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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珍帝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倏地便有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滴落。 他还记得庞氏躺在她怀里去世的样子，那时她便是流了这样多的血。
第163章 贤妻之道 岁哥儿的满月礼只能在去往燕州的路途上草草办了一场，岁哥儿性子安静，也不怎么哭闹，是以霜儿带他带的也十分省心。 倒是柔姐儿，一路上瞧了好多从前没见过的热闹景象，高兴的不得了，几乎是一整日趴在叶谨言肩头笑个不停，连胡氏瞧了也数落她道：“再笑下去就喘不过气来了。” 柔姐儿这才止住了笑意，只趴伏在胡氏肩头，眸光时不时地落在霜儿怀中的岁哥儿身上。 若要让她说句心里话，对于弟弟的存在她心内十分矛盾，既是觉得弟弟十分可爱，又是觉得弟弟霸占了父母双亲和祖母的全部注意力，她心里十分嫉妒。 所以柔姐儿给自己定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不抱弟弟，也不和弟弟说话。 只是她的这种赌气模样在大人们的眼里却是十分可爱，先是胡氏将柔姐儿揽进了怀里，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将来我们柔姐儿出嫁了以后，说不定都得指望着岁哥儿呢。” 这也是胡氏心中的一大遗憾，她当年嫁来了叶国公府后因为不得叶国公喜爱而受了许多委屈，若是她娘家有个嫡亲的哥哥或者弟弟为她撑腰，兴许她也不会落得那般田地。 包括霜儿，在做叶谨言外室的那段时日里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若是有个嫡亲哥哥或嫡亲弟弟，便也不必落得个大着肚子远赴江南的结局。 所以柔姐儿必须要与岁哥儿手足情深，大人们也着重培养着柔姐儿对岁哥儿的善意，只是柔姐儿如今年纪太小，不懂得这些道理。 “乖柔姐儿，在这个世道里女子出嫁之后靠的都是家里的父兄，柔姐儿现在听不明白，可以后就能明白祖母的这一番话了。”胡氏无奈地与柔姐儿说道。 谁知柔姐儿却嘟囔着嘴，满是不服地说道：“才不要靠他。” 这时霜儿怀里的岁哥儿也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可把车厢内的大人们逗得笑出了声。 * 到达燕州的第二日，叶谨言便带着苏勇和白山王去见了刘玉书。 如今刘玉书已是和从前不大一样了，往日里那股温文尔雅的气韵消失了个彻底，虽没有上身什么锦衣玉服，可整个人却是多出几分舍我其谁的气势来。 用苏勇的话来说，那便是一瞧就是个睥睨天下的君王。 叶谨言也暗暗心惊，他在西北的日子里与刘玉书也不曾断过书信，也知晓他在暗地里谋划着夺了崇珍帝之位的大计，包括联结一些旧臣，或是在百姓之中安插些诋毁崇珍帝的人手。 总之，他要谋夺崇珍帝帝王的行动已然有条不紊地进行到了后期，并且他身边还多添了几个肱骨大臣，如今也正长身玉立般立在刘玉书身后。 几个人见礼之后，叶谨言便把苏勇和白山王介绍给了刘玉书，刘玉书早先就知晓白山王的出身，他没有半分嫌弃之意，十分礼贤下士地与白山王见礼。 而白山王本是以为像刘玉书这样身处高位的人必是会看不起他这样的山匪，也是在心里做好了准备，若是刘玉书露出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来，他立时就会愤然离去。 只是刘玉书非但没有看不起他，还亲自迎着他往那紫檀木太师椅上一坐，嘴里还道：“我早先就听闻过白山王的大名，劫富济贫、惩恶扬善，乃是人中龙凤耳。” 这一番赞扬霎时让白山王喜笑颜开，嘴角的笑意都要遮掩不住了，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玉书瞧，很快便回身与苏勇说：“这位主公可真是那什么那个慧眼识珠。” 区区一个慧眼识珠，却是他绞尽脑汁想了许多才想出来的词汇。 苏勇忍着笑应了自己老丈人的话，而后便朝着刘玉书拱手作礼道：“主公的确是明智之人。” * 男子们有男子结交的方式，女子们也有女子交好的方式。 这一两年里刘玉书结识了燕州白家的嫡女，白家乃是燕州一等一的大户，比起远在天边的朝廷，白家才是掌控燕州百姓们的命脉。 所以刘玉书一定要娶白家的嫡女，不论那嫡女生的如歪瓜裂枣一般，亦或是是个天残之人，他都得娶。 幸运的是，白家的嫡女白清欢除了生的平凡一点之外，不仅懂谋略才识，更能红袖添香，在刘玉书烦闷之时以她的聪明才智为他解忧。 所以刘玉书对白清欢也颇为喜爱，自他得了白家的助力之后，燕州几省已然纳在了他的麾下，白家出钱出兵，为刘玉书养就了一队能与御前司对抗的私兵。 而白家也不是蠢人，他们本就是享誉一方的大户，实在没必要把全族的性命压上后来跟着刘玉书造反，将来若是失败，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就在这时，兰质蕙心的白清欢与白家家主，也就是她的爹爹密谈了好几个时辰，将天下的局势明明白白地说给白家家主听，言辞温和，里头却染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白家家主曾在私底下暗暗叹息过好几回，只说上天不长眼，偏偏不让这个胸有沟壑、博闻强识的嫡女变成嫡子，若白清欢是嫡子，兴许他们白家根本不必靠刘玉书，自己就能雄踞一方。 