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她是第一家族、第二家族的颜面,杀了她,就是明明白白地与旧格局划清界限’。新格局下,亟需像韦老师、韦家这样名声清远的典范,来引导普罗大众服从新秩序。而您只要给出这一点点的‘诚意’,就可以是新格局下的中流砥柱,到时美名、利益,推崇者纷至沓来,再不似今日的有名无实,亲近者寥寥。”此番话出口,玄老是胸有成竹,他觉得自己所出的“诱惑”已足够大,而所要的“诚意”又足够小,小到——这如何形容?在他眼里,简单地杀一个人算什么事啊。 韦老师虚弱却英气不减,她有她的骄傲,与名、利无关:“若是追名逐利,我们韦家掌管考域之棱镜分布,有多少位高者试图探究,也利益拉拢,我们何曾心动?你的高明在于将我的‘理想’抬得太高,高到我看不清你的心思。” “如今的考域不是我的理想状态,但它至少稳定,绝不允许莫名其妙就少一个人。我确实亲近者寥寥,但与你相较,杀戮之凉薄,才是与世不融。”韦老师说话时,声音清澈且中正,有一种异于寻常的美丽,娇艳的玫瑰、雍容的牡丹、淡雅的君兰,此时看来都不过虚有其表。 一个“与世不融”,玄老被激怒,他紧扼韦老师的咽喉缓慢施压,享受鲜血淋漓的快感:“既然你去意已决,我就不挽留了。” 怎么办?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飞出,接着一组人马紧随其后: 前一人是翼云天的近侍,听令保护琮晴的安危,他玄武高深,几乎无人觉察。这是翼云天伏下一子暗棋,不到万不得已,嘱咐不可现身人前。而此时的暴露,虽一解她的燃眉之急,却也意味着这一子暗棋作废了。 后一组人马是尊者配于她的“影卫”,这一次的迟到,听来是情有可原:韦老师自觉擅自进入考域,是对“考域清明”的大不敬,所以在路径上,短暂地做了微调,这就导致“影卫”一度迷路。 他们目标一致,出手利落,很快就控制局面:韦老师生死未卜,前者送去救治;玄老被拷押,“影卫”将人带回暗部——面对如此结果,玄老还是往日里的模样,常规逻辑中该有的震惊、忿恨与慌张全然不见,隐隐透着一丝狡黠。 …… 众人离开,“影卫”留下组长;“绮纬”落幕,琮晴走出。组长将一枚崭新的“毗邻”,恭敬地呈递:“于小姐,这一次的‘失误’,只是一个意外,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琮晴神情低落:“这一次的‘失误’,无你们无关。若我能早一刻把‘毗邻’折断,预留多一刻的时间,断然不会叫韦老师伤得如此严重。” “于小姐请勿自责,请您——”他半跪,再将“毗邻”奉上,“成为‘影卫’是无尚荣光,能选上也是‘万里挑一’。这一次的‘失误’,责任全在我们,但望您能再给个机会,往后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琮晴摇头:“你们的能力,我看在眼里,心意我也收下,将来会再有合作。只是这一次,你们已经暴露,对手必然防范;若短期内,又出现在我的周围,只怕弄巧成拙。” 组长不好强求,只能拱手告别。 待他离开,琮晴如释重负,听风现出真身;一人一狐,且行且语。 她捡起韦老师掉落的金色面具,擦拭干净:“韦老师刚才说自己的亲近者不多,还不是因为她为人清冷,太少与大家在一起活动。这面具,眶尾刻有一个极小的‘韦’字,若我行动时戴上它,是不是也可以代替她,与伙伴们打成一片?” “可以吧。”听风微笑,在它看来,这一战的小琮晴是身心俱疲,“上来吧,好久没背你了。” 琮晴跨上,靠在柔软的肩头:“你觉得我对‘影卫’的拒绝,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你是信不过他们。”听风一语中的。 “这——我表现得不明显吧?”她一脸坏笑,但又很快收住,“总感觉不踏实。” “为什么?”听风问。 “你猜玄老这一次的行动目标是谁?是我,是韦老师,或者还有第三人?” …… 暗部内场,会审室,相对密闭的格局。 玄老作为被审人,耐心等待;尊者作为审讯者,款款走进。 “你我分属暗部两个体系的同一级别,彼此间应该有所耳闻,但实际上还没有机会见面。没想到这第一次,相遇竟是在会审室里,也是叫人诧异了。”尊者叹一口气。 “这一次的会面,与你来说,是‘诧异’;与我来说,是不容易。我可是大费周章,早作筹谋了。”玄老笑开,眼中粼粼绿光——
