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域之清流,这确是我所致力达成的目标,一直为之努力,却收效甚。”韦老师不是利欲熏心,而是心存执念,被人利用却浑然不知,“如今我已按照约定给出韦家所掌管的棱镜分布图,还要做什么?” “杀了她。”玄老言笑晏晏,却在不经意的瞬间,冰冷且残酷,“她是第一家族、第二家族的颜面,杀了她,就是明明白白地与旧时格局划清界限,这才叫人信服。” “杀了她?”韦老师当即拒绝,“不可能的。我理想中的考域公正严明,不是为了追名逐利,是想选拔与培养优秀的学生;而她,已经是这样的学生!她不安定就不安定、不为我所用就不为我所用,我怎么可能舍本逐末!” 玄老一怔,但很快又笑开,带着愈来愈浓重的阴郁,笑话韦老师言辞轻率:“‘不安定’不是小事,怎么可以听之任之?任何的不安定,都该当下铲除,千万不可放过。” 韦老师震惊。 此时的琮晴在韦老师身后,与玄老正面对立,唇边一抹凉意:原来这就是自己所谓“筛子”的作用——也好啊,我也想知道这结果。 于是,她煽风点火:“他说得有道理,是该杀了我。若想执掌考域,单论‘公正严谨’,普天之下,不畏强权者何其多?所以‘立场’这桩事,才是重中之重——杀了我,你就可干干净净地抛开过去,敢为天下先,岂不妙——” “说什么浑话!”韦老师转身呵斥,有太多的严厉,就折射太多的偏爱,“年纪轻轻,一个‘杀’字岂敢轻易出口!你我之间即使没有师徒情谊,在我面前,你也终究是个学生,没有利益承接,更没有立场对决!” 琮晴收声,心头那一股从玄老现身所涌起,再到韦老师摘下面具所高涨的浮躁,被这一句的呵斥瞬间遏制。 “玄老勿恼,我们之前的约定容后再说。”韦老师指向琮晴,神色肃穆,“但这人我还是要带走。小姑娘今日冲撞您的地方,请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这一次轮到玄老愕然:他纵横明暗、黑白数十载,可以不惊讶这临阵倒戈,但惊讶的是一切的反转来得太快,快到他无所适从。 怎么办?他若有所思,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垂目侧偏,随即燃起玄气:今日韦老师初到之时,还是淡淡火色,此时增色加浓,四周的嫩小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缩、枯萎,空气中灼热难耐,预见就要簇起一片火海—— 他走近,附耳轻语:“韦老师不要心软,一次就好。” 琮晴将发夹攥在掌心,冷眼旁观:有些人曾经错信,再信就要更有耐心。 此时的三人局面,异常诡谲:韦老师立于中央,原是救助者、共事人的角色,但画风一转,俨然成了抉择者、被评判的角色;琮晴与玄老对位而居,有着同样的冷静,更确切的说是冷漠,毕竟对于这两人而言,“立场”都至关紧要;唯一的不同是她的眼中隐含明亮的期待,而他的眼中存下阴郁的杀意! “我明白您的意思,刚才的话是我唐突了。”韦老师向他低头,“我不想杀人,但我可以当着您的面,给她重新缚上‘蜜梨’。附上之后,她只能任凭牵制,这也算不违背我所说的师生立场。” “这——”玄老笑开,“你们这些人就是迂腐,凡事都要有个说法。唉,就勉强可以吧。” 琮晴咬了咬唇,侧开脸,是说不清的失望。 韦老师板正她的脸颊:“这件事是我看不清,对不起。” …… 刹那间,粼粼之隐符,犹如飘摇的落羽,叠叠又漫漫;她一惊,疾步退开,但俨然难以挣脱;他大喜,还想一探究竟,触手隐符,却被它有意避过——韦老师是精于制符之师,这一丛丛的隐符,顺应心意,绕着琮晴细密地、不遗余力地铺展,直至起立“绮纬”——
第50章 目标不明,谁是控局人? 绮纬,立纬之琦幕,遗世独立的宁静—— 置身其中,隐符密密如织,铸就三面高墙:琮晴逾越不得,正要击开,隐符却抢先一步张牙舞爪,细戳戳、麻密密的触角,几分触目,叫人不敢向前;三面之围,却独留一条“蹊径”,蜿蜒曲折,是引人行进之意。 琮晴岂会轻易尝试,只固守原地,透过隐符交织的疏漏、薄透之处,向外张望。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失望,或者确切的说是“失真”:眼前的景象俨然被修饰,甚至美化:赤焰的色化作江枫渔火,隆隆的对搏声,犹柔一曲《小牧苏童》! 她自然不信,不由地靠近查看。这一“靠近”,分寸失度,就一不小心触及隐符——嘶!琮晴倒吸一口凉气,正想着该如何退开“触角”,不料它却抢先一步避让。 咦?琮晴不解,小心翼翼地点触,隐符竟簌簌抖动,就像小孩子家冷不丁地被挠了痒痒,所以这—— 来不及探究,猛然间地动山摇!刚才还虚落落的隐符“高墙”,此时陡然扩充,膨胀的覆面完全遮盖视线,更向内疾速挺进——就这样,她被急不可耐、势不可挡地推进“蹊径”—— “蹊径”之旅长漫漫,晦暗且逼仄。琮晴被隐符驱赶着前行,稍有停顿,它们即刻贴近,隔着衣衫,都能清晰地感受细密如钩的触角。她只能一路向前,不作犹豫,但也不忘落下冰晶做标记。待到“山穷水尽疑无路”,峰回路转——眼前豁然开朗,云淡风轻,阳光浅浅! 这里是?