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渐渐敛下。 唐玉柔缓了缓心神,不知吐出了心间多少郁气,才喃喃自语道:“心坎上的人?我从前不也是他心坎上的人吗?” * 胡氏特地邀了娘家的大嫂与二嫂来了叶国公府,她出身伯秦王府,本也是个出身尊贵的大家闺秀。 且如今叶国公与叶谨言都得了陛下的青眼,娘家的两位嫂子愈发捧着胡氏讨好奉承,胡氏托她们帮忙,自然也没有不应的道理。 胡氏不想因霜儿而损了与叶谨言的母子情分,便欲借着外人的手让霜儿知难而退。再不济便让性子跋扈的梅音公主磋磨霜儿,总也与她扯不上关系。 她今日大张旗鼓请来的胡大奶奶和胡二奶奶乃是京里出了名的碎嘴妇人,牙尖嘴利不说,还时常捕风捉影地说些不堪的话语。 胡氏先与她两人寒暄了一阵,随后便吩咐胡嬷嬷去将霜儿带来见客,又道:“这孩子比旁人顽劣些,也不大懂规矩,却讨了言哥儿的好,我正想请两位嫂嫂好生教她些道理呢。” 胡大奶奶与胡二奶奶皆是在内宅里浸淫久了的妇人,一听胡氏这话头便明白了霜儿的身份,多是个性子骄矜的狐媚子,得了言哥儿的喜爱后便无法无天起来。 胡氏自个儿不想出手,便借着她们的手来整治这个狐媚子。 “姑奶奶放心,有你嫂嫂们在,还能让些狐媚子爬到你头上不成?” 这话听得胡氏眉开眼笑,连声吩咐丫鬟们将御赐下来的大红袍挑了尖儿奉上来,给两位奶奶清清口。 这三人说笑了一阵。 霜儿便已在胡嬷嬷的陪同下走进了胡氏的上房,今日她只穿了一件淡色的罗衫,不施脂粉,黑黝黝的鬓发里也只簪了个素钗。 即便如此,她那如清水芙蓉般的俏丽样貌仍是让胡大奶奶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胡二奶奶更是将目光流连在霜儿不盈一握的腰肢上,嘴里道:“倒是一副好身段。” 胡氏和蔼地叫起了跪地行礼的霜儿,吩咐丫鬟们搬了团凳来,只与她说:“这是胡大奶奶和胡二奶奶,你该叫声表舅母。” 被这三人如针凿般的目光一盯,霜儿心里已是害怕的不得了,可想起胡嬷嬷的教诲,便鼓足了勇气唤了一声:“表舅母们好。” 声音娇娇怯怯,面貌柔顺清丽。 饶是胡大奶奶这等见惯了家里莺莺燕燕的人也免不了几分惊讶,眼瞧着霜儿举手投足间存着几分大家闺秀的雅致,便愈发不知该如何开口奚落她。 直到胡氏清咳了一声,胡大奶奶才如梦初醒地竖起了眉:“说话且大声些,谁听的到你那细若蚊蝇的说话声,在长辈面前便是这样的礼数?” 劈头盖脸的一番刁难,直让正屋内伺候的丫鬟们都悄悄掩唇一笑。 霜儿则被骂愣在了原地,好半晌脸颊处才烧起了一片红腾腾的窘迫。 “是,表舅母教训的是。”她掩下心中的委屈,有意扬高了些声量。 胡二奶奶接过了丫鬟递上来的茶盏,睥着下首的霜儿,笑道:“我倒是没见过这样的道理,说话五大三粗地刺耳,难道不知长辈们年岁大了,最经不起人吓?你可是用心叵测,想吓出我们个好歹来。” 这下霜儿是当真欲哭无泪了,方才胡大奶奶说她说话声音轻,她便扬高了声音,可又被胡儿奶奶指责声音数落了一番。 饶是她再迟钝,也知晓这两人是在存心下她脸子,让她难堪。 霜儿立时便不说话了,忍了又忍,才不让杏眸里氤氲着的泪雾泄出来分毫。 “瞧瞧。”胡大奶奶指着霜儿这副低眉顺目的模样骂道:“不过是长辈说了你几句,便在这儿摆脸子给我们瞧,我们有哪一处说错了不成?” 胡二奶奶也接话道:“这年头的狐媚子都是这般娇娇弱弱的模样,略说一句便将你记恨在心里,背地里还不知怎么咒大嫂和我呢。” 这话却是说的有些难听了,霜儿立时落下泪来。 她这一哭,胡氏便也抓到了整治她的把柄,蹙着柳眉说:“霜儿,你如今既借了胡家的名,怎能对两位表舅母如此不敬?长辈们是为了你好才好声好气地教导你。” 说罢,她便长叹了一声,作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来,“你这般不懂规矩,惹得两位表舅母伤心,便去外头跪上一个时辰吧,且让凉风吹吹醒。”
