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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情蔫蔫的不做言语，半晌，才听见谢晏词在耳侧开口：“怨我狠心？” 手撑在他的胸前，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些，祝闻语摇了摇头，只是眼梢仍是红的，好不可怜。 “这对他来说，不是坏事。”谢晏词替她捋顺被风吹散的发丝，轻声道。 “我是他父亲，我不会害他。”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祝闻语清秀的眉宇便蹙了起来，就差把不相信三个字直接写到脸上了。 谢晏词静默了半晌，终于无奈道：“因为他是你生的，这回行了吧。” 这世间除了祝闻语之外的人或物于他而言，没什么是不可弃的，子嗣亦然，燕昭和燕忱身上让他多几分怜悯的东西也不是和他牵连的血脉，而是和祝闻语的。 隆冬漫长冷冽，看不到尽头，那双桃花眼底却是炽热，祝闻语在其中，唯见了自己的身影，在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告诉谢晏词，岁月是抚不平伤疤褶皱的，但当他逆行走过那十五载，成千上万个月出日落，风尘仆仆到她身边时，他宣之于口的爱意，便都值得相信。 “你爱我吗。” 祝闻语才有了一丝悸动，就被谢晏词脱口而出的话惊得睁大了眼睛，她十分别扭的捏紧了衣袖，憋了足足快有半炷香那么久，才说出了一个字：“不。” “那你讨厌我？” 看着那灿若簪星的眸霎时黯淡了下去，祝闻语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自己莫名其妙的负罪感是从何而来的，难得对着谢晏词和煦道：“也没有。” “你刚才和那小子说的，你说你爱我，所以不讨厌他，你要是不爱我，那就是讨厌我。” 哪来的歪理，祝闻语一时哑口，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只是下一刻，便见那人眼中的“委屈”尽数褪去，又换作了往日里的那副恣意戏谑的模样，她还懵着，就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被拦腰抱起，祝闻语看着冲她挑眉的谢晏词，顿时反映过来被他骗了，扯了他的衣领咬牙道：“你放我下来。” 谁知谢晏词反而就着她的力道，倾身下去，在她唇边落下一个清冽的吻。 一直到那人抱着自己回了寝宫，祝闻语耳廓仍是热的，腰身陷进柔软的锦被之上时，才回了神。 “谢晏词，我告诉你，不行！” 他眼尾的桃花痣透过金色的纱幔，迷离惑人，谢晏词轻笑一声，反问道：“什么不行？” “虽然我们已经认识二十多年了，但我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两年，我们，我们还没有那么熟，所以不能做那种事，你不要胡乱，就搞这些，听到没有。” 谢晏词说了什么，她压根没能听进去，随口便吐出了一连串。 “曹裕他们今天回锦阳，你昨天定然是未阖眼的，我只是想送你回来休息罢了。” 他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调笑，祝闻语的脸更红了，正以为自己误解了谢晏词，想要出言道歉之时，却又听见那人开口。 “不过你说我们不熟，今日闲着，便熟络熟络。” “听说过一句话吗。” 纱幔被风吹开，他垂眸直视她，在她茫然的眼神中，继续道：“春宵一刻，抵百日。” “哪里有这样的话！你不要在这里胡……” 话只说了半句，那人温润的呼吸洒下，尾音融进了彼此纠缠的气息中。
第54章 【番外一】续章2 月夜孤鸿, 星河满地。 金色的曼帘之下，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的辗转和凝眸，才叫那一池春水溅起涟漪, 风雪过了三四更, 祝闻语的搭在床沿的手指动了动, 一声呢喃过后, 被另一只手握住，执拗的与她扣紧，腰间传来丝丝隐痛, 将那绯色的缠绵赋予了更清醒的画面。 “睡吧。”搭在她腰肢上的手臂紧了紧, 身后那人的发尾扫在她的蝴蝶骨上，撩拨起一层细密的酥麻, 她身子一抖, 就要挪着向前离他远些，可那床榻就那般大，还能跑到那去, 已经挨到了最边上, 仍旧觉得清冽的木香在鼻尖若有若无的挥散着。 手指别扭的扣着身下的锦被，烛火摇曳间，目光被墙上交叠的影子牵引，祝闻语咬唇懊恼, 原本最开始还是清醒的, 谁知如此多年未见, 那疯子不知从哪学来的碾磨人的功夫, 意识绷断的最后一瞬, 是她娇啼着搂上他的脖颈。 “谢晏词。”她的眼睛漫无目的转动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 闷声唤他。 “嗯？”谢晏词声音喑哑，上身前倾过去，鼻尖蹭了蹭她的耳窝，一股股的气息抚过，让她痒的不行，祝闻语“哎呀”一声，翻身过去，掐着他的脖子，给他推开按在墙上。 他眉梢轻挑，似有疑惑，眼尾的小痣还未褪去殷红，祝闻语没多大的手劲，他懒洋洋的靠在墙上，任由她动作。 “你说。”