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季红英眼神躲闪,一颗心动荡不安,身子僵得跟木偶似的。 她是想隐瞒池恒来着,奈何这种不适并非意志能控制。她刚应了他的话,又犯了恶心,在树边吐了几口酸水。 池恒只是单纯,不是痴傻,见她这个模样,心头顿时一紧! “你……该不会——”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的否定让一切变得更加可疑。 “怎么不可能,我们——”想想这种事还是不适合挂在嘴边,“不行,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去!”季红英这番拒绝倒显得心虚,赶紧补了解释,“我堂中还有事务要处理,没空去做这种无聊的事。” “这怎么能算‘无聊的事’?”池恒正愁找不到理由留在她身边,这不“机会”自己来了,他还能放过?“行,你不去,我就一直缠着你,缠到你去为止。” “你!”季红英语塞,以前怎么就没觉得他这么赖皮?“看大夫是吧,行,去就去,如果确认我只是吃错了东西,你马上滚回你的芦荻山庄。” “一言为定。”池恒急于知道真相,什么都一口答应了。 季红英一跃上马,正要策马前行,冷不防池恒也跳了上来,贴身坐在她身后。 没等她把他赶下去,他“先发制人”夺了马缰。“不舒服就老实歇着,别逞强。” 季红英被兄弟们依赖惯了,如今可以依赖别人,心头确有些暖意。 她当下是真不舒服,加上他俩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她也不避讳什么,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马背上,他温热的胸膛,微漾的呼吸……一切叫她羞于言语。 两人来到附近的小镇上,走进了一家普通的医馆。 留着八字胡的老郎中坐在堂前为季红英切脉,指腹在她腕上按了又按,不时困惑地打量过他们俩。 池恒以为郎中看不出她是女儿身,多嘴带上:“大夫,她是女的!” “不用强调!”季红英心里紧张,“恶狠狠”地睨过池恒。 这郎中也够负责,切脉得个准,才开口给话。“恭喜公子,夫人有喜了。” 季红英震惊得猛然抬眸,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怀了池恒的孩子? 这怎么能够?! “大夫,您再看一下,是不是断错了……”季红英就是想哭也哭不出,她昨天才下定决心和他一刀两断,怎么转头就这样了…… “夫人,老夫行医数十年,不至于连个喜脉也断错。”大夫这是以名声担保了。 季红英彻底傻掉,几乎连呼吸也稳不住。 怎么办…… 她今后要如何面对池恒? “听见没有?我们有孩子了!”池恒一听季红英有孕,咧开的嘴都要合不上了。 他原来还担心自己嘴笨,无法说服她留在自己身边,这下好了,崽子都有了,看她还能往哪儿逃。 “我没聋。”季红英转身出了医馆,思绪比打了结的麻绳还乱。 果然人不能太风流,无论男女,后果得自己承担。 池恒匆忙付了诊金追上,企图说服她:“你现在这样不适合继续留在龙虎堂,让我见一见你们大当家,我亲自与他说。” “我不会离开龙虎堂的。” “那孩子怎么办?你总不能带着孩子做这种营生——” “孩子我生下来给你。”季红英停了脚步,没好气地回答,“孩子我不要了,送你了,成吗?” “不,孩子不能没有娘。”他要的是孩子吗?他要的是媳妇! 季红英赌气地疾步前行,池恒继续“死皮赖脸”地跟着。 “别跟着我,我要去处理堂务。” “你要去做什么?我帮你啊!” “杀人。”季红英赌气道。 此话一出,池恒显然愣了。 看吧,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因为有了孩子而趋同。 * 池恒跟随季红英前往桦城之时,贺家的二少夫人已经风风光光地回了门。 贺辛止备了丰厚的回门礼,将妻子带回了槿城的芦荻山庄。 庄主和庄主夫人得知女儿回来,哪能不高兴?只要池妧不被贺家“退亲”,他们不知有多盼望女儿能回来。 回门这天,池妧像箭一般冲进了山门,如同被放回池塘的青蛙,一见到庄主夫人就双脚离地跳进了母亲怀里,毫无顾忌。“娘!我回来了!” “下来,像什么话,都嫁人了。”庄主夫人赶紧将池妧放下,以为贺辛止看不惯,讪讪地向她的贤婿解释,“二少,这孩子平时不这样,可能是因为太高兴了,有点忘乎所以。” “哦?是吗?”贺辛止眼里含笑,没有拆穿,他们家夫人呀,“端庄”的时候在少数。“回到自己家,人放松一些,自然活泼一些。” 庄主夫人赏识地点点头。 她实在太满意这个女婿了,不仅长得好看,还包容女儿——哪怕她是个举止粗鲁的疯丫头。 有婿如此,夫复何求! “娘,我哥呢?”池妧左右不见池恒,心里头有些不踏实。上回池恒从贺家走掉也没留个口信,她担心是贺辛止在背后捣了什么鬼。 庄主夫人听女儿这么一问,满脸讶异。“他不是去贺家找你了吗?” “他走了呀!没回来吗?”池妧当下急了。 贺辛止怕母女俩聊出“天坑”来,好心告知:“兄长有事,大概要去桦城一趟。” “桦城?他去桦城做什么?”庄主夫人知道儿子朋友不多,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池妧不信任地睨着贺辛止,一双水灵的眸子里全是“戏”。 贺辛止也“不甘示弱”,以眼神温柔回应。 ——你最好别让老娘知道这事与你有关。 ——就与我有关,夫人奈我何? ——池恒少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 ——请夫人务必饶不了我才是。 庄主夫人见两人“眉来眼去”,心里有了计较,顾不上池恒,笑着对女儿女婿说:“来来来,别杵在这儿了,娘已经准备好了吃的,都进去吧。” 贺辛止礼貌地向正堂移步,庄主夫人打了眼色让池妧走在后头,搂住女儿就问:“丫头,你们俩是不是还没圆房?” 池妧一下子被母亲戳穿,当场红了脸。“什么跟什么呀……” 不是,娘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呀…… 这种事还写在她脸上不成? “要不要为娘帮你一把?”庄主夫人坏笑一问。 “别!”池妧的反应坐实了庄主夫人的猜测,“娘,饶了我吧,那个贺辛止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好人? “那就好!”庄主夫人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这种“坏人”,就欺负她池妧一个罢了,好得很哪! 池妧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母亲,满脸不可置信。 这是她娘吧? 这真真是养了她十八年的娘吧? 怎么感觉贺辛止才是她的“亲儿子”啊! 第24章 鸡汤之争 该死的“老狐狸”怎样都获利…… 池妧失宠的“切身体会”一直延续到池家的餐桌上。 这夜,芦荻山庄大宴归宁,几乎每道菜都是池妧的最爱,什么杏酪蒸羔、缕肉羹、假黿鱼…… 可这些菜就没怎么进池妧的碗里! 庄主夫人拼了命地给贺辛止夹菜,生怕他吃不饱似的。“二少,来,多吃点,别客气……” 池妧拉了拉身旁庄主的衣角,嚼着饭菜,含糊地低问:“爹,贺辛止到底给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事你不知道?”庄主一向“与世无争”——反正也争不赢妻子,不过这事他倒是略知一二,于是捋过灰白的山羊胡同女儿讲,“那时候盛传贺家二少‘毫无教养,言行粗鄙’,你娘马上把你的生辰八字给媒婆递过去了,说他配你正好,互不嫌弃。”庄主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笑得欢呢!“我看辛止这孩子挺好,言行举止比你得体多了,到底是我们家高攀了。” 池妧快气出一口血来。 她就配不上一个温文尔雅的“良人”了是吧? 行,有贺辛止在,她爹也不是她“亲爹”了。 晚饭过后,庄主夫人早早地把小夫妻关进了房间里,美曰其名“早睡早起”。 贺辛止第一次来到妻子闺房,环顾四周,房中除了软帐暖席,铜镜妆台,余下的,全是一大摞匣子箱子。 房内有脂粉淡香,虽不如他房中墨香宜人,但亦别有韵致。 贺辛止踱步到那一摞匣子箱子面前,曲起指节敲了敲木皮。“这么多箱子,装的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池妧以为他是个书呆子,对江湖事一无所知,懒得跟他费唇舌。 “夫人不说,怎知我不懂?”她越是秘而不宣,他越是在意这些箱子。 池妧是个机灵鬼,知道晚上势必要与贺辛止同处一室,与其“相顾危险”,不如“谈谈箱子”。 她决定了,要把心目中的英雄介绍给他。 “听说过‘龙虎堂’吗?”池妧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贺辛止愣了好一阵。 他这样……应该也算“听说过”吧。 “略有耳闻。”贺辛止回答得心虚。 “龙虎堂堂主,江湖人称‘不刃王’,就是我池妧最崇拜的人。”她将他拉到床前,兴奋地指着墙上挂画,“就是他!” 不知这丫头哪里找来这样一张画像。 画中人白衣胜雪,长髯拂风,执剑远行,背影孤高。他在繁花丛中片叶不沾,在世途道上滴血不染,茕茕孑立,独来独往。 原来,这就是她心目中的“不刃王”。 确实是一个美好的想象。 “他虽有贼名,没有贼行,不论黑白正邪,只问是非曲直,心怀慈悲,不赦不宥,行事磊落,御下有方,还对妻子一往情深!”谈起这位“不刃王”时,她眼里有光,嘴角带笑,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贺辛止万万没想到妻子口味这么“独特”,竟然崇拜山贼头目,一时不知道该给出什么表情。 按理说,他该开心。 “他三十岁创立龙虎堂——” “十五。”贺辛止忍不住更正。 “什么?” “哦,我的意思是,我之前听说的是十五。” “不可能,你被骗了。”池妧摆摆手,露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他都髯长三尺了,怎么可能是一个毛头小子?他呀,三十一岁抢了云家,三十二岁娶了二当家,三十三岁开仓送粮,三十四岁杀了李富,今年该满三十五了。” 贺辛止意味深长地盯着妻子,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中亦欢喜。“所以,你的箱子,跟他有关。” “对啊!”池妧捧过宝贝似的匣子,贼兮兮地笑着,“咱俩夫妻一场,给你看看也无妨,不过你得小心别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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