人,但现在钱越来越难挣,京官鱼肉乡里,挣得几个子儿还不够上税。几个人均愁眉苦脸,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徐老六见氛围凝重,有意化解气氛。“对了,你们听说没有?前两日李富仁家修葺故居,在房梁上的暗格里发现一个木娃娃,娃娃肚子上刻有生辰八字。话说回来,李富仁家这房子是十年前他爹修的,你们还记得不?李富仁那酸秀才当时考了十年科举,年年落榜,奇怪得是他家房子建成的第二年,就中了那年乡试的亚元。后面一路顺风顺水,没过两年,就听人说他弟弟在江东做生意发了大财,你们说,会不会就是那个木娃娃改了他老李家的风水?” 经他这么一提,剩余四个人都觉得还真像这么一回事。张木匠祖上懂一点儿压胜术,盅下一杯酒后说道,“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讲过厌胜术,和你说的有点儿像。就刻小人儿埋在地下或者藏在房梁上,有的是用来咒人的,有的好像就是叫那户人越来越好。” 丁老三也想起一个相关的,“话本里不是也写过,周武王乏纣,天下归服,只有丁侯不肯朝见,姜太公就画了一张丁侯的像,向这张像射箭,丁侯就生病了。丁侯知道是姜太公在背后搞鬼,就派人去向武王表示臣服。姜太公就拔掉了画像上的箭,丁侯的病就好了。要在特定的日子和时辰拔才管用,这都就是神话传说,靠谱嘛!” 一直闷头喝酒的崔大勇,把酒杯重重扣在桌面上,“要是靠谱,老子也整他一个,咒死那皇帝老儿。” 丁老三为人胆小又谨慎,忙冲到门口四处望望,见门外没人,才松了口气。把门关上,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被人听到可是杀头的罪。” 徐老六低低叹了口气,“大勇说的也没错,江山换个新主,老百姓的日子说不定还好过一些。” 张木匠给几人空了的酒杯都续上酒,“听说狗皇帝身体还健硕,一时半会儿怕是死不了。” 崔大勇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他死了,他教出来的儿子说不定跟他一副德行。”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张木匠的脑海里冒出来,“大熠江山要是能改个姓儿” “你哥几个再说啥哟,不要命了是不是?”丁老三冲上去捂住张木匠的嘴。 张木匠一把拉开他的手,“我听人说,北方就是因为有历代北胜王在,三百年了,北戎的蛮子也没能突破北方的防线。北胜军行军过处,不损坏一根麦苗,不要百姓一单一粟,听说就是北胜王管得严,说北胜军里哪个敢欺负百姓,就拖出去乱棍打死呢!”
第32章 陈瓦匠听说过不少北胜军的事迹,马上来了兴致,“初代北胜王可是开国功臣,容家五代人,为保卫大熠,一族的男丁不是战死,就是病死,传到这一辈,只剩了北胜世子一根独苗。狗皇帝不许他上战场,六岁就给接进宫里养了。这是要把老虎拔了牙当成羊羔来养啊,等北胜王老了打不动了,北方换谁来守?” 徐老六额头上皱出几叠褶子来,“这不就是评书里讲的,怕大将军功高震主,不等鸟打完,就要藏弓了吗?听说北戎的蛮子都是喝生血长大的,个顶个的残暴,攻完城就立马屠城,要地不要人。要是北胜王不在了,北戎蛮子打进来,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别说过好日子,脑袋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丁老三听几个越说越胆大,心里着急,又拿他几个没办法,一个人避到门口,给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同伴放哨去了。 崔大勇喝得脸红脖子粗,打了个酒咯,舌头捋不大顺,话也说不利索,“大……大熠……江山要能改姓……姓……容……就好了。” 张木匠还算清醒,“要不,咱们也试试压胜术?” 几人面面相觑,陈瓦匠问,“咋试?” 张木匠翘起大拇指往背后指了指,“背后山上不是有条龙脉嘛!咱们把刻有北胜王生辰八字的木头人埋在龙脉上。” 酒壶里还有剩酒,陈老六端起来对壶闷,咕咚两下喝完,趁着酒劲上头,附和道,“我看这事儿可行。” 丑时,兵部尚书府上迎接了一个神秘来客,马慈恩命人在偏厅设茶水招待,来客踏进偏厅,掀下黑色风帽,对着马慈恩拱手行礼,“深夜叨扰,还望尚书大人勿怪。” “唐大人!”一丝惊讶从马慈恩脸上一闪而过,“不知唐大人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昔日的探花郎生了一副好相貌,五官端正,丰神俊朗,此时似笑非笑得看着马慈恩,“今日接到线报,西南军中的一名卫兵无意间发现一封南烈丞相写给盛威的密信,信上答应只要盛威归顺南烈,不仅许他万两金,还要封他万户侯。