祝闻语狐疑的盯着他反复看了又看，还是很漂亮，尤其是那浓长羽睫之下泛着邪佞雾气的桃花眼，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话才说了个起调，她的耳尖便肉眼可见的扑腾上了一层淡粉，数年未曾有过的矫情劲又找上了她，推了他一把，祝闻语捂紧被子又把身子转了回去。 “我说什么。”她说生气就生气了，谢晏词愣了下，连人带被搂紧祝闻语，温声在她耳边问着：“怎么突然不高兴了，疼了？” “不许瞎说。”她瓮声应着，还是不肯正眼瞧他。 偏偏就是这副娇气模样，和她做长宁郡主时像极了，谢晏词心里柔软更甚。 她在这边臭着一张脸，却感觉身后那人更黏糊了。 真是难以理解，祝闻语一阵语塞，做足了心里建设，她再次开口：“你这些年……” “我这些年？”谢晏词音色含笑，似哄小孩一般的顺着她往下说。 “你是不是和别人，也做过这事了！” 不然怎么会得了如此要领，那些潋滟春色不断闪过，她许久未经此事，有些恼的将手指扣紧掌心，未过多时，就听见谢晏词的浅笑声从耳后传来，修长的手指顺着锦被外的那一节藕臂而上，慢条斯理的将她的柔荑舒展开。 “怎么可能。”谢晏词哭笑不得，继续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还是觉得这话说起来怪怪的，祝闻语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耳垂被轻咬而上，她猝不及防的溢出一声娇呼，“长宁是怪我之前做的不够好。” “知道了，补偿回来便是。” 清辉落了满床，水柔风软，良辰难舍，又有红梅千万蕊绽开。 谢晏词走出大殿时，晨光正旖旎，黑衣的领口之下，冷白的颈上红痕乍眼，他并不做遮掩，屈起的指节再那之上轻刮而过，眸底反而漾起魇足的水色。 “朝中那些旧臣哪有不认识你的，你不能就这么老是跟着我，快出去。” 瞧着那人再逗是真的要恼了，早时的谢晏词=没多纠缠便出来了，他靠向一旁的廊柱，唇角的笑意渐渐隐去，手指摩挲着颈侧，陷入沉思。 祝闻语的话在耳边回荡，倒是也不无道理，他在锦阳放肆惯了，燕云那些旧臣自然也不能将他如何，但如今这王朝的主是祝闻语，她不可能不为难。 “成何体统！你为什么会从我阿娘的殿里出来！” 思绪被打断，他不耐的抬眼，冷冽的视线看向阶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而来的少女，燕昭睁大了眼睛，朝着他怒气冲冲的喊道。 “没大没小。”许是燕昭那张脸与祝闻语太过相似，才让谢晏词的脾气的收敛了些许，只是神色依旧疏远，淡然解释道：“因为我是你父君，懂吗。” 燕忱兵变那天过后，她虽一直在自己的寝宫养伤，但也将外边的消息听了个七七八八，特别是来探望她的春锦姑姑与她说的，关于“谢晏词”这个人的事情，让燕昭整整消化了数日，才勉强能接受自己突然多了一个“父君”的事实。 这是她第三次和这人见面，仍觉得那称呼难言的很，尤其是他每次都一副目中无人的张扬样子，让燕昭更看不惯了，她磨了磨牙，梗着脖子道：“想得美，我才不会叫你父君呢。” 谁知那人听了一脸的无所谓，唇角掀起一抹嗤嘲的弧度。 “谁稀罕。”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燕昭恼急，举起手中的拐杖，用力冲着谢晏词扔去。 不料他身侧的殿门却突然被拉开。 被折腾了一夜，谢晏词走后，她本欲小憩休息片刻再去上朝，谁知才阖上眼，殿外便传来了激烈的吵闹声，扰的她不得安睡，带着怒气穿戴好衣物，祝闻语阴沉着一张脸，缓步踏出。 燕昭扔出的拐杖直愣愣的冲着她飞去。 “阿娘！小心！” 燕昭惊呼出声，可此时她腿脚不变，为时已晚，她瑟缩着闭上眼，不敢直面祝闻语的滔天怒火。 谢晏词唇角的笑意敛去，那拐杖在离着祝闻语仅剩一厘之时，被他的手挡下，回眸看向燕昭，眼神冷峭，声色更甚。 “我看是你不想活了。” 祝闻语被吓了个清醒，看着殿前怒目相视的父女二人，顿觉头疼，不知谢晏词是如何做到的，才见过面，就和这两个孩子都相处的如仇人一般，顾不得嗔怒，她拉了拉谢晏词衣襟，轻言细语道：“那是你女儿，你不要吓到她，哪有做父亲的和你一般。” “没事吗。”她的手被反握住，谢晏词转头看过来时，眼尾已经不见了半点阴鸷。 祝闻语摇头，望向燕昭，小姑娘耸搭着脑袋，瘪着嘴道：“阿娘，对不起……” 祝闻语心思动了动，温声道：“我要去上朝了，阿昭的伤未好，等下会有太医过来为她换药，你替我照看下。” “我不要……” “我不同意……” 两道声线同时响起，却又在祝闻语冷下脸的那瞬，齐齐弱了下去。 谢晏词淡淡看了眼燕昭，收回视线，垂首在祝闻语发心吻了吻，轻声应下：“好，你放心去就是，不必担心。” “你干什么，阿昭在看着……”他动作唐突又大胆，祝闻语面色飞上一抹红晕，低声斥他。 “参见陛下。” 不等她说更多，便有另一道温润的男子声音入耳，谢晏词却先她一步，猛地转头看去。 和那黑衣男子四目相对之时，宋贺州惊愕了一刹。 本以为燕忱殿下已是艳惊卓绝，可见了眼前这人，才真正知晓了何为容资无双，清晨的日光洒落在他如画的眉目之上，如不染凡尘的谪仙临世，可那双桃花眼里的浓烈的敌意，却让人不敢逼视。 宋贺州飞速在脑中想着，自己何时见过这人，又是何时得罪了他。 “走罢，贺州，时辰不早了，我们路上说。” 祝闻语抽出被谢晏词握着的手，三两步到了宋贺州跟前，语气满是熟识和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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