第35章 哪只手碰的她? 胡氏既是存心要磋磨霜儿一场,胡嬷嬷也苦劝不得。 她领着霜儿走到了上房的庭院里,略过那几个四面通风的僻冷地方,只让她跪在了明堂正中央。 正屋里的那三个夫人正在言笑晏晏地说些京城里的趣事,余光却透过支摘窗,紧盯着庭院里的霜儿不放。 只见她老老实实地跪在粗粝的地砖之上,身影清瘦单薄的好似清寂山谷间的一株幽兰,素白的小脸上正垂着点点泪花,份外惹人怜惜。 胡大奶奶不过嗤笑一声,便与胡氏笑道:“我娘家有个侄儿,本是白身,花了几千两银子捐了个官身,如今在刑部挂了名,早先便想来拜见姑奶奶。今日姑奶奶可有空见他?” 胡氏本不耐烦见这等拐了十万个弯的亲戚,可转念想到胡大奶奶的内侄是个极为好色的纨绔,家里房里多少仆妇丫鬟逃不过他的魔爪。 她便笑答道:“都是一家子亲戚,大嫂何必说这等见外的话?便让他进来请个安吧。” 吩咐传出上房,廊道上的丫鬟们已越过霜儿跪着的庭院,向二门走去。 人来人往间,各式各样的目光皆落在霜儿脸上和腰肢上,不怀好意的打量让霜儿愈发羞愤难当。 她不过跪了一炷香的时辰,双膝便被那粗粝的石子磨得刺痛无比,只那几寸之外的支摘窗内还坐着虎视眈眈的胡大奶奶和胡二奶奶。 霜儿便是再疼也不敢挪动分毫。 又过了一会儿,二门外响起些零碎的脚步声,再是个身形挺秀的男子边往正屋里走,边与几个丫鬟调笑,声音过分嘹亮,让人忽视不得。 齐正溪走到明堂前时才敛起了笑声,余光瞄到了跪在地上的霜儿,脚步倏地一顿,两眼也是一亮。 “这位可是国公夫人房里的丫鬟?”他止不住眸底的惊艳,目光仿佛黏在了霜儿身上,如何也不肯移开。 还是里头的胡大奶奶隔着窗问了一句:“溪哥儿,快来见过国公夫人。” 齐正溪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边往正屋里走,边不舍地回头给霜儿“暗送秋波”。 * 正屋内。 胡氏少有这般这般好说话的时候,弯弯盈盈的柳眉搭在一块儿,身子歪斜地靠在石青色迎枕上,与下首的齐正溪说:“你与言哥儿年岁差的不多,往后便常来府上玩,也好和言哥儿做个伴。” 齐正溪自然喜不自胜,方才欲借着调笑的机会问在庭院里罚跪的霜儿的身份时,却见胡大奶奶先一步笑道:“还是姑奶奶心善,这般卑贱的女子也愿意帮扶一把。” 胡大奶奶与胡二奶奶从前并没有见过霜儿,也不知晓她的出身来历,只以为她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侥幸被叶谨言看中后才进了叶国公府。 胡氏笑而不语。 齐正溪却将胡大奶奶的话听在了耳朵里,原来庭院里跪着的那貌美女子出身格外卑贱。 是了,瞧那皎若美玉、莹白无瑕的脸蛋,再配上那凹凸有致的婀娜身段,不必笑意逢迎,自有几分勾人的妩媚在。 定是花楼里头出来的当家子,只怕没少伺候过男人。 齐正溪愈想愈燥热难忍,若不是在叶国公府上,只怕早已强拉着霜儿去厢房行事了。 