一丝熟悉感漫上心头,她飞出万千冰晶,且逐渐升腾:起初,毫无阻碍;直到升起半空,隐约感觉隔断;稍作起力,冰晶随之摇摆,听见脆脆的“叮叮”声,此起彼伏,犹如晨光熹微,“啾啾”的鸟啼,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启。 如此高度才有的“叮叮”声,无疑是冰晶碰撞监事之棱镜;而密集的棱镜排布,此处正是主线路径!琮晴眯起眼儿,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嘻嘻,猜到您即使一时被蒙蔽,但终究不会同流合污。这样的您,我们之间的师徒情份或许还有缘继续,是不是啊韦老师? 糟了!这一刻的嘴角轻扬,下一刻的后知后觉:为什么要这样急切地将我赶出?最后那一声的“地动山摇”,又发生了什么?琮晴当即转身,刚才还汹涌澎湃的隐符之阵,此时再不见痕迹。这显然是不想被她追踪,叫她再入险境。 所幸事与愿违—— 琮晴沿着事前留下的冰晶标记,一路飞奔,回到战场。眼前的景象,凶残得触目惊心:掀倒的排木、翻涌的草皮、嵌钝的山峦,飞沙走石,沟壑遍野,原本阴郁的天色,此时完全落了黑,几簇焰色,更显诡异,叫人恍生“星火燎原”的威胁感。 这凌乱的象,叫她昏懵,更撩动起原以为已埋藏好的锥心之痛:四年前暗部之殇,全队十八人,在同样的一片狼藉中,从此生死两隔! 她已红了眼,紧咬嘴唇才镇静下来。突然,一个巨型滚球从崖谷跃起,断壁间往来撞击,引得隆隆声振聋发聩——此时的“滚球”由隐符片片叠加,层层箍围;由外视内,但见叠层间玄光流溢,犹如云层包裹下的电闪雷鸣,偶有划破天际者,才知囫囵之核心! 原来“滚球”之内核,正是韦老师与玄老的近身抗衡。这其中的难解难分,实在微妙:单论玄武等级,是玄老更胜一筹,而此时的势均力敌,仰赖外围的隐符助力——韦老师精于制符,成片的隐符也通其心意,先是将琮晴推至安全区,之后迅速回阵。 “韦老师!”她惊呼。 这声惊呼,对她而言,是情感的转折与迸发,今日从头至尾,琮晴都只称韦老师作“你”,淡漠极了,再没有师徒间的尊重与亲切;但此时不同,她尊称“老师”,带着焦急与敬畏,站在同一战线。 而对玄老而言,这一声是喜从天降:他原以为自己这一次的现身于人前,能将计划推至关键节点,岂料接连的失算,琮晴被推出战局,正当沮丧可能颗粒无收时,她竟中途折返,使得原计划继续展开。 但,这对于韦老师而言,是喜忧掺半:“喜”的是期许中的师徒情份并未殆尽;“忧”的是玄老当前,战力炙虹,琮晴的此番折返,怕会重蹈覆辙。于是,韦老师划开助攻的“滚球”,调拨其中大半的隐符,重织“绮纬”,阻她靠近—— 隐符粼粼如波,一层层、一步步,再将琮晴推后;一帘之隔,韦老师与弦老之间的势均力敌,因隐符的抽离而瓦解;俩人的攻击与回击速度极快,快到目光难以追随与分辨;而愈来愈密集的轰轰声,叫人不安! 琮晴折断掌间的发夹。这发夹,又名“毗邻”,是尊者配于她联系之信札,她之前的淡定,负伤后与玄老对峙的底气,皆因有此物傍身:说是如遇危险,当即折断,那么潜伏周边的“影卫”应召,扭转败局,清理残局;从来兵贵神速,“影卫”更以此扬名。 但,这一次他们意外迟到了—— 此时的琮晴开始犹豫,她的手臂附着“逸息”(详见第116掌),有掩饰之能,自身的八级玄武,被刻意削弱成五级之势。这只为叫对手放松警惕,待到关键时刻,成就制胜一击!所以刚才与玄老对阵之时,她虽有负伤,也受制于人,却不愿暴露实力。 砰,再一声的山崩地裂! 琮晴身在战局之外,看不清正邪交争,究竟损伤如何?只觉得浓烈的血腥,像一浪赛过一浪的号角,鼓吹起浮躁的内心——她再是按耐不住,动手要撕下“逸息”。这自然是极不理智的,她也内心清楚,但此时的血气氤氲,叫四年前全军覆没的惨状,又一次地充斥脑海,她无力思索。 千钧一发—— 腕上的“听风”将琮晴咬紧,压着声音说话:“这是在激你,就等你的回应!想想自己的全盘计划,当心功亏一篑!” 这一咬,猝不及防,好似夏日晴空中的一道急闪,尖锐的痛感叫她差点仆地,也冷静下来。 “此处是你预设的伏击点,会有人代为出手,千万别冲动。”听风敏锐,能觉察到一直有人守卫身边。 此时的局面,两人对峙,琮晴身在局外,却是全局焦点:玄老掌控主动,却有意推延,他眼角的余光落在她身上,明显是等她的回应;韦老师受创甚多,气息渐渐游离,但拼着一缕气息,也努力阻隔她在战局之外—— “韦老师,你我同事十载,称得上‘志同道合’。你理想中的考域,清明高洁,正是我所真挚期望。”玄老“和蔼可亲”,即使他正扼住同事(韦老师)的咽喉,双手染血,却安之若素,“如今康庄大道近在眼前,你的‘理想’咫尺之距,不过是杀一个人,来证明自己的立场。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考验,你却轻易退却,那之前口口声声所谈的‘毕身理想’,又诚意如在?” “我的‘理想’与‘杀人’有什么关联?”韦老师面色苍白,目光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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