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 阿俏看着他,拼命暗示。 十七又“哦”了一声,“他又杀不了我。” 好见鬼的话,二白长老修为已至大乘,杀一个金丹好比捏蚂蚁,他哪儿来的自信。 “你冒名清玉宗弟子,”她把声音压到最低,“二白长老发现,定要抓你回去问责。” 清玉宗不止一个二白,若李惊澜知道有人冒充清玉弟子在外兴风作浪,能将他一把火烧成灰。 十七不耐烦,“你只管进去,与你何干。” 阿俏:“你认真的?” 十七瞥她一眼。 她眨眨眼,犹豫着折回去,问:“二白长老在府内?” 门边两位修士在候着,见她过来忙道:“城中动荡,前辈去调查邪修一事了。” 不在就好,阿俏松了口气。但又想,二白长老下山当是来寻她和十七,正碰上淮阳的案子,未免太巧。 那两位修士各自报上名号,一人齐擎,一人刘纪,年纪轻轻,师从玉黛。玉黛山是淮南一座小山头,没听说过哪家大姓宗门,大概是无名散修自立门户,开山收徒。 确认阿俏和十七的身份后,两人将人引入元府,一路见着府内修士众多,各苑皆有看守。阿俏疑惑:“这些是……” 齐擎便把元府的事悉数交代—— 听完阿俏心中不适,听他话里意思,眼下元府的人都被软禁了。 到东苑与嵇无双几人会面,陆启陆明先是大喜,但瞧见十七脸色又纷纷变化,一个个欲言又止。 来淮阳一路上见过太多类似的表情,阿俏没多想。详问昨夜元府动乱,这才知道嵇无双昨夜竟受了伤,一行人逗留在此是为了等候玄水阁的应玄尊者。 淮阳之事惊动宗门,应玄尊者提前出关,不日便到。 “仙长的伤怎么样了?” 嵇无双道:“无碍。” 看她脸色还不错,阿俏想了想,说:“我会点医术,仙长若有不适,我可以看看。” “不劳李姑娘费心,”嵇无双语气极冷淡,“姑娘昨夜去南华寺,有无发现?” 好嘛,修仙世界,菜鸡毫无隐私可言,谁都知道她昨晚去了南华寺。 阿俏蔫了。 白去一趟,发现没有,小命倒差点丢了。这种事还是能者多劳,以后她决计不再凑热闹。 不过真论收获,荣德可以谈上两句。 “荣德方丈格外年轻,少年模样,看起来和……” 十七没骨头似的坐在椅子上,她指过去,“和师兄差不多年纪。” 众人目光便齐刷刷地向十七看去。 十七缓缓坐直:“和我差不多?” 一听他话里的语气阿俏直冒鸡皮疙瘩,讨好地笑笑,说只是看上去,师兄年轻貌美俊美无铸,荣德虽然看起来年纪与师兄相仿,但气度毫无,抵不上师兄半分容光,师兄真乃九州第一惊才…… 说完,她胃腹里一阵难受,再看陆启陆明,果然都满脸便秘似的表情。 ——好一条舔狗。 阿俏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出话。 饶是元府奴才也不会这般无下限,清玉宗的师兄妹情谊真乃震惊九州。 “咳,”陆启道,“荣德掳走成芸,并未与其他女子关在一处。李姑娘方才说,荣德夜深孤身回寺,会不会……成姑娘就被关在寺内?”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匆匆脚步声,齐擎匆忙进门,脸色苍白,道:“找到成姑娘了!” * 阿俏并没亲眼看见成芸的尸体,据陆启所言,见着腐败尸块当场有人呕吐昏厥过去。 官府下死令严禁将此事外传,尸体停放在南华寺大殿,由于缺少头颅,只能召成鸿父子前去领认。 山阶下,阿俏无言。 十七靠在树下,问:“你不去看看?” 她摇摇头,“玄水阁的仙长已看了,出不了错。” “那几个修士?你信他们?” 这话说得有意思,“要是玄水阁弟子都瞧不出,我去了自然更没用。” 十七难得没怼她,抬眼看向寺门,半晌,问:“你昨夜,为什么去找荣德?” 阿俏一愣:“师兄误会了,我哪儿来的胆子。” 她将先前说辞又搬出来,说得满腔真挚,连自己都相信。十七听了却直皱眉,语气不耐道:“来找什么?” 阿俏顿时噤声。 她其实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平时或许能耍点不痛不痒的小聪明,但若遇见大事,只会多说多错、漏洞百出。 “师兄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十七睨过来。 她吸气,闷声道:“来找元极丹。” 十七神色有所松动。 她解释:“师兄有所不知,我来清玉宗并非拜师,而是疗伤……我有离魂症。” “离魂症?” 阿俏便将合庄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以来解释离魂一事。 当然,提起徐薇,稍有滤镜润色,说他至纯至善,风姿绰约,自己的命便是他救下的云云。 哪知十七听了,表情堪称诡异:“纯善?” 她认真点头:“我听闻鸿野一战尊者重伤,多年闭关。提前出关恐怕也是因为察觉到了九州邪修有异。” 十七忽然冒出一声嗤笑,笑得眉飞色舞,前仰后合。 阿俏莫名其妙,然而十七已然癫狂了,连剑都险些扔出去。她只能无语地等在一边,等他笑完才揉揉抽搐的嘴角,和善地问:“师兄何故发笑?” 十七捂着肚子:“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阿俏更加茫然: “谁?” “徐薇。” 