上首的胡氏抿了一口茶,瞧着齐正溪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与胡嬷嬷说:“罢了,去将霜儿扶起来吧,省得别人议论我待她严苛。” 胡嬷嬷如蒙大赫,忙走到外间将跪得双腿发麻的霜儿扶了起来,又嘱咐几个小丫鬟们送她回烟明堂。 胡氏也不计较胡嬷嬷擅自将霜儿送回烟明堂的举动,只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哈欠,赧然地对着齐正溪笑道:“今日我身子疲乏,便先托大去后头睡上一觉,溪哥儿便自个儿在府里赏玩一番吧,也不是我自夸,我们府上的竹林乃是京城一绝……” 这话正中齐正溪下怀,他心内喜得不知所以,便朝着胡氏拱手作了个礼。 胡氏领着胡大奶奶和胡二奶奶去了内堂,齐正溪便快步往外头上走去,给回廊上伺候的小丫鬟塞了个钱袋子,只问:“方才那人往什么方向走了?” 指的便是刚刚离去的霜儿。 那小丫鬟指了东边的角门,齐正溪立时抬脚跟了上去。 此时已露出几分隆冬的光景,国公府内花园的假山旁,皆是枯了大半的桃树柳枝,随风飘曳下些枯黄的落叶。 而另一条青石甬道则通往一片妍丽嫣红的粉雾梅林,齐正溪不假思索地往青石甬道上走去,才刚走了两步,便见霜儿正痴痴地立在一株红艳绚丽的梅花树下。 一阵冬风拂过,将挂着枝头的红梅吹落了两三朵,恰巧落在霜儿鬓发之上。 艳梅配美人,愈发惹得齐正溪心猿意马。 如此想着,他便拿出了塞在袖口的折扇,步伐朗逸地迈步近了霜儿身前,含笑着出声:“这位姑娘。” 冷不丁的一句搭话把沉浸在委屈与思念里的霜儿吓了一跳,回身见是个眼生的男子,她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方才在红梅下赏景的片刻里,她忆起了早先在自己家中的日子,虽不比叶国公府显赫富贵,可她却被爹爹和娘亲捧在手心里珍爱。 再不会无缘无故地被人奚落贬低,更不会在冷风中被罚跪在地一个时辰。 霜儿赏着梅花,勾起了心里的酸涩,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此刻她双颊上仍盈流着几滴泪珠,杏眸红肿似桃儿,愈发露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娇怯来。 齐正溪瞧得愈发欢喜,心意荡漾之下,说话间已带上几分不尊重:“你方才可是挨了罚?腿上还疼不疼?我这儿有上好的跌打膏药,可要我给你揉一揉?” 霜儿被他这等阵势吓了一跳,咬着唇想去寻方才扶她来内花园的小丫鬟,可身后哪儿有半点人的影子? 她便垂下了眼眸,如受惊的小鹿便往后退却:“公子自重。” 嗓音如莺似啼,甜润动人的似山间馨兰。 眼前的齐正溪眸子里攒动着再熟悉不过的贪.欲之色,黏腻的目光仿佛要将霜儿生吞活剥了一般,脸上的淫.邪笑意更是惹人作呕的厉害。 霜儿才刚经历了一场磋磨,腿部酸麻刺痛的厉害,再往后退去时便身形不稳地往甬道上倒去。 眼瞧着美人欲倒,齐正溪的心肠都揉捏在了一块儿,忙要上前去拉扯住霜儿的皓腕。 谁知霜儿却使了全力拍开他的手掌,宁可重重地往地上一摔,五脏脾肺皆是一颤,霎时痛得她连气也喘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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