第51章 是谁越俎代庖?迷人的反派(1) 尊者恢复意识,眼前的场景叫他诧异:自己明明是在审讯室,威严肃穆,直面玄老;而此时,画面跳帧:落英纷繁,曼舞生花,大一派的闲情雅趣,自己倚坐藤椅,还有红夫人作陪。 这? “您总算缓过来了。”红夫人吁一口气,“刚才审讯室里传出嘈杂声。我恰巧路过,就与‘影卫’组长,一同进去查看。结果发现房内打斗痕迹明显,您与玄老猝倒两边:组长负责处理玄老那边,您则由我来照看。” 这个解释—— 尊者心生疑虑,触手额部:没有撞击后的胀痛感,也没有药石遗存的滞钝感,就是纯粹的记忆断裂!他有些不安,没由来的不安,就像自家居所,整洁如故,未见蛛丝马迹,只有风儿摇曳窗帘,才发现有一扇窗打开:那究竟是出门前未闭,还是被人闯了空门? 尊者想冲回审讯室,揪起玄老的领子问话。但这样做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无用功,而且他也丢不起这人。 “怎么,不信我说的?”红夫人沏茶,递给尊者,“玄老那里,有组长看管,他由您亲自栽培、选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没有不放心。”尊者轻呷一口放下,是凉润八宝,可他习惯老茶的滋味,“审讯室的内墙有隔音、缓降层,既然痕迹明显,意味室内打斗激烈。那玄老伤势如何,是否已找医者看诊?” “看不出您真是仁厚。”红夫人抿嘴,“可您与他动手时,是绝没留情:进去时,玄老气息游离,还好您并无大碍。医者过来诊治,说您是玄武较量时,触及空髓,这才猝倒。” (如果医者可以忽略对患者的问诊,轻易做出“触及空髓,发生猝倒”的诊断,那么这医者的资质就值得怀疑了) “原来如此。”尊者似乎信了,还与她热络起来,“在我‘猝倒’的这段时间里,有发生什么吗?” “那位组长就本次‘考生(于琮晴)考域遇袭’事件,需要您及时裁定;可您迟迟未醒,我就越俎代庖了。”红夫人言笑嫣然,“所以他向我汇报了事件的经过。” “在整件事里,玄老肯定脱不了干系;但韦老师极有可能也参与其中,于琮晴念及师徒情谊,对她不予追究。”红夫人神情严肃,对得起第三家族“见微知著、大局为重”的处事观,“这做法以个人情感优先,凌驾是非公论之上,实不可取。” 一个“不可取”,尊者的心头涌起烦躁——他有时也对琮晴不认同:个人色彩太重,行事也罢了,立论就不该鹤立独行。但这种“不认同”,平日里转瞬即逝,但今日却莫名强烈。 “既然事态清晰,影卫为何不将韦老师一并扣下?”尊者感觉闷热,松了松领口。 见状,红夫人再递茶:“这恐怕不行。于琮晴很聪明,她折断联络所用的发夹,时间就卡在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影卫之所见,只有玄老发动攻势,韦老师誓死保护考生。至于韦老师为何会在此时进入考域,于琮晴不说,就无从追究。” 尊者一口饮尽,虽凉茶解热,但八宝甜润,反而更添烦躁,犹如酷暑难耐,自己还被推入人潮,转身不得、逃离不得,就连思考,都无力负担,只得拥挤着亦步亦趋! 亦步亦趋?尊者一抹嗤笑隐在眼底:好啊,领我看看这究竟寓意何为? “女孩家轻率,只要有人为她及时修正,倒也无妨。所以您调出影卫,远处守卫,只可惜——”红夫人叹惋,“有人不信任您的真心,影卫之上,竟追加近侍待命。这是有意撇开您,许她肆意妄为。” 尊者蔑色:“你这个‘有人’,指的是谁?” “自然是她的父亲——于穆昇。”红夫人九转千回,这才引出本次话题的目标人物。她的话音不重,或者说尽量显得平和,但话中顿挫感清晰,看来是积怨已深。 尊者松一口气:“还以为要挑拨我与翼云家的关系,你若是如此,可真就肆意妄为了!” “不敢。”红夫人很有分寸。 “于穆昇对外是公正无私,私底下却恩怨分明:若曾受恩惠,就替那人掩饰过失;若厌恶于谁,就会落井下石。”红夫人抚上尊者的背脊,“这样的利益至上,若能长久位列第二家族,叫人不服气啊。” “于穆昇淡薄高远,喜爱、推崇者众多;我曾与他一同游学,对他的为人也有了解。”尊者不以为然,“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必要时相互扶持,是人之常情。但说到‘厌恶’之人,他从未有过。” “没有‘厌恶’之人?”红夫人像听了个笑话,“如何会没有。” 尊者眼见她靠近,香气已萦绕周身,似乎也起了兴致:“愿闻其详。 红夫人附耳轻声:“说一个32年前的故事。” “时间长远,还记得清?”尊者小小揶揄。 “不要打岔。”她娇嗔,脸红红。 (初见的美好,谁人又会记不清呢) —— —— —— —— —— —— —— —— —— —— 时间:32年前 人物:孔雀家清解语(清)、凤凰族竺择麟(竺),于穆昇(穆)与红夫人(红)。四人风华正茂:穆与红已加入暗部,任务归来,回书院汇报恩师;清与竺还在书院听学,几乎没有交集,偶然碰面时,距离遥远。 书院的名家讲学,师生之间有时是单对单交流,因人制宜。虽然预先会排出次序表,比如:明日听讲,台卯时、清辰时、竺巳时……秩序井然,但若是偶遇相谈甚欢、相见恨晚者,那么后一位学生必然延后,且未有确数。 所以辰时已过,书院□□,清踱步其中。她不着急,或者说着急也没用:听教这桩事,如何催促?她只是感觉困乏:接连的预备任务,出战也就罢了,烦就烦在数据整理,昨夜的报告总结,一直熬过子夜。 这时空中飘雨,清只得长廊听雨。“滴答、滴答、滴滴答”,悠扬婉转,又细风飘摇,沾着雨丝,扑面而来。她倚着石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长发松开,犹如芳草萋萋之境,无端地铺上一匹云锦,柔软而光泽,还有女儿家的清香,叫人情不自禁——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9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