好家伙,她吓了一跳,恨不得冲上去捂他的嘴,“师兄怎能直呼尊者姓名?” “那怎么叫他,徐紫薇,徐十七?” 阿俏头皮直发麻,她觉得这小子不止脑子有病——从没见过这么逆天的人,生怕自己多活一天。 “尊者救过我的性命,”她梗着脖子,小声说,“是救命恩人。” 这么说,俨然带有故意成分。 说完她的脸就红了,灰溜溜地站在树荫底下,好似一只染色的土画眉鸟。 十七问:“你要以身相许?” “放屁。” 这句粗话说得无比顺口,一口气抒发了她心中所有情绪。十七居然愣了一瞬,待回过神才撇嘴,将剑换了手,道:“不是就好。” 阿俏没好气:“为什么?” “因为他活不了多久,”十七靠近,盯着她,口吻极为恶毒,“你要是喜欢他,嫁过去只能当寡妇。” 阿俏当场怔住。 徐薇会死,无可置疑,但决计不是十七口中的“活不了多久”。 原书的剧情里,尊者开启紫薇大阵在鸿野战后两百年,眼下九州尚在休养,徐薇绝不会在这时候出事。 难道…… 阿俏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时间又变了。 不,不对。 时间线崩坏到这种地步,已经完全脱离原书,徐薇作为关键人物,不可能缺席重要情节。 他是主角,若死了故事便该终止了,九州覆灭只在顷刻之间,十七定然是故意吓唬她。 可他语气断然,仿佛早早预见了徐薇的死亡,阿俏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狡黠神情,只看见居高临下的蔑视,不由感到彻骨的寒冷,握紧双拳,后退了一步。 十七半眯着眼:“怎么,伤心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想到这儿,阿俏倒吸了一口气,手剧烈地抖动起来。 深林郁郁,枯木再春。 紫薇大阵,开启过了。
第20章 紫薇尊者 “取因果,分九佛,三日祭,成金身。” 陆启将卷宗放下,“这到底是什么邪功?” 一旁陆明眉头紧锁,同样毫无头绪。 满箱卷宗,找不到这十二个字的出处。 是时,嵇无双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人。 二人立马恭敬道:“尊者。” 应玄微微颔首:“如何?” 陆启:“我们在藏匿成芸尸体的金身佛座下发现了镇灵符。” 镇灵符专用来镇压异死尸首,以防邪祟。成芸惨死尸首异处,怨气极重,若没镇灵符可能就被妖物吞了。镇压成芸的符上写有十二字:取因果,分九佛,三日祭,成金身。 “字是后添上去的。”陆启将镇灵符递过去,“用的是血。” 血迹凝固已久,字迹干净,但符纸破损得厉害,似遭揉搓过。 应玄接过只看了一眼,便抬手捻指,凭空窜出一朵蓝火,将符纸烧了个干净。 陆启困惑,“尊者?” 应玄收手:“你二人如何?” 陆启忙道:“我和陆明都好,但梁丘妙空修为深不可测,师姐与他交手受了伤,多亏清玉宗的二白前辈出手相助。” 说着,他犹豫道:“尊者,此行我们遇见了两位清玉宗弟子,他们对梁丘之事,似乎十分清楚。” 陆明看过来,陆启掂量,低声道:“清玉宗销声匿迹已逾百年,邪修一事……会不会与他们有关?” * 传说天柱秘境下是一条往生河,所有生灵死后元神、魂灵都将流入河中。成芸大概也和万千死去的普通人一样,魂归天柱,等待往生。 成芸死得诡异,灵堂就地设置在南华寺后山。据说元府也出了一份力,但元公子受惊昏厥不能到场,只派小厮过来烧了几张纸。 至于元老爷,事发后当即与梁丘割席,梁丘随行之物皆被缴收。 夜色清寂,月亮高挂。跪诵经文的和尚终于睁开眼,起身一拐一瘸地下山了。 南华寺被封,官府将寺内诸众押遣出城,这些和尚在狱中受刑伤重,能留下小命已经十分不易,没想到居然有人罔顾禁令,偷偷为成芸诵经超度。 十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大晚上又乱跑找死?” 阿俏回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成鸿正坐地休息,动静大了恐怕会把他吵醒。 十七远远看了眼,嫌弃地从树后站出来,觉得她这副做贼模样太难以入眼,“不是说成芸有个弟弟?” 听闻成芸尸体被找到那日,成弟大闹了一通,要去找元公子拼命,不过被成鸿拦下了,眼下守灵没来,估计被关在家中不允出门。 阿俏心情复杂,自己穿书消失,不知道李坚会是什么反应。 “还不回去?”十七的语气已开始不耐烦。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将头上的发簪抽下来,拿丝帕包好,放在树下,“走吧。” 下山缓慢,两人穿梭在山林间,一时无言。直到看见南华寺宝殿轮廓,阿俏突然道:“师兄,我想去南华寺再看一眼。” 十七语气不善:“回去。” “你先回去吧。”说完她拎起裙角就要跑,岂料十七眼快,阿俏刚转身,眼前一晃,一把剑鞘拦在身前:“你还要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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