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战的站这边”,孙均手一挥,指向西侧。 又指了指东侧:“主和的站这边。” 底下有人叹了一口气,军国大事,王上却如此草率,实在有些荒唐。然而却毫无办法,只能听从孙均的指挥,站到自己支持的阵营。 待众人站定,孙均从王座上站起来,挨个点了点人数,然后随性地说:“既然主战的多,那先打吧。”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就转身离开,留下满朝文武在原地目瞪口呆。 卫州的守将姓吴,吴家先祖靠军功封侯,是泞南有名的世家,只是这些年,泞南无仗可打,靠着荫封度日,这才渐渐败落。 现在守在卫州的,叫吴士良。 柴桑还在几百里之外时,吴士良似乎就预料到了有一天他终会兵临卫州城下,于是早早下令坚壁清野,躲进卫州,严防死守。 即使阵营不同,双方敌对,柴桑也不得不感叹,这是眼下最聪明的做法。 此时的卫州,城墙四周,光秃秃的一片,大周军队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会暴露在卫州守军的视野下。 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柴桑只得先驻扎在卫州城外十里处,一边休整,一边寻觅机会。 此次南征,虽有皇子在京,奈何年纪太小,无法分担朝政,于是柴桑一路南行,奏章一路送来,常常是白日里攻城,晚上还要批阅奏章。 九歌见他熬的实在辛苦,有时也会让他闭上眼听,自己在一旁念着,只是这样的时候少,不是他不信九歌,实在是他有一个毛病,凡事亲眼看着,才会 放心。 一日,柴桑正在帐内看着奏章,似是遇到了棘手的事,看着看着便不自觉皱起眉来。 林沐突然掀帘进来:“大哥,后方传来消息。” “哪里的消息?”柴桑正看到关键处,便随口问了一句,没有抬头。 “蔺州的消息。” 他顿时心头一紧。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觉得还可以,记得顺手点个收啊朋友们。
第60章 九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火急火燎地几步走到林沐面前:“蔺州怎么了?” “南大哥的父亲找到了!”林沐突然眉目舒展,换上一副笑颜。 九歌狠狠地瞪了林沐一眼,一脚踩在他脚面上。 直疼得林沐龇牙咧嘴,脸皱成一团,跟柴桑告状:“大哥,你看她!” 得知蔺州没事,柴桑的心顿时放松下来,又为南昭容高兴,然而看着林沐,嘴里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快说,怎么回事?”九歌催促道。之前张婉同她说起南昭容的父亲在泞南,她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如今真是意外之喜。 林沐便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南昭容的父亲南亭山流落泞南多年,听闻大周军队大举进攻,而自己的儿子正是蔺州城的守将,便马不停蹄跨过大半个泞南赶往蔺州。 谁知好不容易到了蔺州城下,已是子时,城门大关,守城的士兵见他自称是南昭容的父亲,不敢怠慢,马上去请来南昭容。 然而当夜,无论南亭山在城下如何大骂,南昭容就是不开城门,南亭山只得在蜷缩在城门下,捱了一夜。 翌日天一亮,南昭容赶紧打开城门,将父亲接了回去,南亭山却因为赶了几天的路,又吹了一夜的冷风,进了蔺州就病倒了。 林沐说完,柴桑立马修书一封,又赐下一些膳补的药材,派他专程前去蔺州慰问南亭山。 随后,帐内只剩柴桑和九歌两人,九歌便将当日张婉央求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她既找过来,为何不和我说?”柴桑轻声问道。况且,这也并不算什么为难的事。 九歌走上前,坐在柴桑的身侧,抬头看向他:“天子是君父,如今天下有多少臣民妻离子散,若因着一个人的缘故大费周章,天下人将如何看待陛下?” 柴桑心知九歌说的不错,但南昭容毕竟待她不同,而且日后…… “再有这样的事,你应下来,同我讲一声,做与不做,我自会考虑”,说着,柴桑将九歌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声音都温柔了下来:“犯不着因为我,得罪亲近的人。” 九歌知道柴桑这是为自己好,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将难题一味抛给柴桑,这样的事她做不来。 “那不行”九歌断然拒绝,随后又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都没有沾到陛下的光,别人凭什么来沾。” 柴桑猛然被她这副样子逗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担忧。 过度的筹谋和算计,固然是坏事,但像她这样刚正,全然不为自己打算,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柴桑望着不远处的卫州,愁眉不展。 半个月了,攻城一事毫无进展,吴士良守着的卫州,固若金汤。 吴士良,柴桑不断咀嚼着这个名字,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如此沉寂。 在等待大周军队的日子里,吴士良把城墙加高了一丈,护城河挖的更宽更深,连通了汶水,如今的卫州像一座孤岛。 