而白清欢也成功劝服了白家家主，如今白家已是唯刘玉书马首是瞻，全族之人皆帮扶着他的造反大业。 刘玉书感激于白清欢的倾囊相助，便滴血立誓道：“若是有朝一日大业将成，我绝不负你。” 有了这一句话，本就对刘玉书芳心暗许的白清欢愈发死心塌地地为他筹谋，刘玉书有了白家的助力，又有白清欢这朵解语花在旁襄助，一时势头磅礴不已。 而霜儿听得叶谨言向她言明了白清欢此人的本事后，心中不免也暗自感叹了一番。 将来刘玉书称帝，而白清欢就是皇后娘娘，她如今自然要与未来的皇后娘娘搞好关系。 她把岁哥儿交给了胡氏，亲自带着百灵去厨房间做糕点，百灵武功了得，这些内宅里的活计却做的不好，做出来的糕点不仅没有形状，味道更是难以入口。 霜儿对百灵十分有耐心，不仅亲自教她做糕点的诀窍，还顺带教了她一些内宅里处置下人们的手段，再有就是御夫之术。 百灵心中感恩，忙与霜儿说：“夫君不嫌弃我出身粗鄙，我自然也要做他的贤内助，好好报答他才是。” 霜儿听了这话后若有所思，见百灵娉娉婷婷地立在厨房中央，鬓边的碎发里都染上了几分烟土气息，便道：“我听说，你让苏勇把自小伺候他的丫鬟抬成通房丫鬟了？” 提到此事，百灵眸眼里的光亮霎时黯淡了下去，她瞥了一眼霜儿，愣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嗯，我来小日子的时候夫君也得有人伺候，露珠是个老实人，父亲说她不会争宠。” “咱们做女人的虽要贤惠，可却也不能太贤惠了，你这么为苏勇着想，可曾想过你自己呢？”霜儿说着就握住了百灵的柔荑，将她拉到了一出凳子上坐下后，苦口婆心地说道。 谁知百灵听了霜儿这番话之后，霎时红了眼眶，只说：“也只有你会跟我说这样的贴心话了，这世上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夫君身旁多一个通房丫鬟？可爹爹告诉我中原的女子们都是这样，若是不贤惠，夫君会讨厌我。” 霜儿听了百灵这番话后只觉得心疼不已，她知晓百灵从前在西北的时候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如今成了别人的妻子之后就变成了这般谨小慎微的模样。 女子活在世上本就不易，所以彼此之间更该好好帮扶彼此才是。 “我观苏勇也不是个贪恋女色、喜新厌旧之人，你大可放下些心，不能再如此谨小慎微地害怕，若是你自己都不爱惜你自己，别人便更不会把你当一回事了。”霜儿如此说道。 这话也是说到了百灵心底，她霎时眼眶一红，便有两行清泪从明眸中滚落下来。
第164章 通房丫鬟 霜儿与百灵说了这一番话后便也算是彼此交了心，经此一事之后两人便成了闺中密友，一有什么难以开解的事儿便找彼此谈心。 尤其是百灵，本就不是中原之人，如今嫁的却是个一身正气的中原人士，单单是转变吃食住行这一块儿就极不容易。 且百灵生性活泼潇洒，如同翱翔在天际之中的雄鹰，最喜无拘无束的日子，如今却要为了苏勇，将自己囿在这四四方方的内宅之中。 因为对苏勇一往情深，所以百灵甘之如饴。 霜儿这个旁观的人瞧了，心中难免也生出了几分感慨之意，只是看百灵乐在其中，她便也只能缄口不言。 “霜儿姐姐，我有件顶顶要紧的事儿要和你说呢。”百灵如此说道。 霜儿也起了疑惑之意，便望向了一脸严肃的百灵，和蔼的像个大姐姐一般问：“你直说就是了。” 百灵扭捏了一会儿，而后便羞答答地与霜儿说：“夫君在那事上比较狂野，我时常有些受不住，把那通房丫鬟推出去也是为了这事。” 如此大剌剌地提起夫妻房事，可把霜儿臊了个双颊通红，只是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也不似从前做姑娘时那般羞赧不已，闻言便抬眸瞧了一眼百灵。 见她是真心实意的困惑，便也耐下性子去与她解释道：“你若是受不住，就要主动与你的夫君说才是。你们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人，这样的事儿必须要和谐才是。” 百灵挠挠头，见霜儿说话时一脸正色，心里不免也生出了几分疑惑。嫁给中原人做妻子不是应该无比贤惠，唯夫君的命是从吗？怎么霜儿姐姐和爹爹说的话不一样。 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见百灵仍是一副糊糊涂涂的模样，霜儿便索性把话说的更直接些，只道：“咱们女子活在这世上本就是百般不易，一辈子不仅要孝顺婆母、更要侍奉夫君，还要养育膝下的孩儿，如此不易，实在不必事事委屈求全。” 且让霜儿来说，如今百灵与苏勇还是新婚夫妻，也是最好拿捏夫君的时候，若这个时候百灵都被苏勇吃的死死的，将来的日子只会更艰难。 百灵听了霜儿的一番话之后心内也震颤不已，隔了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恰好撞进霜儿满是怜惜的眸子里，便道：“霜儿姐姐。” 一声如莺似啼的嘤咛之语让霜儿心里一颤，而后便一股脑地把她和叶谨言旧日里的那些情爱纠葛统统告诉了百灵。 霜儿说了那么多话，总结一下便是对于男人，女人不能一直委曲求全，相反要主动地向男人提出自己的想法，这样才不至于过一辈子憋屈的日子。 从霜儿家中离去之后，百灵仿佛得到了心灵上的慰藉。 恰逢苏勇从刘玉书那儿归家，一回府便一径往百灵房中走来，不由分说地便抱住了百灵，整个人显得无比激动，“娘子，我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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