通敌叛国的证据是搜出来了,人却找不到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南烈当侯爷了。” 唐鉴培不称盛将军,直呼昭勇大将军的名讳。 “盛将军通敌叛国?”马慈恩只觉头顶炸开一个响雷,像半截木头直愣愣戳在原地。他很快回过神来,勉强保持住了镇定,“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唐鉴培极认真道,“去年陛下寿辰,南烈的霍邑丞相亲手写了一封贺词送上,命人比对了字迹,确是霍丞相亲笔。密信已送至宫中,陛下现在只召了左相和右相,右相在进宫前特命下官来给尚书大人通个气儿,西南失了主将,目前是林大海在守,军中不可一日无将,换谁顶替盛威的位置,尚书大人还须尽早想出人选,免得陛下问起时答不上来。”
第33章 马慈恩的尚书之位可不是顶老爹的缺得来的,是豁了命从官场深水池里游上岸的,立刻就听出了唐鉴培的言下深意。看来右相左轮想插手西南的军务,马慈恩心下不由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今年六月,南烈突然对相邻的文苍发难,文苍自知战力不敌南烈,忙向老大哥大熠求救。昭勇将军盛威连夜上书,列出三条理由,一是南烈狼子野心,一直觊觎大熠西南的领土,若不尽早除去,恐后患无穷。二是南烈师出无名,此次攻打文苍,无疑只是为了攻城掠地,扩张领土。文苍求救,大熠便可趁机以此为名,兵发南烈,只此一役,至少可以保西南五十年太平。三是潜伏在南烈的暗探打听到,南烈有打算与北戎联姻,若等南烈成功壮大,两国强强联手同时犯我北方与西南,即便战胜,大熠蒙受的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综上三条,总结为一句话就是,南烈必须打,此时就是打它的最好时机。 盛威一个粗人思路再清楚,也断写不出太有文采的奏书,特意命跟随他多年的郎主薄代笔。那封奏书文采斐然,字字恳切,看得武惠王又激动又感动,召来大臣商议过后,准了盛威的奏书,同时批下五百万两白银充作军饷。 以他对盛威的了解,那可是个连宫廷御酒都喝不惯的人,平时就好一口烧刀子,会在讨伐南烈的节骨眼上,因为贪图功名富贵就临阵倒戈? 马慈恩心有疑虑也不会表现在脸上,打着官腔道,“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万想不到盛威竟然为了一点功名,就将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国卖给敌人。大战在即,临阵换将,可是兵家大忌啊!盛威是西南的主将,一军主将至关重大,临时选出一个合适的替代之人,的确是令人头痛的事,请唐大人帮忙转达,下官多谢右相的知会之恩,来日定当亲自上门拜访。” 这番话听起来客套,实则是在下逐客令。 唐鉴培话带到了,也不好意思再没脸没皮得继续留下,起身拱手施礼,欲要告辞时,轻轻笑道,“尚书大人当年也是武状元及第,在马背上攒下军功,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眼界非常人能比。您说眼下多事之秋,还要把人力物力耗费在打仗上,五百万俩白银用于民生不才是正道吗?” 说完,不等马慈恩命人送客,戴上风帽,独自向着门外走去。 唐鉴培端方雅致的身影与浓稠的夜色融在了一起,马慈恩紧捏太师椅扶手的右手上,青筋毕露,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这帮人精胸藏经纬,无事不通,无事不晓,却唯独不懂“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惦记着饷银。
第34章 三更天,乌云遮蔽月光,林子里静得让人发慌,连声鸟叫都听不见。盛疏骑在马上,警惕得观察着四周,黑夜让所有颜色都失去了存在感,将她的绯衣染成了墨色。 她徒劳得在林中搜寻着犯人的身影,不愿承认自己追了半个月的人,竟在咫尺之内,又凭空消失了。气急之下,盛疏扬起手里的软鞭狠抽在一旁的桦树上。 臭变戏法的,也不知使得是哪国的妖术,每一次都是快追到时,人就突然不见了。突然,空荡荡的树林里响起嘚嘚的马蹄声,这片林子一直盛传闹鬼,白日里都鲜有人敢走,更别提深夜了。盛疏马上断定,定然是那变戏法的又在装神弄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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