大周军队过不去,泞南的人马却来去自如。 只因卫州背靠汶水,对岸便是泞南最富庶的土地,根本不用屯粮,物资补给源源不断通过水路运来。 方便,而且安全,因为大周没有船。 因为没有船,远远地看着泞南的船队驶入卫州,却毫无办法,只能望洋兴叹。 “收兵。”柴桑沉着脸,调转马头,回了军营。 九歌在帐中来回走了大半个时辰,不停地搓着手,一见柴桑进来,几步迎了上去:“开封的急件。” 柴桑心里咯噔一声,迅速从九歌手里接过信件,忐忑地拆开来。 看完了信,瞬间脸色一变。 “出什么事了?”九歌眉头紧锁,满眼的焦急。 自接到信,她心里不安的情绪便在不住地滋生蔓延,这个时候接到开封的急件,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不好了。”柴桑垂下眸,声音变得低沉。 听到”不好了“三个字,九歌恍惚了一下。 若是寻常病症,柴桑不会用“不好了”这三个字,开封也不会如此仓惶地送来急件。 除非…… “陛下打算回京?”九歌猜测道。 柴桑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九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卫州还继续打吗?” 柴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九歌:“你是和我一起回,还是同大军一道?” “我同大军一道。”九歌没有思索,几乎脱口而出。 纵然事出有因,可沿途几百里,她为何要上赶着,看他为另一个女人着急上火。 “叫他们进来吧。” 随后,李彦明等人一一进来。 “宫中有急事,我要连夜回京。”李彦明等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开口问。 柴桑本就无意隐瞒,再加上帐内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便直说了:“皇后不好了。” “我走后”不等众人反应,柴桑嘱咐道:“李将军,以你为首,准备退兵,六月中之前,务必离开此处。” 李彦明领命。 安排妥当后,众人散去,柴桑独独留下了慕容柏舟。 “有件事要拜托你”,柴桑褪下了盔甲,一身常服,让柏舟恍然想起了当初在澶州时。 “帮我照顾好她。”显然,这不是命令,而是经年老友的托付。 “好。”柏舟性子平和,此刻却觉得眼眶有些热,他当然知道柴桑说的是什么。 子时的军营,黑黢黢一片,九歌站在晦暗处,看着柴桑纵马,向另一个女人飞奔而去。 “走了?”冷不丁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她猛地颤了一下。 “嗯。”九歌很快平复心情,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这样一个人,图他什么呢?”李鸢没有在发问,她只是不解。 她好像很久之前就问过九歌这个问题,彼时她还羡慕,九歌有这样一个可以为之奋不顾身的人。 可是一路走来,她当初的那点艳羡荡然无存。 这哪是什么福气? “不止皇后,宫中还有皇子在。”九歌缓缓说道。皇后一旦有什么不测,皇子年幼,独居宫中,就怕有些人,起了别的心思。 “你就是这样骗自己的?”见九歌话里话外都在为柴桑解释和开脱,李鸢心里的火一下压不住了。 她承认柴桑是人中龙凤,在朝事上杀伐决断,没人能说一个不字。但在感情的事上,他仿佛变了一个人,瞻前顾后,顾虑重重。 “我了解他。”九歌没有多做解释,拉起李鸢的手一起往帐里走:“再不睡天都亮了。” 柴桑之所以叮嘱六月中必须退兵,是因为汶水一带每年六月中都会阴雨连绵,有时连下一个月之久。 但他没想到,今年的雨来早了。 他前脚刚走,卫州便断断续续下起了小雨,初时李彦明等人没有在意,仍在按部就班地清点人马,收拾辎重,耽搁了三五日,路开始泥泞难走,雨却没有停的势头。 李彦明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开始分批撤军,自己留下断后。 然而一向闭城不出的吴士良却突然回过了神,率五千人马杀出城来,直打了李彦明一个措手不及。 李彦明终归是有经验的老将,鏖战一番后顺利脱身。 “将军,还追吗?”身边的牙将请示道。 “回城吧。”吴士良看着溃逃的大周军队,一脸的惋惜。 可惜今日一箭射中的,不是柴桑。 自接到了前线撤军等消息,南昭容每日登楼十几次,焦急地盼着大周军队的影子。 没盼来大军,却在临近日暮时等到了一辆马车。 接到小兵通禀,南昭容一路小跑到门口,只见柏舟一身青色长袍,立在马车一侧。 “这是?”南昭容望着柏舟身边的马车,一脸的疑惑,柏舟出行,何须用马车? “是九歌,她发着热,吹不了风,还请南大哥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柏舟简单交代道。 南昭容听完,心里一阵发慌,也顾不得和柏舟说话,长腿一伸,就上了马车。 马车里视线昏暗,但他一眼就看到,九歌裹着大氅,蜷缩在角落里。 “九歌?”他试探着叫了一声。然后移到她身侧,摸了摸她的额头。 果然烫得厉害。 “大哥。”九歌的声音有气无力,还带着几分嘶哑。 “没事了”,南昭容压住心中的着急,安抚道:“到蔺州了,我抱你下去。” 九歌小声“嗯”了一声,她此刻昏昏沉沉的,说一个字都费劲。 南昭容一路往里走,脚步越来越快,柏舟在一旁小心护着。到了西厢房,等不得柏舟开门,一脚将门踹开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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